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首页小说故事 小说连载 生活百态 查看内容

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十九章

周佳磊 2022-5-6 20:02 2856
193231iq6o532bo7a3nnf7.jpg
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十九章

     第二天,我们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披着凉爽的晨风,开始向青石峰和雁崖山方向驶来。
车子一路颠簸,酒足饭饱的大家在愈来愈闷热的天气里,一个个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不知谁喊了一声什么,我睁开睡眼,茫然向东南方望去。突然,发现东南天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顿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大热天下场阵雨,肯定凉爽,惊的是下了雨后,如何还能攀登陡峭险峻、直入云层的青石峰呢?
      随着车子的行进,我们才发现是黛墨一般的松林随着耸入云霄的青石峰蔓延到了天边,让人们错认成大片黑云了。大家开心笑着,从山麓下的停车场走出,仰头看着巍峨的青石峰,不禁拍手赞叹。
我们稍作休息后,便开始攀爬青石峰。
      眼前的攀爬之路是蜿蜒崎岖的,路面不宽,两边都以粗大铁链阻隔,以防游人从崖畔跌入深谷。四周的青草、野花和树木都呈现出错落有致的景致。那些或齐膝或齐脚面的花草,郁郁葱葱地泛着欲滴的碧绿和夺目的粉红。无边的草丛里有蟋蟀和蛐蛐变换着节奏,时长时短地叫着,不知那棵树上的鸟儿,也不甘寂寞,嘹亮的鸣叫声破空而来,似与蟋蟀、蛐蛐们一争高低。
走在前面的红妹子、张婕、张媛几个女孩,随手摘些身边的狗尾巴草,灵巧地编成兔儿、狗儿、猫儿形状,随即递给身后的人们,使得大家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
     幽径攀行,乐趣无限。再往上走,只能弓身猫腰爬行。眼前的山势非常陡峭,一条白瀑劈面飞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瀑边是窄窄的台阶,望不到头的崖畔均无铁栏遮挡,脚下是水雾升腾的深渊。
     这时,满脸香汗的红妹子不顾安危,死贴石壁,直等我爬到跟前,喘着粗气道:“哥,小心,抓紧我的手,不要看沟里头,要看头顶石阶,慢慢过。实在不行,咱俩坐这等大家回来一起下山。咋样?”
     “不行,来趟不易,错过这机会我会后悔的。毛主席不是说过‘生来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嘛。美景诱惑,自当朝前。”红妹子拗不过我,就殷勤地拉着不甘服输的我,继续一步步向上攀登。
     眼前这段路是青石峰最险的一段,爬过后,再钻过有几丈高的瀑帘,遥遥西望,对面就是青石峰的主峰顶了。呵!我们历尽艰辛,终于立在高高的峰巅,扬着手里的东西,一起欢呼雀跃。凝眸四顾,周围群山环绕,山顶一池碧水,云遮雾绕,真是一个仙人境地了。
     立在山顶的宽阔地带,大家不顾疲劳,开始新一轮合影留念和野外摄影。红妹子、张琼、张婕、张媛几个女性自然是大伙盛情邀请的对象。红妹子不如张婕那几个公家人大方,总拿眼征询我的意见,只要看我稍有不同意的眼神,立即对邀请者莞尔一笑,婉言谢绝,借故忙给我照相,不肯给别人机会。几个小伙不死心,也知妹子是我的未婚妻,就跑来对我哥长哥短地叫个不停,央求我同意红妹子与他们合影,我还没顾上表示,他们就认为我默许了,赶紧大呼小叫地拉过红妹子,噼里啪啦地照欢了。
山间的黄昏在了无声息里来得如此迅速,令人浑然不知。我们畅游完毕,开始返回时,漫山的蒙蒙细雨伴随浓浓的山雾紧随身后,一路追笼,不知不觉,松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大家置身在半山腰的观云台上,但见雨雾氤氲,挟裹远岭近山,风儿开始急急拂过松林,如天边沉闷的雷声,轰鸣在耳边,使大地颤抖,人心惊惧。脚下刚才还呢喃的虫儿,叽叽喳喳的鸟儿,此时一起停止了声音,不知逃遁何方。夹杂着雨点的夜幕,如墨浓重,笼罩一切。大家在越来越大的雨声里,打起事先在山下旅行社租赁的手电筒,顺着崎岖山路,一条线似慢慢走下。
