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无痕（第十三章）
| 施凡羽关上房门，把身上的厚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到沙发上。他也顺势躺倒在沙发上，他一直在回忆萧映雪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越来越不明白萧映雪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对他一直是排斥的，对于一个适婚的大龄女青年来说，这很不符合逻辑。施凡羽自问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人民医院的那些小护士见了他都要回头多望两眼，怎么一到她萧映雪这儿，他就一文不值了呢？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漏洞百出。她先是说今生今世不嫁人，后又说有一个在英国的男朋友，等他回来娶她，这两句话本身就是自相矛盾。 想到这儿，施凡羽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坚持下去。他觉得萧映雪一定有难言之隐，但他却无从判断是哪方面的难言之隐。他又想到萧映雪那种决绝的态度，若是他再坚持下去，只怕俩人会渐行渐远。施凡羽决定冷静一段时间，他决定明天搬离蓝庭湾，还回他以前的房子居住。 第二天一大早，萧映雪还躺在床上，她的父亲就打了电话来。 “闺女，和小施说了吗？中午吃饭的事。” “爸，我昨天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现在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再说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您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什么？！映雪，你是成心不让我和你妈好过是不是？我们就你一个闺女，你这样作践自己，你让我们怎么活啊！小施他哪点配不上你？人家一个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懂点事行不行？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的老脸会被你丢尽的！”萧父气的挂断了电话。 萧映雪的心情很糟糕，她爬起来坐到镜子前，镜子中的女人披头散发，面容憔悴，两眼浮肿。她昨晚写作到凌晨两点，已经完成了小说的前十章。上床之后，依然毫无睡意，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林枫，一会儿又想到施凡羽，她并不愿意想到施凡羽，可是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他苍白的脸色，痛苦的表情，以及离去时略显凄凉的背影。 萧映雪走到卧室的窗户边，拉开窗帘。已经是十二月底了，外面天色阴沉，昨晚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看来真的快要下雪了。 萧映雪想到了外祖母，她这段时间忙于查找资料，准备写作，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看望外祖母了。她的心情很沉闷，就如此刻的天色一般，此时此刻，她很怀念外祖母的小院子，只有到了那里，她的心情才能平静下来。 萧映雪去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带给外祖母。 她关上房门，走到501室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往电梯口走去。 萧映雪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施凡羽正拎着一只行李箱往一辆车的后备箱中放。她走到他旁边，和他打了一声招呼：“施医生，早。” 施凡羽转过头，看到了萧映雪，他对着她笑了笑：“准备出去吗？” “嗯，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呢？”萧映雪看他拎着行李箱，有些好奇。 “哦，我打算去山水庄园那边住一段时间，那边离医院近一点。” 原来他是要搬走了，萧映雪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完这句话，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映雪先开了口：“施医生，你忙吧，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映雪。”施凡羽看着萧映雪离去的背影，无法抑制的伤感刹那涌上心头。 萧映雪到超市买了一些食物和水果，往宁州乡下开去。快下公路的时候，雪花飘了下来。看着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雪花，萧映雪的思绪飞到了童年。 萧映雪不喜欢冬季，冬季很冷，外祖母的身体最怕冬季，但她很喜欢冬季的雪，不光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雪字。 记得小时候，萧映雪早上醒来躺在外祖母的怀中，便看见屋子里比往常要白亮。她问外祖母怎么这么亮，外祖母笑着说外面一定是下雪了。萧映雪便嚷着要去外面看雪，外祖母帮小映雪把衣服穿好，打开门一看，院子里果然堆着厚厚的雪。院子里的石榴树的树枝被雪压得弯弯的，真好看。小映雪高兴极了，她想立刻到院子里去玩雪。外祖母却让她不要着急，等她把雪铲出一条路来再去玩。于是外祖母拿着一把铁锨，在院子里铲出一条小路来。