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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痕

青幽山岚 2015-8-13 17:00 2537

    题记:这是个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的情感故事。那时,青年男女间的爱情之歌,往往都是在静悄悄的时候“唱响”,很少有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随时都可以直白、张扬地“喧唱”。尤其在交友、恋爱和婚姻问题上,姑娘们更是格外的小心、慎之又慎。这种过分的谨慎小心和压抑的情感交流,往往都带有明显的时代烙印。辩证地看这样的交往,应该说有利有弊,或许你能找到相守一生的真爱,得到你所想要的幸福;或许就因此而失去你钟情的好姑娘、好小伙,留下的,仅仅是遗憾亦或者说是一种美好的回忆......


一、失恋的痛苦
    下班后,着一身蓝布工作服的鹏,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从车间大门里出来。他没像往常那样径直往单身宿舍走,而是骑上他那辆擦得铮亮的永久牌自行车,朝着大清江对岸城里父母住的地方奔去。这天是周末,鹏在沿江的公路上轻快地骑着车、吹着口哨,很惬意地欣赏着江面上的落日余辉,彾听着从江中不时传来的,客货船归港时所拉响的阵阵汽笛声。看着这些个如诗如画的美景,鹏的心情显得格外舒畅,不由得脚下生劲,耳边生风,不到半小时就到家了。
    鹏的父母家,在城郊某省属企业家属区的一棟老式住宅楼里,他家住三楼。一进家门,鹏就大声地向屋里叫唤道:“爸、妈,我回来了,饭好了没有哦?”“是老二回来了,我去看看!”母亲对坐在客厅里看报的父亲说。话音刚落,鹏已边用手绢擦着汗,边推门进家了。迎上来的母亲见此有些心疼地埋怨道:“这么热的天,用得着骑那么快吗?饭早做好了,就等你和小勇(鹏的小弟)回来,快去擦把脸再吃。”鹏乐呵呵地答道:“要得!”说话间,鹏从客厅一角的脸盆架上取下毛巾,在母亲为他倒满热水的脸盆里弄湿后,像猫洗脸似地胡乱揩擦了几下,便坐到了菜香四溢的饭桌边。有些饿了的鹏,对还在看报的父亲说:“爸,我有些饿了,先吃两口垫垫底哈?”没等父亲发话,他已拿起筷子夹菜了。刚把一大片香喷喷的回锅肉塞进嘴里,就被母亲给叫停了:“老二,到里屋来,我给你看封信后再吃。”见母亲一本正经的样子,鹏勉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眼看了看表情略显沉重却一直不吭声的父亲后,就跟在母亲身后朝里屋走去。走进里间卧室后,只见母亲从书桌上,拿起一封已拆开的信递给了鹏并说道:“老二,这是娟写给我们和你的信,看看吧!”
    娟是鹏当知青时交的女朋友,他们曾经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当年,为响应号召,他俩分别在相隔千里之外的两地农村下了乡。鹏和娟的相恋,是插队后的第二年开始的,其间的情感交流,一直是靠鸿雁传书的方式进行。几年后,两人先后离开农村返城了,一个被推荐到医学院读书,一个被招进厂当工人。之后,他们间的书信来往,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自所处地位的变化,越来越少了。尽管如此,鹏也没那么太在意,因为,他一直坚信与娟的感情是经得住任何考验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见到这封久违的来信,鹏全然没有了以往一见娟的来信,就会有种令他心跳和激动的亲切感。也许,是因娟这次的来信,除写给自己的外,还破天荒地第一次给父母写信的原故吧!这,究竟是为什么?鹏心里没底也感到有些意外。另外,从父母今天看他的眼神和表情里,他预感到已有四五个月没给自己写信的娟出事了。
    鹏的预感没错,娟有了别人。读着信中的内容,冷冰冰的文字,替代了从前让人看得脸热心跳的温暖话语。尤其娟留下的那句割心、剜肉地断交之言,鹏看后顿感寒意袭身,心已然冰凉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想到,曾一起渡过艰难岁月的他俩,居然在返城后出现如此结局。
    鹏把自己关进了所住的房间,一遍遍地阅读着娟的来信,希望能从那熟悉和漂亮的字体中,找出几句还有回旋余地的字眼,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可从头至尾,怎么也找不出暗含此意的半个字。对此,鹏颇感疼心,不轻弹的泪水慢慢从眼框里涌溢了出来。母亲在父亲不断地催促下,从傍晚到深夜,一次次地在门外呼唤和安慰他:“老二,想开些,男子汉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提得起、放得下哈!咱没有过不去的坎。相信妈说的,比娟好的姑娘多的是……”可无论母亲怎样劝慰,鹏还是不出声,也不开门。
    子夜时分,当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射进屋里的时候,鹏从靠躺着的小床上起来了,他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前,静静地观望着明月高挂和星光灿烂的夜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颗滑空而过的流星,它们的出现,仿佛是在用自己瞬间的精彩,来抚慰他那颗伤痛的心。待鹏难过的心情稍微舒缓点过来后,其繁乱的思绪好像也理出点头绪来了,同时也悟出了这样一个理:再好看的慧星,也只不过是滑空而过的瞬间精彩而已,苍穹能留住它吗?同样,刮过的风,它还会回头吗?天如此,大自然如此,人亦或不是如此呢?想到这里,鹏的心也就慢慢地释然了;想到这里,也就想通了许多,他觉得或许娟的选择是对的,也许,他俩这辈子注定就只有缘而没有份,何必那么计较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门终于打开了,想通后的鹏,大口大口地吃着母亲让小弟端进来的饭菜……

二、努力的工作
    打那以后,鹏不愿过多地再想那些往事,而是将身心全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平日里,他像一只驼鸟似的一头埋进了书堆里,如饥似渴地啃读着一本本业务理论书籍,认真地学习和钻研起有关业务方面的知识来,有时,还拼命地加班加点工作。他之所以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想以此来减轻和忘掉娟的离开所带给自己的痛苦......
