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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映无痕(第十四章)

青梅煮酒 2022-11-29 11:50 4890
  外祖母住院后的第二天,医生对老人进行了肺部穿刺活检,结果需要一周才能出来。萧映雪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外祖母只是肺部感染。

  一周后结果出来了,外祖母确诊是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

  收到医院的确诊报告,萧映雪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她最怕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她的母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女儿和外婆的感情最深,这个结果对于女儿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悲伤归悲伤,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医生说外祖母的生命最多还有三个月,癌细胞已经扩散。做手术已经失去了意义,医生建议住院保守治疗延续老人的生命。萧映雪和她的父母商量之后,也同意进行住院保守治疗。

  萧映雪下定决心,在这三个月中,一定要让外祖母过得开心快乐,不留下遗憾。

  萧映雪的母亲今年已经内退,所以就由母亲在医院照顾外祖母。萧映雪怕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自己也想多陪陪外祖母,于是除了在校上课时间,她的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她目前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思把她的小说继续下去,只好暂停写作。

  虽然萧映雪和她的母亲尽量瞒着外祖母,但老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却是很了解。她倒反过来安慰她的女儿和外孙女,让她们放宽心,不要难过,说她已经活了八十多岁了,这辈子已经活得足够长了。外祖母越是这样说,萧映雪的心中越是难过,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二次感到无能为力,事情的结果不会因为你的努力和诚意就有所改变。第一次是林枫,这一次是外祖母。

  一天下班后,萧映雪到菜场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带回家炖点汤送到医院给外祖母喝。萧映雪拎着老母鸡走进她居住的那栋楼的电梯口,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妈在电梯口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那个大妈见萧映雪走过来了,连忙问道:“姑娘,你住几楼啊?”

  萧映雪答道:“五楼。”

  “哦,我也要到五楼去,可是我没有电梯卡。我的腿脚不大好,不能爬楼,能和你一起上去吗?”

  “当然可以了,大妈,电梯来了,我们走吧。”萧映雪虽然性格较冷,但对于需要帮助的人,总是不吝给予帮助。

  进了电梯之后,大妈从上到下打量萧映雪,笑着说道:

  “姑娘,一看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长得真好。”大妈忍不住啧啧称赞。

  萧映雪被她说的很不好意思,她礼貌性地对大妈笑了笑,心想这个大妈真是有意思,萍水相逢,居然能把人夸奖成这样。

  五楼到了,萧映雪先让大妈出了电梯,然后她自己才出来。大妈感谢了她,又问她住哪个房间,萧映雪说住502,大妈一听很高兴,她笑着说:

  “哎呀,这真是太有缘分了。姑娘,我的儿子住在501室,他刚搬过来不久,我过来看看他的房子,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想到你和我儿子是邻居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萧映雪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大妈是施凡羽的母亲,难道她不知道施凡羽已经搬走了吗?

  萧映雪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您儿子一个星期前好像搬走了。”

  施凡羽的母亲一听,什么,这臭小子又搬走了?不对啊,他刚搬过来怎么还没住几天又搬走了呢?她又向萧映雪确认了一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对着萧映雪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施凡羽正躺在山水庄园家中的床上看着手机发呆,他在想要不要发个信息给萧映雪问候一下,那天他在医院里遇见她,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他的母亲的号码,施凡羽接通了电话。

  “臭小子,你怎么从蓝庭湾搬走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得我刚才白跑了一趟。”

  “哦,妈,您刚才去蓝庭湾了?我只是暂时搬走而已,过一段时间我还要再搬回去的。”

  “你这个臭小子,你就折腾吧。你童阿姨前两天跟我说,小叶主动约你去吃饭,你却把人家拒绝了,有没有这回事?”

  “啊,我想一想啊,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跟人一小姑娘去吃什么饭呢?妈,早就跟您说过了,我的事您不要操心,您儿子我一表人才,还能找不着媳妇!”

  “你就得瑟吧!哎,对了,我今天去蓝庭湾遇到住在502的那个姑娘了。哎哟,那可真是一个好姑娘,人又善良,长得也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对象。”

  施凡羽心中暗暗称奇,他妈居然和萧映雪遇上了,而且看样子老太太对她还挺满意。您老是满意了,人萧映雪还不愿意呢。

  “您遇到我那邻居了?不错吧,我也觉得不错。可惜呀,人家有主啦。妈,您要觉得她好,要不我去把她抢来给您做儿媳妇?”

  “你这混小子,人家有对象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你还是考虑一下小叶吧,那孩子也挺不错的。”

  “妈,我得挂电话了,我肚子疼,要上厕所。”施凡羽说完,赶紧挂了他妈的电话,他知道要是不挂电话,他妈又要开始给他上思想政治课啦。

  萧映雪熬好了鸡汤,用保温壶装着,送到了医院。外祖母已经入睡了,母亲在收拾外祖母刚刚吃饭用的碗筷。萧映雪盛了一碗鸡汤端给她的母亲,又询问了外祖母的情况。她想让她的母亲回家休息一下,她守在外祖母这儿,但她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她第二天要上班,一定要休息好,母女俩争论了半天,还是萧映雪做了让步,她的母亲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外祖母住进医院已经两个星期了。自从外祖母确诊以来,萧映雪的心便一直揪着。她很想找一个人倾诉倾诉,她的心已经承载了太多的负荷,她多想能有一个人帮她一起分担这些呀,而萧映雪唯一愿意与之分享这一切的,是林枫。

  萧映雪拿起了手机,翻到林枫的电话号码。她的一颗心开始快速跳动,夹杂着恐惧与犹疑。除了节日问候,她从未给林枫发过任何其他的信息,更未打过一个电话。此刻,她却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和林枫聊一聊的欲望。

  萧映雪左手拿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枫的号码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右手食指仿佛下定决心似得向手机屏幕点了下去。

  “林老师,您好吗?”极短的一条信息,写好之后,萧映雪迟疑了两分钟,点了发送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萧映雪觉得每一秒都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她把手机扔到床上,穿上拖鞋,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她端着水杯走进卧室,拿起手机看了看,距离她发信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林枫还没回她的信息。萧映雪开始大口大口喝水,她的整颗心绷得像一支拉满的弓,她开始后悔起来,她感到自己太鲁莽了。明明是不想去打扰他的生活的,可现在却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她变得沮丧起来。而比这个更糟糕的是林枫还没回她的信息,萧映雪不确定林枫会不会回她的信息,她只是他多年前的一个学生而已,只是他很多学生中的一个,林枫似乎没有理由一定要回她的信息。想到这儿,萧映雪的心情愈发阴郁起来。

  萧映雪从床头柜上的几本书中随便摸起一本,努力不去想短信的事,她打开书,翻了几页,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她的心又变成了一只浮在半空中的火盆,熊熊大火烧得她肝肠寸断。

  林枫一直没有回萧映雪的信息。萧映雪几乎一夜未眠,她本就敏感脆弱的一颗心因为这个更是饱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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