小路铲好了之后，外祖母带着小映雪一起，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雪人堆好之后，外祖母到厨房里拿一根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又将两颗石子做它的眼睛，小映雪看着雪人兴奋地拍起手来。 想到小时候的情景，萧映雪不由笑了起来。 萧映雪把车停在院子外面，下了车，把后备箱中的食物和水果拎了出来。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是冬天特有的带着寂寥和萧索的静。 “外婆，我来看您啦。”萧映雪便朝屋里走便说道。 没有人回答，萧映雪疾步走向外祖母的卧室。走进卧室，她看见她的外祖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吓得把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扑倒床前凄厉地叫道： “外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映雪啊，外婆！” 听到萧映雪的呼叫，躺在床上的外祖母睁开了双眼，声音微弱地说： “乖孙女，你来啦。我有点不舒服，就在床上躺一会儿，我……我现在就起来。”外祖母说着，便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萧映雪的泪眼模糊，她最见不得外祖母生病了。她赶紧让外祖母躺好，不要动。外婆的咳嗽怎么还没好？萧映雪摸了摸外婆的脸，老人的脸有点烫，似乎还发着烧。萧映雪觉得有必要带外祖母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跟外祖母说了她的想法，外祖母却说只是咳嗽而已，没什么大毛病，吃点药就好了。萧映雪坚持要带外祖母去医院，最后老人只好听她的。 萧映雪将外祖母小心翼翼地扶上车，她迅速启动车辆往宁州市区方向开去。 萧映雪将外祖母带到了宁州市最好的医院——宁州市人民医院，她见外祖母一路上不停地咳嗽，便挂了呼吸科主任门诊。呼吸科坐诊的主任看了一下外祖母的情况，又询问了几句，然后开了一张单子让萧映雪带着老人先去拍一张胸片。 萧映雪将拍好的胸片拿给呼吸科主任看，他看了一下胸片，便对萧映雪说老人需要立刻住院。萧映雪小声地问他外祖母到底是什么问题，呼吸科主任说胸片上显示老人的肺部有一大片阴影，初步判断有可能是肺部癌变，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诊。 呼吸科主任的话给了萧映雪当头一棒，她的眼泪顷刻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她不敢让外祖母看到，背对着外祖母擦干了眼泪。 萧映雪让外祖母在诊室坐着等她，她去办理住院手续。老人却从医生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她对萧映雪说要回家，不想在医院里挨日子。萧映雪在这件事上是怎么也不会听外祖母的，她轻言慢语地劝说了外祖母好一会儿，最终老人答应住院。 走出诊室，萧映雪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说了外祖母的情况。挂了电话，她去办理住院手续。 萧映雪办理好外祖母的住院手续回诊室的时候，遇到了正要上楼的施凡羽。 本来今天轮到施凡羽休息，但他在家没什么事，而且总是想到萧映雪，便到医院看看。施凡羽在医院见到萧映雪已经有些吃惊，又见她的双眼有明显的泪痕，更是疑惑，他问她： “映雪，你怎么在这儿？你……出什么事儿了吗？” 萧映雪心情悲痛，又担心正在诊室的外祖母，根本无心回答施凡羽的询问。她匆匆说道：“施医生，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施凡羽看着萧映雪匆匆离去的背影，双眉紧皱起来，这个女人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施凡羽正要迈步往楼上走去，忽听身后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叫他：“施主任。” 施凡羽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大褂，扎着一根马尾辫的女孩，女孩正笑语盈盈地看着他。施凡羽疑惑地看了看对面的女孩，他并不认识啊。施凡羽已经在人民医院待了十年了，要说还有眼生的人，那只能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啦。 “哦，你好！请问你是？” “嘻嘻，施主任，我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叶薇薇，今年刚从医学院毕业，现在是妇产科的实习生。”叶薇薇笑嘻嘻地看着施凡羽说道。 刚毕业，妇产科的实习生，这些关键词在施凡羽的头脑中链接出了相关信息。他想起来了，他的母亲曾跟他说妇产科的童阿姨要把她的一个亲戚介绍给他，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想到这儿，施凡羽不禁撇了撇嘴角。他礼貌性地对叶薇薇说了一声： “原来是小叶，你好。” “施主任，你叫我薇薇就行了。你待会儿下班后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叶微微的话把施凡羽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个女生跟冷若冰霜的萧映雪比起来简直是热情似火啊，施凡羽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对叶薇薇说： “嗯，不好意思啊，小叶，我下班后还有点事。嗯，那个，病人还在等我，呵呵，再见啊。”说完，施凡羽几乎是跑上了楼。 叶薇薇站在那儿，满脸的不高兴。她的表姨把施凡羽夸得跟一朵花似的，让她主动出击，可是效果似乎不是太好啊 萧映雪回到呼吸科诊室，带着外祖母到了住院部。外祖母住下后，她的父母也赶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