    花开花落、四季轮回。两年后,鹏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因其在各个方面的出色表现和所取得的突出成绩,使他在同龄青年中脱颖而出。鹏所干的工作,属于那种含金量较高、技术性较强的工作。按常理,这项工作从熟悉到独立操作,至少需要三年时间,可他凭着自己刻苦的钻研精神和勤奋,一年就掌握了基本的业务理论知识和操作技能,两年后就能独立工作了。这期间,鹏在省、市工业系统和厂里历次举行的业务理论考试,以及实际操作的技能考核中,多次名列前茅,得到了所在厂的领导和老师傅们一致好评,连厂里那些上海和苏州的大师傅们,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对此,鹏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将这些成绩的取得,除归功于自己平时的努力和帮助过他的师傅们外,还幽默地归功于自己曾经的“失恋”。
    尽管如此,鹏还是因“初恋”的狼狈结局,不愿再涉足“恋爱”领域,也不轻易再交女朋友了。因为,他怕重蹈覆辙,那句一日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俗话套用在他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加之鹏觉得自己像貌平平和1.68米的身高,比起厂里那些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们来,实无半点优势可言,所以,在青年人难以回避的男女情感问题上,他几乎有些麻木了。这期间,厂里个别对他有好感的年轻女子,常因工作上的联系而有心接近他,可他呢!要么,以各种借口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么,躲得远远的不予理会而伤了姑娘的心。前车之鉴,使鹏在与姑娘们地接触上,变得近乎于冷漠,他已不再相信世间还有那种纯粹的爱情了。可就在这时,爱神又悄悄地走近他了……

三、爱神的光临
    鹏在厂里既是工作上的骨干,又是厂里文艺宣传队的骨干。酷爱音乐的他,会好几样乐器,尽管演奏水平尚属业余级别的,但还是被厂宣传队(70年代末,各大、中型企业大多都有自己的业余文艺宣传队。)吸纳为伴奏人员。自此,除工作之外,在厂里组织的节目排练和文艺宣传演出活动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天地。
    一天,鹏上班后不久,一位叫华的年轻女工(厂里的一位苏州姑娘),穿着一身洁净得体的蓝色工作服,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走进了他工作的车间。当这位漂亮的姑娘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叫他时,鹏有些惊讶地向她问道:“雅华,找我有事吗?”华立刻用一口带江南味的普通话对他说:“志鹏,我想找你借本书,就是新编的《战地新歌》歌曲集,你有吗?” 为掩饰初次面对面说话时的尴尬和羞涩状,他装出一副心不在焉样答道:“可能有,等我回宿舍时找找看,有的话一定给你送来!”
    华也是厂宣传队里的一名成员,她喜欢唱歌和跳舞,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之上,有着一对细细、弯弯的柳叶眉,经她修饰后,犹如神来之笔,把个黑白分明的美目衬托的更加明亮有神,白净的苹果脸上,配上那端直的小鼻和性感的红唇,显得是那么的妩媚动人,1.62米的个头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显出江南女子所特有的柔美和亭亭玉立,即便是着一身工作服,也仍遮盖不住她那优雅脱俗的气质。鹏和她虽常在宣传队里一起排练文艺节目,可就因她长的漂亮而从不敢接近和直视她,始终与其保持着赏而远之的距离。华秀美的外表,常常引来许多倾慕者的目光;她的高雅气质,让厂里那些高大英俊的小伙们为她着迷而动心。因此,华成了帅哥们所欣赏和追求的目标。
    鹏也打心里喜欢这位漂亮的华姑娘,但从不敢对其有半点非份之想,也从不与其打声招呼,即使偶尔相遇,也假装没看见。今天,面对华的突然到访和大胆地借书举动,鹏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清高的华,会来找他借书(当时,这本歌曲集喜欢唱歌的人中,持有者甚多,她完全可以找别人借的)。所以,与华说起话来显得非常别扭和不自然。按理,人家主动找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清楚,凭自己各方面的条件要攀上这株高枝挺难的。所以,他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以免使自己难堪或让人说三道四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虽这样想,但还是口不应心地立马答应她了,并且还说要亲自给她送去。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弄不明白,就像中了邪似的。然而,华面对他却显得落落大方,表情也随和自然。接下来,在与其近距离的聊谈中,鹏总是答非所问地应对着华的一些好奇提问,每当一接触到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时,他就会感到耳根子发热、脸庞发烫,显得很害羞,尤其是一闻到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清香味时,他有些神魂迷荡了。见鹏这样的一副表情,华知趣地说了句:“先谢谢你了哈!我会等你的,拜拜!”说完,转身走出了车间大门,走姿那个柔啊!轻的像云团飘过。

四,谨慎的交往
    华找鹏借书后的第二天上午,鹏出现在她所工作的地方,一个加工小器械的精工车间。当他走到离华工作的地方不远处时,就迫不及待地叫唤着华的名字,可连叫几声都不见其转身回应。怎么回事呢?原来,他从喉咙里硬挤出的那点声音,早被车间里十几台机器同时发出的轰鸣声给压住了。于是,他提高了呼叫华的嗓门,那高调的声音,虽被隆隆的机器声消融了不少,但还是引来了近旁听力较好且带有疑问之人的目光。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华,立刻关掉了正操作着的机器,转过身来大方地对鹏笑道:“哇!这么快就找到了,谢谢你哈!”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忐忑不安的鹏,赶紧向华递过那本《战地新歌》歌曲集,同时说道:“不用客气,拿去看吧!”说完,立刻转身走人,刚走几步,就听得华在身后大声地向呼叫道:“志鹏,慢走啊!”
