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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的暗恋

流年倒转 2013-1-23 23:14 4642
  上大学那年陈乐十八岁,学校开学的时候陈乐是第一个报到的,在接待处迎接他的是位女老师,三十多岁的样子。陈乐的行李很多,足足三个大包。放下行李,陈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白净的脸上绽出很阳光的笑。“老师好,我是03级临床医学系的,我叫陈乐……”老师微笑着看了看眼前这个小男生:个头不高,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短短的头发让整个人更显几分精神。老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三个大包,心想:好家伙,真难为他把这么多东西连背带抗的弄过来。
  
  八月的天津炎热如同火烤,军训开始的时候陈乐已经被老师任命为组织委员了,大事小事跑前跑后。一天上午,在正训练场接受教官训斥的陈乐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陈乐,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去把书和军训的衣服帮她领一下。”女生长着长长的头发,面容清秀,一张娃娃脸略带稚气的调皮。她正一脸烂漫地看着陈乐,眼神天真的犹如远古精灵。陈乐想,这女生长的不赖啊!“她叫刘小夏,你把东西帮她拿着,送到宿舍去吧。”陈乐答应着随手拎起包,转身出了门。随后出来的刘小夏紧跑两步跟了上来,“谢谢你啊!”微微笑着的脸上略带些些的羞涩。“啊,不客气”陈乐答道,心脏“嘣嘣”跳的有点厉害,想搭几句话,紧张了半天硬是没说出来。
  
  军训还是相当严厉的,可能教官真的把这儿当成了部队。刘小夏来的晚,很多东西都没学着,做起动作来难免不合群,于是经常引来教官歇斯底里的吼叫。刘小夏委屈地撅着嘴,不解释也不哭泣,直直的看着前方。陈乐看见了,愤愤地想:是不是部队的人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每天晚上七点,教官组织大家看新闻联播,陈乐正好坐在刘小夏的旁边,心口又开始“突突”跳的厉害,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过了几分钟,还是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一眼刘小夏,但正好跟她的眼光碰个正着,顿时脸上烫烫的,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慌忙尴尬地转过了头。整个晚上陈乐都在后悔当时表现的不够潇洒自如,甚至有些猥琐,当下悔的恨不得跳楼自杀。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只是陈乐再也不敢看她了。两手托着下巴,直直盯着电视机,目光呆滞地坐半个小时,随着教官一声“解散”头也不回地撤退。虽然一直没有看她,但陈乐隐约觉得刘小夏好像也不是很自然,不像跟其他人在一起时的样子。她也是一会儿托着下巴,一会儿又把手放下,一会儿趴在桌上,一会儿又靠在后面,反反复复折腾三十分钟然后走人。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陈乐终于下定决心要跟刘小夏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陈乐再也安静不下来,把要说的话以及用怎样的语气、何种的表情都在心里默默排练了N遍。坐下来的时候陈乐闻到刘小夏身上有阵淡淡的香水味道,装作不经意地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直入肺腑,感觉就像远远看到的刘小夏甜甜的笑。陈乐不停地看表,七点二十多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陈乐干咳了两声,咽了两口唾沫润润喉咙,心还是突突地乱跳,怎么也控制不住。“豁出去了。”陈乐心一横,把脸转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刘小夏也转过了头,那分毫不差的不约而同似是经过了无数遍的排练。“呃——你家是哪儿的呀?”陈乐终于把这句台词说了出来,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然,但毕竟还是说了出来。“湖南”刘小夏依然初次相见时那样微微地笑着。“噢——”陈乐边说边点了点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其实陈乐是没词了,情况没有朝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很多台词就没法说了。他原本以为她也会反问的,但她没有。事情就这么卡住了,陈乐觉得像是被吊在半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湖南哪儿呀?”就在最后关头,陈乐又向前迈了一步,接着问了下去。“衡阳。”刘小夏淡淡地说,脸上微微泛着红,看了陈乐一眼又迅速把眼光移开。
  
  “那你会说湖南话吗?”
  
  “呵呵,当然会啊!”
  
  “那你能说一句吗?”
  
  “好啊。”刘小夏看着天花板略略想了想,声音很轻很揉地说,“の——你真傻。”说完脸上一片绯红,接着转过了头。后一句刘小夏说的是湖南话,陈乐没听懂。陈乐想问问,但新闻就在此时结束了,人群随之解散。
  
  熄灯后陈乐躺在床上回味着此次交锋的每一个细节,在反思有没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哪个表情用的不恰当。想了想觉得还算可以,虽然没有预期的那么自然流畅。这么想着,陈乐不知不觉笑了。就在陈乐感觉到自己笑了的同时,他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干嘛为这点事费那么大劲呢?我不会是——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不会不会,这才认识几天啊!”陈乐赶紧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如此,还是辗转了很久才慢慢睡去。
  
  军训结束后,大家已经很熟悉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似乎本就是相识多年的儿时玩伴。鉴于组织委员的官方身份,陈乐跟同学们更是交往颇多,个个嘻笑打闹,很快融为一体。然而唯独刘小夏是个例外。陈乐自觉言谈风趣,经常引得大家笑声不断,为什么单单在刘小夏面前就放不开呢?每当跟她再一起,好像有种魔力把陈乐紧紧地包围着,使他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思维不清晰,语言不流畅,还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这种魔力源源不断地从刘小夏的身上涌出来,把陈乐折磨的有点神经错乱,满脑子都是刘小夏的影子。
  