     午饭后,雨停了,四周大雾弥漫,水汽浓厚。前往雁崖山的车子在山林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穿梭于宛如烟湖般的云雾中。
     我们列队来到雁崖山革命烈士纪念碑前,大家怀着崇敬的心情扫了陵墓,献了花圈和挽联,由高云龙念了自己创作的《雁崖山赋》后,大伙儿就直奔雁崖山深处的云崖寺来。
     我拉着红妹子,立于路边大石,凝眸眺望,但见眼前山山相连,峰峰互牵,连绵起伏,遥接天涯,山腰盘旋一条曲折险峻的红木栈道,如鲜亮红艳的飘带,缠绕在云雾笼罩的碧水青岚中,分外妖娆地展示在眼前,成为一道独特风景;幽深莫测的峡谷里升腾起翻滚飘荡的氤氲之气,一道道陡坡和绝壁上,这里一片、那里一簇的奇树秀木,占据了仅有方寸的生存之地,形态各异地铺开着。它们如轻纱的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我俩手拉着手,随着人群,从山麓一座书写“云崖亭”三个鲜红大字的木亭边开始攀登。四下环顾,在怪石林立中,奇松抱崖,黛柏贴壁,杨挺陡阶,柳遮危台,山花烂漫,莺啼翠幕,鸟鸣绿海;而路边形状各异的巨石,有的如猛虎下山,有的如丹鹤冲天,有的如母子相抱,有的如仙女下凡……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引人联想不绝。粗旷的山峦,敦厚的栈道,别样的情趣,迥异的风情,不知是人在景中走,还是景随人移动,真是一步一景,别有意味在心头。
      在越过几处心跳如战鼓,腿软如柿捏的险境后,大家疲倦地来到盘踞在雁崖峰顶的云崖寺。初入绝崖边的云崖寺西院门时,忽听院内琴声袅袅,如天空云海飘飘,又如黄河之水滚滚,更如山涧小溪淙淙,似银铃于幽谷震响,犹画眉在柳帘脆唱,只听的人如泥捏石刻的雕塑,灵魂出窍,近乎呆傻一般。待众人醒悟过来再复入时,却见一白衣道人飘然入洞,倏尔消失。
我们怀着敬畏的心情,轻手轻脚,款款进入老道下榻的门里,聆听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道士传道论法。我斗胆一问,才知刚才所闻如仙乐般的妙曲,是陕北白云山上一位资历颇厚、道法高深的老道造访于此,弹得一首好琴曲。
下午二点多,大家七嘴八舌,谈笑风生地说着所见之景,沿山间林中的狭窄石阶,穿瀑布、钻石洞、爬云梯、上索道、绕崖畔,最后来到一个叫“鹞子翻身”的地方。
     “鹞子翻身”之意是要游客向鹞子一样翻个身,才能到达对面,就是大家顺着崖畔这边的木梯,攀到半截,身后仰九十度,随即侧扭近四十五度才能渡到另个木梯上,再下到对面落差几十米的崖边一座小平台上。听了导游讲解,胆小者吓得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愁眉苦脸。胆大的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紧张兴奋的神情集中在一张张丑俊分明的脸上。
红妹子看到这个情景,也吓得腿软身颤,一个劲问我:“哥!咋办呀?咋办呀?”就在大家大呼小叫,乱成一团时,导游大喊:        “各位细看我示范后,再鼓勇气翻过吧。”说罢,他手脚并用,攀到对峙的固定在两壁的木梯上,来到木梯相互距离最近之处后,头极力后仰,上身极力后倾,两只脚背死死倒扣在木梯横梁里,两臂伸过头顶,抓住另端木梯的两边扶手,再扭身腾出一只脚,伸腿蹬住横梁,一用劲便轻松过去了。
     尽管导游做的认真而规范,但所有的女性和大部分男性看到对峙的绝壁之间是深不可测、云雾缭绕的谷底,两边刀劈一般的石崖上怪树生长,白石突兀,一阵凉风从谷底吹上,更让人觉得立在崖边的身子似乎左右摇晃,感觉不由自主就要飞出,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纷纷顺原路返回了。只有我和几个小伙翻过后,我看对面高高崖畔的红妹子那满脸的惊恐神情,听她尖叫着不要我再翻回的喊声,我也打消帮她翻到这边的念头,随即喊她随大队人马原路折回。