    平时,华在厂里为人低调不轻易地接触人,加上其漂亮的外表,常常被人误会成有些清高,可现实生活中的她,却与旁人所想的判若两人。鹏自送书与她之后,又通过几次近距离的接触,对华有着白纸般干净的心灵和为人温和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后,逐渐地对其产生了好感。打这以后,他俩见面时开始相互打招呼了,鹏与其说话时,也敢直视华看他时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了。为不使这毫无头绪地交往被人误会,避免那些喜欢嚼舌根之人说三道四,鹏每次与华相遇时,都尽量避开路人的眼睛,或向对方点点头,或相互问声好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华呢,也总是很默契地以同样方式回应着。如果说他俩有那么一点心灵相通的话,应该就是那种无声的眼神传递了。这种情形下的接触,就像是俩人在从事地下工作似的。
    自从与华之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地交往后,鹏那颗早已冰凉的心,开始有了温暖和复苏的迹象。尽管如此,初恋惨遭淘汰出局的教训,让鹏对长得好看的姑娘还是抱有戒备之心,始终不轻易地去招惹她们。因为,他觉得漂亮的姑娘都不保险,怕掌控不住自己钟爱的女人而再次成为别人的菜。这样不自信的心理因素,成为了鹏与华往更深处交往和发展的障碍,以至于在后来同娜地接触中,鹏往往都显得非常被动,更谈不上去大胆地向华敞露自己的心扉了。
    一天傍晚,鹏吃过晚饭后,像往常一样在宿舍里自娱自乐地拉起手风琴来,同室住的马工程师在屋里摆放的书桌上,又开始组装和调试着,他那台自制的晶体管收音机了。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马工立即停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一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便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我找志鹏!”姑娘在门口娇滴滴答道。回话间,她费力地绕开马工的身子,伸长脖子朝屋里探看。见这阵势,书生气十足的马工,赶紧摞开他那瘦小而单薄的身子,把眼睛撇向屋里的鹏后嘟嘟嘴笑道:“诺!那位就是,请进!”说完对鹏做了个鬼脸,知趣地闪身出门了。
    那位自称叫娜的小姑娘进屋后,大大方方地直呼鹏的名:“你就是志鹏吧?我是雅华的二妹,我姐托我来请你到家玩,她想听你拉手风琴,行吗?”说话间,掏出一条绣有花边的白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看样子是风风火火地赶来的。“我就是!真是你姐的意思吗?”鹏边问,边仔细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只见小姑娘梳着马尾式发样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对漂亮的酒靥,迷死人的那种。她长着一副瓜子脸,皮肤同华一样白哲,身穿一条小圆领,粉底色小白圆点的花式面料上,系着个蝴蝶结腰带的连衣裙,很休闲的那种。娜年轻漂亮且充满活力,再配上这合体的服饰,曲线尽现而更显得青春靓丽。看得出神的鹏想,这华的家里大概是个美人窝吧,不然,怎么一个比一个漂亮?“不是,我会来叫你吗?快跟我走吧!别让我姐等久了。”娜用有些命令似的口吻这样说道。小姑娘说话的口气,使鹏感到有些不舒服,因为,他们毕竟是刚认识的。见其有些着急的样子,他有点勉为其难地对娜点点头回道:“好吧!我去就是了!”鹏将手风琴背带从肩头上解下,轻轻地放入琴箱中扣锁好后,便跟在这位叫娜的小姑娘身后,趁着朦胧的夜色朝她家走去……

五、触电的感觉
    华的邀请,鹏既感意外,又有些担心。意外的是,想不到那么多人追求的华,居然会邀请其貌不扬的自己到她家里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担心的是,提着手风琴箱和一个小姑娘走在一起,若是碰上个熟人该如何解释才是。一路上,鹏怀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紧跟在娜的后面,并有意地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专挑离路灯远些的地方走。不一会,他们就来到华所住的厂家属区2号楼。
    刚上华家所住的二楼,娜就扯着大嗓门朝自家门口叫道:“姐,志鹏来了,快开门!”随着房门的打开,华出现在家门口。穿着一身休闲晚装的她,笑迎着鹏道:“你来啦,我还以为请不来你这位贵客呢!快请屋里坐吧!”“怎么会呢!这不来了嘛?”鹏红着脸回道。一进门,他审视着有些简单却十分整洁的客厅摆设,只见靠墙的一大方桌上,围坐着3个正温书和做作业的学生,鹏有些紧张地问道:“会影响他们吗?伯父和伯母呢?”华连忙回他话并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双胞胎妹妹和一个最小的弟弟,他们都很听话的,我们进里屋关上门玩,不会影响他们学习的。我爸妈吃完饭就出去串门了”边说,边引着鹏走进了她和娜同住的里间屋子。
   这是一间10平米左右的小屋,是华与娜的闺房,收拾的同样整洁。接下来,华指着靠窗墙摆放的一茶几两旁的竹椅说:“ 志鹏,先坐下喝喝茶,聊会天再听你拉手风琴好吗?”“行!”答话间,鹏已将提着的手风琴箱放在了地板上。坐稳后的鹏,边与两姐妹说着话,边欣赏起从未见过的女子闺房来,只见两张单人床上的被子、枕头叠放的整齐划一,搭盖其上的皆是用白线钩织而成的装饰物方巾;床头柜上的一小花瓶里,插着一束颜色鲜艳好看的塑料花;有些古香古色的苏州产的红木梳妆台,摆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上,便于两姐妹梳妆打扮。总之,整间小屋的布置,给人一种简洁、温馨和舒适的感觉。
    这时的鹏,仍显得有些拘谨,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因为,这毕竟他是第一次到华的家,第一次在女孩的闺房里与两姐妹聊天。尤其当他看到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时,脸就会发热、心跳就会加速。此时的鹏,手脚也不知该搁放在哪为好,一会摸摸腿,一会挠挠头。为掩饰自己的难堪状,他低着头慢慢地将琴箱打开,取出手风琴,装着调整起手风琴背带的长短来。见此情景,娜飞快地从外屋端来华早已泡好的茶,分别递到了鹏和华的手中,自己也陪着他俩一起边喝茶、边聊起天来,一下就打破了这种让人尴尬的局面。过了一会,性格直爽的娜说道:“姐,我们改天再聊吧,还是先让鹏拉首曲子听听,好吗?”鹏赶快接话道:“要的,你们看先拉首什么曲子?”“随便,你拉什么都行,现在的我们只是倾听者!”华很温柔地对鹏说。
