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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恋

钟老头 2013-3-4 16:31 5000
          黄昏的夕阳将一切拉长,仿佛是一部纪录片,一部永远不会有结局的记录片。林子然头倚靠在粉白的墙上,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薄纱。台上的老师依然讲个不停,声音通过空气传播到人的耳朵。进入耳里,化为朦朦胧胧一片。只能看到老师半边脸都浸泡在阳光下,美丽的艳红色,连老师都变得美了。换了个姿势,对着窗外。夕阳由远至近地撒来,与树缠绕在一起。风一吹,叶子重心不稳地摇晃,林子然觉得,她的身体也在跟着叶子在摇晃。
抬手望了一眼表,为还剩下五分钟而懊恼。身子坐在凳子上轻轻地左右摇晃,无聊地打发着时间。眼睛没有了焦距,不再盯着书本。鼓着腮帮,望着操场上玩耍、乘凉的人。一颗心,渐渐飞出了教室之外。
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有一丝的不真切,带着许许愤怒。那声音好像是生物老师的,不可能,这节是地理课,就算老师来,也不可能叫她。自嘲般地笑了笑,抬手望了一眼表,才过去了两分钟。不满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望着书本发呆。
胳膊被人掐了一下,林子然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望着周遭一切。夕阳,同学,放学,手表,老师……什么,老师……竟然是生物老师。慌忙从抽屉里拿出收拾好的文具盒,手有些颤抖地找出课程表,或许老师换课了,或许生物老师只是经过,提醒正在出神的她,或许,或许……急忙将地理书扔进抽屉里,不停地翻找,还是找不到生物书。弯着脚,将书全抱出来放在腿上“哐当——”凳子朝后倒去。
林子然感觉自己引爆了一枚炸弹。霎时间,老师没有了风度,将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课?”
“知道,生物课。”林子然蠕动了嘴唇,小心翼翼回答。
“生物课你拿地理书干嘛?”生物老师的嗓子本身就有些沙哑,生气时声音就像唐老鸭一样。到林子然的耳里,成了“嘎——嘎——嘎”的叫唤声。
“看错了。”
“看错了,你整整一节课都看错了。你知不知道我盯你看了多久。你不是发呆就是盯着黑板发呆,你不盯着黑板发呆就盯着外面发呆。这一节课你都在干什么?”一席话如洪水般朝林子然包围,将她淹没在水里面。老师的脸与夕阳搅和在了一起,泛着血一般的红。林子然将头埋得深深的,尽量不去触碰老师的双眼。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你不是都替她说了吗——她这节课就是在发呆啊。”就像一个灭火器扔在火盆中,老师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那抹血红也淡了不少。
“叮铃铃——”铃声飞速敲了起来,动听明亮的声音宛如一股泉水缓缓流进整座教学楼。教学楼一下就活过来了,轻轻地摇头晃脑,轻轻地炫耀欢呼。生物老师瞪了林子然一眼,闷闷地拿着手中的书,连声下课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身体一下就被人抽空,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在风中凌乱地摇晃。忽然“哗——”一声被人割断了绳子,重心不稳地跌落下来。坐在凳子上,林子然依然觉得世界美好得不真实。喘了一口气,一股脑地将桌上的东西塞进抽屉里。
夏季的天空虽没有暗下来但还可以在层层的薄云中找到一两颗星星。 风有些凉爽带着水珠与灰尘凝固在空气中。生物园的牵牛花张得美极了。紫色花瓣朝火红的天空微微张开,绿色藤蔓向下萦绕,缠着干枯的树干。林子然走在水泥铺成的路上,灰尘有些厚重,轻轻一踢,脚下就像有白色的浓厚的雾不短翻腾,不一会,一切又回归到原来的模样。林子然手中拿着周杰伦的碟片,她望着封面上那张脸,有些出神。音乐老师会不会喜欢呢?老师那么年轻应该会喜欢他吧,可是老师那么有气质,怎么会喜欢他呢?若是以前给人家挑礼物,林子然断然不会如此矛盾,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算人家当她面丢掉她都不会难过。可是……这回是音乐老师,自然有些不同。想着,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可是,如果老师是喜欢的呢?老师喜欢的男明星与她一样,想想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原来沉重的脚步渐渐变为轻快,仔细听听,还能听到一丝的迫不及待。从教室到音乐教室的路并不算长。当林子然到时,手心已经聚满了汗了。
音乐老师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弹着钢琴。乌黑长发被风轻轻吹起,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来回流转,叮叮咚咚的声音如流水般从她的手中泻出。林子然看得有些呆了,她站在门口,手中还紧紧捏着周杰伦的碟片。但是她脸上却是沉醉、入迷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音乐老师。她不懂钢琴,可却喜欢老师弹琴时的模样。
一曲完毕,老师甩了甩手指,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以后,和蔼一笑:“来啦。”“嗯。”林子然有些紧张,手掌心越来越湿,碟片不断往下滑。她走向老师旁边的座位。每一步,走得极为小心翼翼。无意间对上老师黑色眼眸,心跳便不由地加快几分。
“老师,送给你。”林子然小心翼翼地将碟片递与老师的面前。老师凑过来,身上带有一种奇怪的香,那香绕着林子然旋转几圈,停靠在她的肩上,忽远忽近。“呀,是周杰伦。你这么知道我喜欢他?”老师一下没了老师的架子,望着封面上的周杰轮,惊喜地说着。“我也喜欢他。”林子然笑着说,真得很开心。每每想着,她们听着同一个人的歌,沉浸在同一个人制造的世界中,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哦,你不知道他刚出道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他的歌。是什么时候,我也忘了。就觉得我听得不是歌,而是一种心情。可是,我身边学音乐的朋友都不喜欢他。你不知道我迷恋他到什么程度,只要谁说他一句坏话,我就跟他翻脸。”老师说得神采奕奕,偶尔还配合话语比划着动作。林子然听着,有时候被她的话逗笑了。时间过得有些快,说着说着,天竟蒙上一层深蓝色的衣裳,对面教室点起了灯,只有三五个人看小说或写作业。
空气中忽然窜出了一阵铃声,是周杰伦的《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老师望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洁白的牙齿露出来,一张脸就像牵牛花一样美丽,林子然见过这张相似的脸。当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老师向她打了打招呼。回到家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种美丽,是无法隐藏的。香水味像从远方轻轻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张网禁锢着她。
“你怎么现在才打来呀……我不陪你了……哎呀,不要啦,我这还有学生呢……”脑袋有些浑浑噩噩,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些话。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一副什么表情,她努力地让自己笑,努力地让自己微笑。老师望着她,说道:“赏脸陪我吃顿饭吗?”“不了,我在教室里吃了一块面包已经不饿了。”“那这么行,你现在处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为了减肥而饿肚子,对你的胃将来肯定不好……”老师摆出一副师长的样子皱着眉头,严肃认真地教育着她。林子然忽然好恨她这副模样,一下就悄无声息将自己推到十万八千里。不想在留下来,那股香水味不断钻尽她的鼻子里,抑制住她的呼吸。
晕晕沉沉地走了出来,天已经黑了。天空中,一轮月亮散发着冷清光芒,照得旁边的教学楼惨白惨白。不远处,一颗星星在旁边,眨着暗淡的眼睛。风有些凉,林子然搓了搓手,炎夏的夜,怎么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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