    下午三点多,大家饭罢,稍作休息,随后准备前往云白县仓颉庙继续采风,半路碰到放牛老汉说前面的大路于几天前的暴雨中塌陷了,我们只好顺原路返回。路过一个叫疙瘩洼的小村时,我和红妹子看天色尚早,坚持要从这里下车步行回枫林村。我把红妹子唱的信天游录音带和自己写的五六首诗稿一并交给张琼后,在大家“哥呀、姐呀、妹呀,弟呀”的道别声中上了路。
我俩顺山坡小路爬上塬畔,来到通往枫林村的一条公路上。
    太阳斜挂西天,万里无云,四周一片宁静。我俩不急不火地走了几里路,便在路边一颗大树下卿卿我我了好一阵,童心未灭地于路边摘花编帽编猫狗,看谁编的逼真,又朝塬畔深沟扔石头蛋蛋,比赛谁扔的远,对着路边的山谷大喊,看谁的喊声传的远。
     经过公路边的一块樱桃园,但见园里的树上长着红艳欲滴的樱桃,园边不高的土墙上立块木牌,上写:“十元一次,一次五分钟,只吃不拿”的字样。我从口袋拿出张云刚输我的五百元,从中抽一张十元,其余交给红妹子,吩咐她装进挎包。我走到园口,把十元钞票递给看园汉子。汉子抬头看我,我认出他是去年寒假柳镇教师会上碰到的榆树村民办教师郝玉虎。郝玉虎笑道: “原来是张老师啊。”又见我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在不远处微笑着看自己,猜测道:“你领的这位很像香港电影那个叫啥令玉狐的女明星,咋看都比咱县剧团的小旦还要漂亮许多倍。”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哈德门”牌烟递给郝玉虎,替他点上,笑道:“你眼睛真差劲,她啥名星啊?就是前面塬下枫林村老梁家的女子,和我结伴同路。”
     郝玉虎大瞪一双牛眼睛,吃惊道:“不可能吧。看她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咋看也不像个农村女子。在我固有的印象里,咱这的农村女子不是日头晒的黑不溜秋,就是雨淋的黄不拉几,那有这样漂亮如鲜花的农家女。打死我也不信。”
听到我们谈话的红妹子走过来,笑道:“你咋不信呢?我就是枫林村地道的农家女,我长得就这样啊。十五岁那年夏天,村里有人笑话我长得像啥资产阶级千金小姐的模样,太白太嫩了不好。其实他们就是嫉妒我、日弄我哩,我还傻不拉几的跑到我们村的石板河边,在大石板上躺了整整一下午,到最后脸也晒得只是白里透红。过了几天,照镜一看,又恢复了原样,你说,十几年来日晒雨淋的,我却一直黑不下来嘛,叫我有啥办法?”
     郝玉虎大惊失色道:“我的天神神哪!别的女子整天买这买那往脸上使劲抹,生怕被晒黑晒丑。你倒好,专门晒,还恢复成原样。真日鬼的太么,愣叫人想不通嘛。”郝玉虎傻愣半天才笑道:“你俩进去吃饱,看着包装满,五分钟就出来。一会我大接班替我。要抓紧啊。”红妹子歉意道:“那你不吃亏了?”郝玉虎摇摇手,“谁叫我第一次见到咱们宜州县最美的女子了,这是我的福分。下次路过,一定到家吃饭歇脚,我好好款待你们。”
     我对郝玉虎会心一笑,拉着红妹子进到园子深处,避开郝玉虎的视线,脱了鞋三两下爬上树,把其中最粗大、带着满是红艳艳、甜蜜蜜的一枝樱桃,一屁股压弯给地面的红妹子后,开始坐于树上边乘凉边吃了起来。待两棵樱桃树上的樱桃快被我们报销的差不多,挎包里也装满了熟透的樱桃时。等我回到地面,两人照面互看,几乎同时大笑了起来。红妹子的脸上和眼角浮现着几道果汁印痕,宛如黑眼圈熊猫,红潮潮的小嘴成了馋猫的胡子嘴,真是滑稽极了。她捂住嘴巴笑的直不起腰,说我是山中的花斑豹出来了。
     我俩告别郝玉虎后,刚回到了大路上,但见从我们身后的路上一人飞车,瞬间就到了眼前。我看骑自行车的小伙面善,扭头和他试着聊了几句,才知他是塬畔村在外谋生不常回乡,年龄和我相差不多,是红妹子家族里的一个远方亲戚,按辈分排,红妹子该称他小叔子。今天小伙回村看望尚还健在的老母。他一见红妹子的模样哈哈一笑又一惊,忙道:“大侄女,你快拿我水壶里的水把脸洗了。花容月貌的,不该这般损着漂亮的模样走路。”不由非说,取下随身的水壶,打湿毛巾递与红妹子,到了我时,也只能将就着胡乱擦几下。我一挑明我们的关系,小叔愣瓷半天缓不过神,他看了大侄女一眼,又把我当外星人一样上下左右打量了半响,似乎怀疑我怎么娶到了自己这个天仙般的侄女。最后,他才似信非信、半信半疑地对我道:“张老师,现在,咱们是一车仨人,都坐车子走,车子受不住;我带我侄女走,你肯定一万个不放心也不情愿;我带你走,你更于心不忍丢下你的未婚媳妇后面追你,让你两骑车走,丢下我追你们,我也不情愿,我一人先走又怕你们说我做长辈的只顾了自己。你说如何是好?”