    接下来,鹏便拉起了南斯拉夫电影《桥》中的“啊!朋友再见!”插曲。随着琴声的响起,他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尽管还是有些紧张。一曲完后,娜高兴地提出:“志鹏,我和我姐一起唱,你来伴奏!”华也一改平时的清高状,有些兴奋地接话建议鹏:“你先给我们伴奏‘北京的金山上’和‘婚誓’的曲子好吗?”“行!”随着两姐妹悦耳的歌声放出,鹏轻松地拉起了这两首时人耳熟能详的旋律。这歌声,如同云天之上传来的仙音,柔婉而缠绵;这歌声,仿若一只开心的百灵飞窗而出;这歌声,犹如空谷铃响而回荡在这香闺里。拉着、拉着,鹏情不自禁地偷看了一眼华,没想到对方正火辣辣地看着他。二目一对上就让他慌了神,一下按错了键,把个好端端的音符给拉到了二梁上。拉跑了调的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拉错了,重来哈!”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直逗得姐妹俩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笑弯了腰。
    就这样,两姐妹伴着手风琴声,欢快地唱着一首首熟悉的老歌。开心的时光往往过去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鹏该离开的时候了。这时,华主动提出:“志鹏,你穿的这条工作裤太肥大了,过两天你把它换下拿来,我给你改改穿起来一定很精神的,好吗?”“当然好啰!谢谢你哈!”话音刚落,娜就对鹏说道:“放心吧!我姐的手可巧啦,能打会裁的,改件衣裤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等她改好后,我给你送去。”鹏谢过了两姐妹的邀请和好意后,很快就消失在夜色更加朦胧的归途中了。那晚,鹏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也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触电感觉,上床后,他辗转反侧地再也不能安然入睡了。

六、难捅破纸的“恋爱”
    自那以后,鹏与华之间开始了频繁的接触,只要有空,华就会到鹏所在的车间里来,找他说说话,聊聊厂里和宣传队中出现的一些新鲜事。到后来,鹏也经常应华之约到她家去玩,每次去之前,大都要换上华为他改的那条劳动布工作裤,式样就像现在的牛仔裤,感觉穿着它特精神。可尽管这样,两人的接触仍仅限于唱唱歌、喝喝茶和聊聊天而已,谁也不想先提及有关男女间情感方面的敏感话题。华之所以这样谨慎地与鹏交往,大概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担心与鹏接触多了,容易引起长嘴舌们的说三道四,这种担心,是她为人处事一向低调不张扬的柔弱性格所致;二是她觉得自己是家中的老大,选择对象还是应该听从父母的意见为好,而不能太草率地自作主张,这样才能给弟妹作好表率,所以,也就不敢冒然地进一步亲近鹏。正如鹏所感知和分析的那样,华在后来的交往中,大多时间都选在鹏的车间里进行,即使要邀请鹏到她家去玩,也是由娜出面而且仅限于晚上。另外,在没有得到父母对鹏地认可期间,她是决不会轻易与他出双入对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对此,鹏也从不介意,他认为华这样想、这样做没错,毕竟人家还是个从未谈过男朋友的姑娘,毕竟在情感方面,他俩到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儿呢!
    由于华与鹏在接触中比较谨慎,因此,交往一年多的时间里,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俩之间的秘密。时间一长,华的胆子似乎变得大了些,到鹏车间里走动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慢慢地他俩彼此间的好感也加深了些,甚至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亲近感。
    喜欢上华的鹏,脑子里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为此,他拒绝了许多前来提亲之人的好意,就这样,一直傻等着华对他开口谈情说爱的那一天。而华呢!当然知道鹏喜欢自己,两人接触时间一长,她对这位四川小伙子也开始有点心动了,只不过有些羞于启齿罢了。她并不在乎鹏的外表,喜欢的是他的聪明好学,喜欢的是他对情感的专一和为人。可作为一个姑娘,又怎么好意思对鹏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呢!她觉得还是等鹏先开口为好。因为,那年月的恋爱规则大多是男追女,女追男的少得可怜,她不愿开这个先例,俩人就这样期待着对方先开口,谁也不愿先捅破那张遮挡情感的薄纸。

七、看望生病的华
    转眼之间,鹏与华的交往已近两年的时间了。这年秋天,不知为什么,华有一阵子没到鹏上班的地方去了,车间里冷清了许多。起初,鹏还不以为然,可时间一长,他有些焦虑和不安起来,因为,不知华究竟因何不来。为此,他有点心烦意乱了,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像是得了魔症似的。他的这种反常表现,被同屋住的马工看出了些端倪。有天晚饭后,鹏不像往常那样看书或拉琴了,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见此情景,马工微笑着对他幽默道:“志鹏啊!有些事就像老百姓所说的那样,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别像我一样赶车没个准,老是误点,所以,怎么也到不了终点站啊!”鹏明白时年已30大几仍单身的马工此话的暗示和好意,于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领情和谢意吧!
