小说：寻牛记
 小说：寻牛记 晨曦透窗，万籁俱静。所长胡能照例穿衣起床，洗脸刷牙后，于派出所小院子里大槐树下开始举锁打拳，边举边思，派出所近日乃轮胎没气、警车没油、灶上没肉，兜里没钞，几个“嗷嗷待哺”的民警和联防队员乃意见风凉话满天飞，雇来的炊事员也嫌工资低，意欲之下有溜之大吉之痕迹。堂堂公安派出所快成乞丐院了。一时想得心酸神丧，几乎无法练下去了。胡能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值班民警“胖墩”吴能跑来道：“胡所，阮坛村第一组长赵四家耕牛被盗，赵四父赵大门外等候报案。”胡能赶紧收腹挺胸，做个结束状道：“快叫进来，祥报实情。”待赵大详细报案完毕，胡能知乃其家价值六千元的大犍牛昨夜被盗贼盗走。赶紧带上外勤胖墩、内勤张晓敏和联防队员耿也一同驱车前去查看。在阮坛村头赵大家牛圈旁边四处转悠，但见墙角原本就有豁口之处被人挖成一大洞，牛从那被牵出而盗。胡能寻牛蹄印直走到村口玉米地旁，牛蹄印三拐两弯上了乡间的石渣滓路后不见了蹄子影。胡能、赵四、赵大、胖墩、小敏一伙一合计，当即出发追盗牛贼。胡能嘿嘿一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难，这抬脚动手就得花钱，我们这车子也是勉强刚到了贵村，这回油也没了，人也饿了，尔等不喂饱我们，如何办案？”赵四不顾其父赵大吹胡子瞪眼，掏出两千元钱道：“只要牛被寻回，破点费也划算。” 回到所内，胡能吩咐张晓敏依据赵大描述，画出被盗牛肖像，参与破案之民警一人一张图，饭后驱车下塬出川，来到一马平川的柳湾村一带寻牛。这柳湾村靠近国道与省道交汇处，人人借路发家致富，到处乃洗车、旅馆、饭店、舞厅，酷似城镇。南来北往客、东西行走人都几乎于此或吃饭或就寝或玩耍或赌博偷色，是良莠不齐者汇聚之地，热闹至极。胡能叫晓敏扮成路边饭店招待女，四处出进房间打听东西南北来往者中有无卖牛者，若人问起，必说饭店买肉牛而已。自己和胖墩、耿也暗藏一旁，伺机下手抓捕盗牛贼。一连十三四天，贼影未见，倒是给车打气加油，海吃胡喝，抽烟住宿，外加胡能借耍大牌为名去寻找盗牛的各种线索，结果两千元很快花完了，还是一事无成。 钱花完则甚事也干不成了，只好打道回府。胡能胡吹乱侃骗赵四说快了，盗牛贼不日即获，赵四无法，石磙子拉到半坡上，进退两难，只好再垫付两千元。赵大立时三刻就气得手脚抽筋、胸口发疼、有出气无进气了。胡能看得尴尬，拍胸打屁股发誓道：“此次出击，必抓住盗贼者千刀万剐，尔等把心收起来等候佳音吧。” 胡能三四人这次跑的更远，直开车到市郊区大型牲口交易场内，一头头牛的挨着仔细看。胖墩老是记不住牛模样，每每到一头牛跟前，必先打开手中牛图看半天，再仔细端详眼前牛半天。卖牛者就有点不烦，道：“既买牛，何必又看牛图，莫非此牛为你家牛了不成。”胖墩嘿嘿一笑不言语，更是觉得让人不舒服。一连又是十三四天下来，牛毛未见，胖墩倒是被那些卖牛者赶出了市场，连牛也无法对照着查了，胖墩长叹一声就顺坡下遛带上耿也蹲在馆子里大吃二喝着。胡能和张晓敏也大毒日头下实难坚持，也泄了气，随即钻进凉旅馆里休息去了。 眼看着钱又要花完，胡能只好叫胖墩带上能说会道、温柔可爱、漂亮迷人的警花张晓敏再回赵四家摧借办案经费。中途两人遇到张晓敏的亲姐姐----县城城关小学教师张婕来阮坛村搞普九宣教。这张婕长得亭亭玉立、美如天仙、温柔可人，能言善文，嘴巴特甜。因心疼妹妹盛夏野外办案辛苦，张婕也就许诺一同帮腔去赵四家催要办案费。一进大门，赵四立刻拉下脸讥讽道：“眼看农夏大忙要用牲口，你们连个牛毛也找不到，倒是按时按点地把钱花完了。”胖墩抢先道：“咋啦！我们基层派出所就是靠你们这样才能维持……。”小敏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拉开胖墩到一旁柳树下低声娇嗔道：“你咋连个话都不会说，这样能要哈钱吗？”张婕、小敏姐妹俩使出挥身解数，软声细语、声情并茂地拐着弯子要钱。赵四被两个口齿伶俐、俊美如花的女子软磨硬泡的神魂颠倒，没了主意了，竟然当场失口道：“再垫付你们最后一千元去寻牛。若再找不到，我就不要找牛了。”赵大看得更是气过了头，立刻倒在窑洞里的炕上眼斜口歪、胸闷如打鼓地直高声叫唤起来。 借来了办案费，胡能一伙兵分两路，一路顺南而下，沿国道查，一路返回深山沿各村赛查。一连又是十三四天，更无牛影贼影，人却累得半死。胡能气得发疯，一伙人刚回来，张晓敏哭闹使小姐性子硬是回县城看生病卧床的张婕姐姐去了；胖墩老母眼看要病故，也回家尽孝去了；耿也家的责任田里的草比苗还要高壮而稠密，老婆打来电话声称再不收拾责任田，就到乡上法庭拿离婚证书去。大家一走就剩下个光杆司令胡能，整天长吁短叹着却又不能关了派出所的大门，就坐在大门口，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这当中，赵大正在自家院子里的树下乘凉，听到赵四回来垂头丧气说牛最终还是没找到，寻牛的钱倒是花了五千的话后，立刻气堵喉眼，翻了白眼仁，手脚乱蹬，一时三刻就烟气身亡了。 等到赵四一家披麻戴孝跪倒在派出所大门前，嚎啕大哭给胡能索要死去父亲的埋葬费时，不料，赵四的牛自己却回来了。原来乡派出所隔壁因牛被盗而患上了神经病的万金油老汉，那天夜里偷来了赵四家的牛，喂在自家的牲口圈里。早上牛挣脱牛缰绳，跑到了公路上。胡能看到牛后，立刻大声道：“赵四你不要胡闹了，你走了一个大（陕西方言：即父亲），回来一个大，你还混闹什么？”赵四看到了自家牛又惊又喜又伤心，回头骂道：“放你妈的猪臭屁，牛是我大么？”赵四气得眼瞪如牛眼。胡能呵呵一笑耳语道：“牛是你大啊，它能耕地磨耙，驾车驶辕，吃的草挤的得奶，一个牛顶你三个大。你大活着就是只花钱不干活的废物一个嘛。”赵四拯了半天，想想也对，随即无语也无奈，想想也罢，就带了戴孝披麻的妻儿回家去了。 一场寻牛风波过后，小敏、胖墩、耿也回来了。胡能气得正要大发雷霆，小敏莞尔一笑道：“胡所，你看。我们所里现警长、警花、胖警、协警都有了。为了感谢牛能自己投案自首，也为了答谢赵四的慷慨，我们不如聘请赵四家牛为牛警如何？”一席话赢得满堂喝彩。 第二天，胡能一伙穿上笔挺干净的警服，捧着牛警聘任证到赵四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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