     我知道这个小叔子迷恋他大侄女的美貌,几年未见,想拉话话,只是我碍于中间,才这般踌躇地绕着口令。我笑道:“既如此,不如你推着车,我们一块同行,路上也多个伴。你顺带教红妹子学骑车,如何?”就这样,三个年轻人在路上吃着挎包里的红红樱桃,嘻嘻哈哈地开始胡吹冒轮起来。
     前几天,我教红妹子学了一半的骑车,今天小叔子继续传授。红妹子人高马大,两腿修长健美,骑于车上,两脚还挨着地面,她在小叔子正说技术要领的当中,三两下就能很好控制车子方向,竟骑了自行车英姿飒爽地飞远了。我心里马上慌起来,生怕她那么疯涨骑车的别扭姿势,出个意外咋的了。心里想着,不由小跑起来,惹得小叔在后面边追边喊:“一个大活人能飞了不成?这大热天的,你俩可要了你大叔我的命了。”
     塬上的十几里平路,红妹子几乎骑出去三四里地。我心急地一直紧追着红妹子,把小叔远远扔在后面,便成了一个小黑点点。等我顺下坡大路紧跑快赶地拐个大弯,只见对面不远处是塬上的另一个村,却不见了红妹子,吓得我失声喊了起来,忽听身边路旁的旱渠里有人叫我,跑去一看,红妹子一身尘土地弯腰坐在渠边的水泥道沿上,呲牙裂嘴地呻吟着,却不见了车子。我一开口问,她大哭起来,玉纤一指。我顺手势望去,原来车子掉到路边沟里。我唬得几乎跌倒在地,不由骂开了:“明明不会骑,还日能的不行。这下好,车子丢沟里,你疯丫头再出个事,不是要我的命吗?不好好教训你一下,只怕日后要翻天。”一时性起,脚痒痒的就想踢她一脚,但见她哭哭啼啼、哀怜楚楚的样子,我的心瞬间又软了。
      等她小叔大张着嘴赶来时,已是如快死去的鱼,等喘气稍稳,再问车子,红妹子又哭着一指沟里。小叔直勾勾地看着深沟,登时气得眼珠也要出来了,也哭喊道:“这是久借我钱不还的无赖的车子,还是我从周家塬他家硬推出来做的抵押,价值八十多元呢,却叫你送到沟里去,你怎么不也跟着车子……”他一句话没完就挨了我重重一巴掌,顿时嘴角流出血来。我两个疯狗一样地开始扭打了起来。红妹子急中生智,一手拧了我和她小叔子的耳朵,双双提到路边柳树下,哭道:“都啥时辰了,你俩还打架,打到晚上我们睡路上吧。”又对小叔埋怨道:“谁知道你的破车没刹车,这是个下坡坡路,我根本就停不哈么。只为躲放羊娃,不然,车子咋能掉沟里。”她从手提包里取出那沓子钱,从中抽出八张十元,一下塞到小叔手里。她小叔慌里慌张地捏着红妹子温软白嫩的小手就是不接钱。一看他那副色眯眯的德行,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钱塞他手里,提起脚边的东西,拉着红妹子跑开了。她小叔大叫:“我到路边的尧生村我大舅家去了,天马上要黑了,你们要是不敢走,随我同宿在我舅家,行不?”