    那个年代,亲朋好友间的联系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想了解什么事的话,直接拨通对方手机询问一下就行。当时,鹏所在工厂虽每个车间都配装有内部电话机,但若要打电话都得经厂部总机接转后才能拨通。他觉得很是不便。认为如果通过电话来打听华的情况,会让别人知道他俩的秘密;直接问她父母吧,想想也不行,万一是二老不同意华与自己交往,故意让她躲着自己的,这样冒然地去问不吃闭门羹才怪呢!左思右想后,鹏决定到学校去找娜。果然,他的决定没错,正念高三的娜将华生病的情况告诉了鹏,说华病得不轻在家休养已快一月了。
    原来如此,怪自己多虑了的鹏,赶紧到商店里买了一些看望华的慰问品,入夜,悄悄地来到了华的家。一进客厅,他先招呼了已认识的小弟妹们,然后,很礼貌地同华的父母打招呼并说明来意。华的父亲,一位长得白净帅气且修饰的很体面的中年男子,很客气地对鹏微笑着说:“是志鹏吧?谢谢你对我女儿的关心!”坐其身旁的是华的母亲,一个五官端庄、皮肤白哲、体态丰盈的中年妇女,正仔细地观察着鹏的言谈举止。华父话音刚落,她便不冷不热地对鹏说道: “她在里面,既然是来看她的,那你进去吧!”说完,起身与华父一道又出去串门了。
    鹏进屋后,见娜坐在姐姐的床边,正与华说着话,还没等他开口招呼华,急性子的娜,一下就起身迎过来,一边接过鹏为华买的慰问品,一边笑着对鹏说:“我姐知道你关心她、惦记她,可高兴了。请坐吧,我去给你泡杯茶。”鹏向娜道声谢谢后,走到华的床前轻声地向华问道:“好久不见,不知你为什么不上班,我好不容易才从二妹那里打听到你生病的情况,现在好些了吗?”“好多了!已无大碍,不是妈妈挡着,我早都上班了。你能来看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华看着他这样说道,接着,她又告诉鹏:“我得的是贫血病。几周前的一个星期天上午,我进城买东西,在街上突然昏倒,幸被好心的路人看到,及时将我送进医院抢救才苏醒过来。后经医生检查才知自己患了贫血病,是因严重缺乏营养造成的,在家休养和调理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现已无大碍。”
    鹏的到来,给这个冷清了好些日子的闺房,增添了些许生气和暖意。同时,他所带来的问候和关心,也使有些郁闷的华得到了一点安慰,看起来,心情也比先前好了许多。谈笑间,粉红色已在不经意间爬上了她的脸庞,苍白的脸色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趁姐高兴之时,娜突然直截了当地向鹏提出了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志鹏,你今年多大了,你大、还是我姐大?”鹏对娜突然提出这事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觉得大家心里彼此都心照不宣。所以,便假装糊涂地逗笑道:“怎么看,你姐的年龄都比我大!”娜却很严肃地正告他道:“不可能!你是哪年生的,我姐告诉过我的。”靠坐在床上的华,见二妹像审犯人似地向鹏提问,不插话、也不揭底只是笑而不语。鹏接过娜的话用击激将法说道:“你说不可能,那就请你拿出证明来!”“拿就拿,我就不信我姐比你大!”娜飞快地从父母房间里,搜找出一红皮户口本来,翻开其中一页后递给鹏说:“看吧,这是我姐的出生时间,刚好比你小一岁,你俩正合适!”之后,看着鹏和华,眨巴着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捂住嘴哈哈哈地笑个不停,脸上的一双酒窝儿显得更深、更迷人了,而这时的鹏,整个脸都被二妹给笑得发红,再瞧瞧华,也羞的一脸像春天的桃红、日出前的红霞,哪还像个病人......

八、替姐私访欲何为
    不久,华的病经过调养后好多了,上班不久,她的身影又时不时地出现在鹏的车间里了。一天,她有些兴奋地告诉鹏一个有关自己的好消息,说是厂里因其患贫血病的特殊情况,将她调到技术科从事晒图工作了。这活很轻松,工作环境也不错,是她调理身体、恢复健康的好去处。听到这一消息后,鹏既为她高兴,也有些担心。高兴的是,她的身份将因此而发生质的变化,据说,那里的人员管理和工资发放,都是按有关行政干部待遇方面的政策执行的,这说明从今往后华的身份不再是工人了;担心的是,随着华的工作条件和身份的变化,加之在那出类拔萃的人才堆里工作,难保她的择偶标准不会发生变化。鹏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自那以后,华虽与鹏仍保持着较亲近的接触关系,但两人间的交往已不像从前那样频繁了。这种苗头,让鹏隐约感到华在有意地、慢慢地疏远自己,若再不主动出击的话,他和华之间水到渠成的这台戏就没法再唱下去了。为此,鹏觉得是向她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可每当刚要抓住机会,想要表明自己的心迹之时,华总会巧妙地引着他绕过“雷池”而不让他捅破那层薄纸,让鹏奈何不得。这对于刚找回点自信的鹏来说,打击的确不小……
    正因如此,鹏在考虑与华交往是否继续下去的问题上,开始有些犹豫不决了,离开她吧,心里又沉甸甸地装着她;继续同她好下去吧,华现在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更不知如何面对。总之,这种尴尬地交往局面让鹏左右为难,他觉得既然如此,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好了。一天,下班时间已过好一阵子,厂里上班的人都基本走光了,鹏还在加班,直到天快擦黑了,他才停下手中的活走出车间。一上厂道,就觉一阵凉风迎面刮来,眼见得道旁树上的枯叶纷纷落下,它们,有的停留在了道边,有的被吹到了沟旁,有的乱七八糟地躺在花台和狭窄的草坪上。这样萧瑟的景致出现在鹏的眼前,好像是在提醒他:现在已是深秋时节了,秋后的果实早已成熟归仓了,你的收获呢,在哪?对此,他感到有些茫然……
    没精打采的鹏,慢吞吞地走到离厂大门不远处时,见到娜正站在厂门口四下里张望、左顾右盼地像是在等什么人。还没等他来得及打招呼,眼尖的娜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跟前说道:“志鹏哥,下班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出来?”“有件急活等着赶出来,所以多干了一会。找我有事吗,二妹?”鹏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说完,娜笑嘻嘻地靠近鹏的耳边小声问道:“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吗?我想到你城里的家去玩玩,行吗?”难道与华的关系出现转机了,心里窃喜的鹏毫不犹豫地表示:“当然可以!那你姐去吗?”“她明天陪妈妈到城里百货公司给弟妹们买衣服,没空。我去有什么问题吗?”听到娜的回话后,鹏的心情一下由晴转阴了,但表面还是尽量装出挺高兴的样子答道:“好吧!你明天下午2点来,我在家等你。” “说定了哈,我会准时赴约的,明天下午见!”说完,娜向鹏要了他家的地址后便告别回家了。
    鹏的父母最近都出差在外,家中只剩念高一的小弟了,他怕待慢了华的二妹,第二天一早就骑车先赶回家做准备了。到家后,鹏从母亲放票证的小匣子里翻找出几张肉票,然后叫醒还睡觉的小弟:“小勇,今天家中有贵客来,快起来帮忙收拾一下屋子好吗?”“要的!二哥是不是你耍女朋友了?如果是,我帮你把关哈!”小弟揉着惺忪睡眼笑道。“你这小屁孩儿,懂啥子哟?把咱家打扫一下弄整洁就行,干得好,二哥定会有奖赏的。”“没问题,但说话要算数哈!”小弟提醒到。
    鹏买菜回来后,按照上海人的口味,将要做的菜都一一作了精心的准备,同时,也收拾了一下屋子。临近下午2点,听得有人在楼下大声地叫自己的名字。鹏赶紧出来迎接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打扮的漂亮入时的娜接回了家。待娜坐下后,小弟立刻将已泡好的茉莉花茶,递到了她的手中:“请喝茶,这茶里放了糖的,是二哥专门叮嘱的,说是你们上海人都喜欢吃甜的东西。”娜笑呵呵地纠正道:“我不是上海人,是苏州人,但确实喜欢甜食”然后对我说:“你小弟好有礼貌,长得比你帅哈!”“呵呵!的确如此,我家三兄弟属我最丑,大哥在当兵,长得高大帅气。”鹏对娜自嘲地介绍道。接着又向娜解释:“我爸妈都到外地开会去了,家里就剩我兄弟俩,请随便些哈!”