  陈乐真正承认自己喜欢上刘小夏是在操场上踢球的那一瞬间。当时陈乐一个长传,把球踢出去老远。顺着球的方向陈乐一直看过去,就发现了刘小夏和宁凌云坐在操场的边上一起看球。他们俩靠的那么近,连坐的姿势都那么一样,衣服也一样(班里统一买的运动装),还一起激动的手舞足蹈呢,陈乐热血沸腾的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刘小夏跟别人在一起也是说说笑笑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虽然她经常糊里糊涂的办错事。当别人惊叫着告诉她,她总是眨巴眨眨巴圆圆的大眼睛说“啊?是吗?”或者“噢,我忘了!呵呵呵……”整天无忧无虑的样子。但陈乐的喜欢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总结起来可以这么说:刘小夏是陈乐眼中美丽的天使、可爱的精灵、圣洁的女神,没有她陈乐的心就会干涸成沙漠。
  
  后来知道了刘小夏和宁凌云并没有什么,陈乐感觉天好蓝好蓝啊!激动的不能自制时对宁凌云说:“我请你吃冰激凌。”
  
  陈乐发现自己是彻底爱上刘小夏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刘小夏也是喜欢自己的。但他实在没有勇气表白出来。如果说出来了,好像就是对刘小夏天真烂漫的亵渎。“才认识两个月就贸然说喜欢人家,她会怎么想?再说,她要是不答应又如何是好呢?岂不是相处起来更尴尬?”十八岁的陈乐心里充满了忧虑,那忧虑就像天上的云彩,一片接一片地从很远的地方缓缓飘来,连不上却也断不掉。“等到下学期吧,等到下学期一开学我就告诉她!”陈乐下定了决心。
  
  天快变冷的时候,学校组织去周邓纪念馆。陈乐带上了自己的相机,虽然有些地方禁止拍照,但陈乐和大姚一帮人还是偷偷的拍了不少。大姚一直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长的像阿诺·施瓦辛格,但陈乐一直以为他就是《飘》中瑞德·巴特勒的现代版,但是他还没人家那么有钱。他经常跟刘小夏一起聊天,陈乐并不是太在意,因为他跟每个女生都这样,只会没心没肺地瞎侃。陈乐是在纪念馆二楼遇到刘小夏的,刘小夏装着不经意地慢慢朝坐在休息椅上的陈乐走过来。陈乐不傻,他看一眼刘小夏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事。果然,刘小夏经过陈乐身边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和陈乐对视着。但她立刻又把眼光闪开了,同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乐紧张又幸福着,感动在这样的心照不宣里。幸好旁边有大姚等人在,场面不至于太尴尬。陈乐眼看着刘小夏就要转身走了,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就在陈乐准备收回目光的刹那,刘小夏又转过身来,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说:“哎,陈乐,我们一起拍张照吧?”大姚听见了,立刻笑嘻嘻地走过来说:“好啊,来,我帮你们照。”陈乐欣喜若狂但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他说:“大姚,我发现你真的很像施瓦辛格。”
  
  从纪念馆回来陈乐就想改变那个计划了:“好像不用等到下个学期,放假之前就表白了吧,她还不至于以为我很轻浮吧?”陈乐的思想斗争前所未有的激烈,“不行,还得等下个学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乐又一次这么坚定了主意。
  
  那年冬天,天津下了很大一场雪,听街上的老人说,十几年都没下过这么大雪了。就在临放假的前几天,纷纷的雪花漫天遍野地飘了下来,落在教学楼十九层的楼顶,落在光秃秃的操场上;覆盖了食堂前的小路,挂满了校园里那已经荒凉了的樱花树。寒冷紧跟而来,在雪白的城市里狂妄地肆虐,凝固了繁华都市的喧闹,冻结了往日静静流淌的海河。静寂悄悄的降下来,无声无息地掩埋了整座都市。刘小夏是南方人,从没见过雪。那天她在雪地里疯狂地跑着,雪花不断落在她飘起的头发上,落在她轻灵的身体上,如此多情的雪花慷慨地点缀着刘小夏的美丽。陈乐站在宿舍里,穿过窗玻璃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想:这该是多么美的画面,如果没有宁凌云这么的多于和大煞风景!
  
  陈乐没能等到下个学期,他的愿望就已经冻结在这场漫天大雪里。
  
  宁凌云一直对刘小夏虎视眈眈、穷追不舍,经常发信息、写情书等,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这都是陈乐后来知道的。刘小夏就这样从陈乐的幻象里走了出去,永远的走了出去,悄无声息毫无征兆地走了出去。
  
  她喜欢过我吗?有没有也像我爱她一样爱过我呢?她为什么跟我说话也会脸红,又为什么要跟我合影呢?看来她是爱我的!那她为什么又做了宁凌云的女朋友呢?或许她一直在等却没等到我的表白吧!陈乐年轻的忧伤胜过这场漫无边际的大雪,它满满地充斥着他的胸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盲目地左冲右撞,撞碎了陈乐成长的快乐。
  
  后来,陈乐懂了刘小夏的那句湖南话,是“你真傻”的意思。陈乐苦苦地笑笑,感觉自己真的很傻。
  
  十八岁的陈乐就在那样一个冬天失掉了自己的爱情,在离春天很近的时候遭遇了一场大雪。陈乐抬头望着天空,天还是那么高、那么蓝。他想,他曾离春天那么近,几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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