    小叔子看我们不理他,便摆了摆手,悻悻离去了。
    路上,我边走边问,才知红妹子为躲避路旁沟畔看呆吓傻的放羊娃,竟让飞快的自行车从档下径直冲出,她还在惯性中仅距沟畔两三米处停住脚步,并成功地把放羊娃揽于怀里,滚落在路旁的旱渠里。我听得心惊肉跳,“我的天,疯死你了,把人家娃撞到沟里咋得了。”红妹子也恼怒地看着我,“你只担心人家娃,就不担心我掉沟里。”
     “聪明的老婆咋会掉沟里,打死我也不信。”虽开玩笑,我还是惊出一头的汗。
     从出事地点到尧生村前面的塬畔,红妹子一直低头不语,闷闷垂泪,我好不易哄得她破涕一笑,才渐渐活泼了起来。
立于尧生村前的塬畔上,回望夕阳已落,最后一点残光涂抹在西天几朵白云上。塬下平展展的川道,翠林掩映的枫林村和村后一望无际、苍翠欲滴的茫茫群山依次映入了眼帘,我知道还有三里地的下塬路呢。大路两旁是高出一人的地畔墙,路横两边地墙之间,宛如大地深深刻出一道长长沟渠。周围的地畔、坡凹处,密密麻麻长满了黑松黛柏,更显眼前的路面狭窄灰暗,阴森恐怖。红妹子慌的不住四下张望着,一阵莺声燕语入耳,“哥,树林里会不会有鬼有狼呀?会不会路旁的土洞里有坏蛋?我真怕。哥,你拉上我啊。”在那样的环境里,第一次听她虽然哆嗦却不失温柔甜美的声音,我不由感到意外,联想起自然界弱小生命祈求强大生命保护时的那种可怜摸样,不由回头看她正是那种楚楚爱怜的样子,便微微一笑。
    “亏你笑得出来,我都怕的要死哩。”红妹子懊恼的看着我。
    “怕什么,世上哪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要说狼么,这几年乡下人打猎,公家人修路放炮,早把狼吓跑了。要说坏人么,他咋知道我们今天这时要走这道?你是杞人忧天了。”
    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我俩一路小跑着下到沟里的河滩上。这时,天几乎全黑了,四周昏蒙蒙的一片,路旁几株大树上传来乌鸦的啼叫,更增添了环境的寂静和心里的恐惧。突然,红妹子说了句意味深长、令我终生不忘的话:“要是灾祸来了,老天爷要你我做出生死选择的话,哥你咋去对待?”我不假思索反问道:“你呢?”她眼睛湿润着,低声道:“那就把活的机会留给你,把死留给我。”她的话让我激动万分,紧紧拉住她,说道:“那样还不如我们倒个过才对,一个弱女子以生命保护了七尺男儿,试问妹妹,那个被你保护了的男子汉还能活下去吗?”
     “换了我也活不下去,我会随哥而来。”红妹子哭着,一下扑进了我的怀里……
     伴随东升的月光,我俩挥汗如雨、气喘吁吁地来到川道大路上,依偎着坐于村前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梨树下休息。看着数百米外闪着灯火的、极为熟悉亲切的村子,我们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苍天有眼,让我们顺利地回到家。”看着又恢复笑脸盈盈、活泼开朗的红妹子。我笑道:“是啊!先危后安,祸必后福啊!是你的美貌让野兽都不忍伤害了,以后你就给我做挡箭牌吧。”
    “自私鬼,亏你说的出口,讨厌!” 红妹子莞尔一笑,一个粉拳轻轻砸在我的肩上。

分享到:
收藏 邀请
发表评论

最新评论

引用
人淡如菊
人淡如菊 2022-5-5 18:56
顶!{:1_23:}
引用
亦珺
亦珺 2022-5-5 23:50
拜读,期待作者更多的作品!
引用
李雪健
李雪健 2022-5-6 14:04
学习,送上问候
引用
北国阿宏
北国阿宏 2022-5-6 15:20
问好楼主,喜欢的小说风格!
引用
一竖居士
一竖居士 2022-5-6 20:53
欣赏佳作!
引用
封与风
封与风 2022-5-7 05:50
创作愉快,问好作者!
引用
紫盏
紫盏 2022-5-7 06:34
学习了,不错。

查看全部评论(7)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