    小弟同来客打过招呼后,知趣地溜出去玩了。屋里就剩鹏和娜两人了,他们边喝茶,边聊天。趁此机会,娜毫不客气地向鹏问这、问那的,很直接,一点也不虚伪,鹏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她提出的各种问题。后来,他还领着娜参观了一下家里的几间屋子,又将家里的相册找出来翻给她看,并逐一介绍了照片中的家庭主要成员和亲戚,及其基本情况。就这样,俩人天南地北说着、聊着,可只要鹏一提到有关华对他的看法时,娜就有意地避开这方面的话题。时间过得很快,俩人不知不觉地就聊到了下午4点,鹏招呼好娜后,赶紧起身下厨做饭了……

九、探访之中另有因
    晚饭后不久,这位有心之人的娜见时间不早了,提出要鹏送她回家。鹏不好推辞,权当是一种责任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离开家的时候,街道两边的路灯均已亮起,正街上那些大商店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一路上,有了朦胧夜色的遮掩,鹏的胆子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在熟人出现概率较小的地段,居然旁若无人地与娜并肩而行。就这样,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很快就过了大清江的老桥。走到对岸昏黑的小路上,娜离鹏更近了,时不时地将柔软的身子贴靠在他的肩后,偶尔,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会很自然地触碰到鹏的身体。而鹏一旦接触到娜的敏感部位,心跳就会加速,全身的血液就会因此而沸腾起来,像要喷涌出来似的。与此同时,少女身上不时散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清香,通过鹏的嗅觉器官直入其大脑神经系统,使他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舒爽和快感。这时的鹏,还真有点神魂迷荡了。尽管如此,他的头脑还算有点清醒,觉得与娜这样亲密地接触不妥,因为,她毕竟不是华,不能做对不起华的糊涂事。想到这里,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言行,并有意地摞开娜触碰过来的身子,与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行走距离。
    不一会,他俩走到一紧靠江岸路基旁的巨石处,娜指着巨石对鹏说她有些累了,想让他陪着到上面去坐坐。鹏有些紧张地劝她道:“太晚了,在说,这地方离厂区很近,被厂里人看见了会产生误会的,如果再传到你姐耳朵里,那我更无法向她解释清楚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听到这话,娜突然柳眉倒竖,有些微怒地对他言道:“这黑黢黢的地方,谁能看得清楚我们?你像个什么男人,畏手畏脚的,就算是让熟人看见了那又怎样?别人爱怎么想、爱怎么说你管得了那么多吗,你活得累不累?反正我要在这里休息一会,你爱坐不坐!”说完跳上巨石,找了一处稍平整点的地方,垫了张纸巾就坐下了。看她这样,鹏只好无可奈何地陪站在她身边。
    就这样,两人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大清江,其江面在岸灯映照下,被微风拂起的涟漪波光闪闪的,煞是好看。这种美景吸引了他俩的视线,同时,也使他们陷入了短暂地沉思中。过了一会,娜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柔情地看着鹏:“志鹏,如果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好吗?”面对娜突如其来地问话,鹏感到有些吃惊和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阵沉默后,鹏看着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答的娜说:“二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才多大?再说,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姐呀!”“多大?我高中毕业且已满19岁了,难道你不知道?不久前,我托人帮忙,到城区附近的一所厂子弟校去应聘了,准备在那里当英语教师,学校已通过了我的笔试、口语和面试,现在就等通知报到了,所以,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什么待业青年了。凭此,足以说明我和你是一样的成年人,有交朋友、谈恋爱的自由和权利,不是吗?我之所以愿意和你好,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再说你和我姐根本没戏!在我妈的眼里,要成为她的掌门女婿,不仅其父母要有地位、家里有比较好的经济条件而且还要有房、有全套家俱。你想,就凭你和你家现有的条件,我妈会同意我姐嫁给你?我就不明白,你和我姐这样不明不白地交往了这么长的时间,有过光明正大和直接地谈情说爱的时候吗?说实话,就连平时约请你到我家玩都得我出面,这算什么?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结果的交往,你愿意就这么继续下去吗?可我不同,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敢和你好,不在乎你的贫穷或富贵,对你,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人好,这有错吗?我姐能做到吗?”娜像一阵机关炮似地回答了鹏的提问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面对华如此真诚、坦荡的表白,鹏无言以对且显得有些尴尬和惭愧。尴尬的是,没想到一直想听其姐亲口对他说一句喜欢他的话,居然被其妹妹给替代了;惭愧的是,与华交往那么长时间,自己从来没有过像娜这样有勇气地,对华说出自己喜欢她的话,更没有过向娜那样,直截了当地向华表示过想娶她的意愿。的确,自己连面前的这位小女子都不如。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聪明且有叛逆思想的女子,今天对他说的这些话,句句在理且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怎么回答娜呢?他毕竟心里喜欢的是华呀!鹏一时感到非常为难而无法开口;拒绝娜吧,怕伤她的心;答应她吧,有被人误会成脚踏两只船之嫌,那就涉及道德问题了。此时的鹏,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十字路口上,走哪条都觉得不对头。面对眼前娜期待着自己表明态度的目光,他有些犹豫地对她说:“娜,你冷静点好吗?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头脑中一片空白,等了解到你姐的真实态度后,我考虑一下后再答复你,行吗?”见鹏已说出这样的话,娜只好作出让步:“好吧,就这样说定,我等你的答复!”见天色已很晚了,鹏催着娜上路并小心翼翼地将其送至家门口后,这才放心地离去……-

十、不幸而言中的变故
    送娜回家的当天夜里,鹏上床后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一会是华、一会是娜。让他头疼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交往着,没想到的人却坦荡地直言喜欢自己,该如何解决这等烦恼之事呢?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看看华的真实态度再说,因为,这团乱麻的头绪还得从她那里理起才行。鹏原以为娜的到家突访,只是替姐了解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可谁知道她还有另一层意思呢!这当妹妹的不仅没有成全她姐姐的好事,反而借此机会挑明了喜欢自己的态度。难道是娜的人品有问题?可又觉得二妹不是那种人,自己能否接受她的爱呢!考虑再三后,鹏想还是先试探一下华的本意再说,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念头,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这样,毫无睡意的他,一直熬到临晨5点过时,才昏沉沉地进入睡眠状态。
    “起来吧,志鹏!太阳都要照到你屁股上了还睡,你今天不上班了?”就要出门的马工难得这样叫他。被叫醒的鹏见天已大亮,瞧瞧手表差5分钟就到8点了。于是,他赶紧起床并麻利地穿好工作服,早饭也没吃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车间里跑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天、两天,鹏度日如年地想着华会来找他,可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时间如流水般地逝去,还是不见华的身影出现。直觉告诉他,华可能一时半会都不会来找他了,因为娜带回去了他所有的情况,她母亲了解后肯定是不会满意的。想来,只有拿出恋爱中人常使的一种老办法来试试她,看她有什么反映再说,因为别无他法。下班后,他骑上自行车飞快地赶往城里买电影票去了。由于有熟人帮忙,鹏很快就弄到两张星期天晚上7点的电影票。
    周六一早,鹏就向厂办公大楼出发了。一路上,鹏怀里的那颗心啊像小兔似地跳个不停,自我感觉这脸和耳朵都有些发热了。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给喜欢的女子送电影票,在那年月,这种举动只有在恋爱中的人才常见。想到娜一直等待着的回答,想着要了解华对自己的真实态度,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并加快了步伐,径直向华所在的五楼描图室奔去。见到华后,鹏旁若无人似地将其叫到门外,然后,火急火燎地将一张电影票硬塞入她手中。“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进门也不同人打声招呼,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你这样做,我的同事们会怎样看你、怎样想咱们!”华一改往日面带微笑的面孔,有些埋怨地对鹏说道。头脑仍在发热的鹏,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还一个劲地叮嘱她:“这是华城电影院星期天晚上7点的电影票,记住,不见不散哈!”说完,转身一溜烟地跑开了。
    回车间的路上,鹏为自己今天所表现出的从未有过的勇气感到骄傲,觉得自己像个男子汉了。同时,他也在想,假如明天华真的来和自己一起看电影的话,那之前所有的疑虑都将会因此而打消。因为,行动能说明一切嘛!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当晚睡觉前,鹏反复地思考着明天见到华后,自己该对她说些什么,该向她表明怎样的态度等问题。思考再三,他觉得还是直截了当地向华表明心迹的好,一来可以直接了解到华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二来也可从中了解到华是否知晓其妹对自己的想法,因此,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第二天下午,回到父母家吃过晚饭后的鹏,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装束。他一会用手掌轻轻抚压一下两鬓微翘的发丝,一会又换上一双擦得油光发亮的接尖皮鞋,再往衣兜里放入一张干净的手绢。做完这一切后,又手伸进了上衣口袋摸了摸那张电影票,以确信其没丢,这才准备出门了。这一系列的臭美和异常举动,被一旁细心的母亲瞧见了,她高兴地问道:“老二,你这是会女朋友去?是哪里的姑娘,能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吗?让妈帮你参谋、参谋!”“算是吧!也不是,还得看人家今晚的态度呢!如果她愿意成为您未来的儿媳,那我一定带回来给您看!”
    提前到电影院的鹏,多了个心眼。他没直接到座位上去,而是走到最后一排随便找个位置先坐下来,然后,两眼死盯着自己影票上的位置。大约5分钟过后,只见一身材苗条、个子高挑,穿件粉红色连衣裙且扎条马尾辫的戴眼镜的姑娘,走到鹏盯着的地方后便停了下来。很快,姑娘对号入座了。见此情景,鹏的头都大了。因为,他看清了这位叫敏的姑娘,是电焊车间王师傅的小女儿而不是华,他已完全明白了华为什么找人替她来的用意。是的,娜说的对,她俩根本就没戏可唱,他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种打击,让鹏感觉像是在三九天里,全身上下被人用凉水给浇了个透似的,寒意直入肌骨。看来,之前的预感大错而特错,他同华之间地交往将就此打住,没戏唱的大幕,再也不会为他俩拉开了。鹏强忍住就要落出眼眶的泪水,难过地最后看了一眼眼镜姑娘身旁的空位,不再留恋地走出了影院大门……

十一、婉拒,同样会伤人心
    这天晚上,有些心灰意冷的鹏,不想把未见到约会的女子之事告诉母亲,怕她也跟着失望。因此,从电影院出来后,他没回家就径直回厂里去了。第一次主动地热情之邀,就这样被华巧妙地婉拒了,让鹏涅槃后再生的情感又一次死去……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鹏总结着与华接触近两年的时间里,自己所做的那些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傻事,虽皆因对方而起,但自己也很难推脱有自作多情之嫌。这一切怪谁呢?怪就怪自己一时的头脑发昏、发热;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即使华真有那种意思,像自己这样的条件,她能说服她那位很现实的母亲吗?她父母会心甘情愿地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自己吗?罢了!就到此结束吧!鹏不愿再多想了。
    反倒是娜,在其姐与鹏的那种不明不白地交往中,常常扮演着一种特殊的角色,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帮助和措合他们,可为什么她又向鹏表示自己有心于他呢?那是因其姐华的优柔寡断之性格,及其对母亲言听计从之态度,使她转换了穿针引线的角色而不自觉地爱上了鹏。娜也曾为此纠结过,直到姐姐对鹏的态度明确后,她才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地作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决定。鹏不再与华交往的行动,让娜更坚定了要同他好的决心,这种勇气也着实让鹏感动了好一阵子,也因此而有所动心了。可一想到她是自己曾经所钟爱之人的妹妹,又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和不妥,于是,赶紧打消了与娜交往的念头。
    这以后,鹏不再过多地去考虑个人问题了,将主要精力继续放在了工作上,很少再主动与女性接触,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工作之余,他将大把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和练琴上,以此来分散胡思乱想的精力,使自己的心能静下来,尽可能地忘掉那些过去了的不愉快之事,以达到慢慢“疗伤”的目的,因为,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一天,一直挂念着鹏的娜,突然来到鹏的车间里。走到鹏的跟前后,她笑眯眯地招呼鹏:“志鹏,好久不见,你躲到哪去了,难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了吗?”说话时,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始终盯着鹏。鹏见是娜便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赶紧搬来一凳子放在她面前,然后,请她坐下并问道:“我对你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你就装吧!你约我姐看电影的事我都知道了,是她告诉我的,她说之所以那样安排,是不想做你的女朋友,让你彻底断了想和她好下去的念头。她还说你是个好小伙子,如果小敏喜欢你,她就顺水推舟地为你俩牵线搭桥。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会不知道我姐现在的态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找我,向我表明你对我的态度?你说话不算数!”微怒的娜,说话时脸庞上的俩酒窝时隐时现,还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迷人。当时,那委屈样、生气状,让人见后着实生怜。
    鹏自然知道华目前的想法,为什么不愿答应娜的求爱呢?那是因为,他想她们的母亲既然不愿接受他,就算他放弃姐姐愿意同妹妹好,其结果还不都一样,能有什么区别吗?他不想让娜伤心,也不愿接受这份让人尴尬的爱。既然如此,鹏便以他俩年龄悬殊太大为由婉言拒绝了娜,同时还提醒她说:“二妹,我俩真的不合适,你就别太任性了。你考虑过你家人的感受吗?假如我俩好了,你的母亲和你姐以及你的家人会怎么想,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交朋友是光明正大的,招谁惹谁了?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你也不过就年长我5岁,这算大吗?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软蛋、懦夫,你算个什么男人!算我看错人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娜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没等鹏再开口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被娜一通数落后,鹏一脸茫然地站在工作台前,看着娜乐呵呵而来,生气而去的背影,他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总之,当时是既内疚,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复杂心情。内疚的是自己的拒绝有些绝情,伤了娜的心,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而且,自己也没好好地安慰她一下就让她走了,如此,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解脱的歉疚感;如释重负的是,这样的拒绝,虽会给娜带来一定的痛苦,但这只是暂时的。从长远看,自己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对的、明智的,他想,时间一长,娜会想通的。因为,只有这样,方能断了她的这种念头,自己也才能从这场稀里糊涂地“神秘交往”中解脱出来,才能轻松地面对今后的人生。下班后,眼见得车间大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鹏关好车间里所有电器和大门后,伞也不打地任凭小雨就这样淋着、浸着,在湿滑的厂道上慢吞吞地走着,仿佛要用这洁净的雨水,洗去一路走来身上所粘满的浮尘似的……

十二、花开谁家皆是缘
    自从断了与华和娜地接触和交往后,鹏的心境已仿若一潭没有了涟漪、没有了波澜的死水,心情显得格外的平静。没有了思想负担的他,工作起来特别有精神,生活过得也挺开心和充实的,心里不再像以前那样老是觉得空荡荡的了。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转眼进入了这年的深冬季节。一天,晚饭后不久,鹏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一片凋零清冷的景致而沉思。书桌对面的马工晚饭后,一直在静静地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新闻,但不论什么样的消息都引不起鹏的兴趣,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随着屋外一阵寒风响起,从窗缝中灌进的阵阵冷气让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赶紧转身将叠放在铺盖卷上的军大衣拿来披上。这时,听得屋外有人在敲门,还没等人去开,就见门已被所敲之人推开了一条窄缝。接着,从门后试探出一张胖乎乎的笑脸,先对着屋里的人做了个怪像,而后,才推着门把他那200余斤的胖身体给带了进来。这样随便的人,是住隔壁的50多岁的王胖师傅,显然,他与屋里的人是好朋友。进屋后,王胖师傅笑眯眯地,分别与马工和鹏打着招呼并同他俩寒暄了几句后,就走到鹏睡的床边坐下,还没坐稳就听得整个小床都在吱吱嘎嘎地直作响。为此,王胖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鹏而后自嘲道:“没法,咱这胖身体就是喝白开水也长膘,实在是对不起你这张小小床了啊!”“没关系的,王师傅您尽管坐!我这张床挺结实的。”被王胖师傅逗乐的鹏,说完,亲热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并排坐下后,王胖师傅便轻声地对马工和鹏说道:“你们知道吗,电镀车间老姜师傅的老二就是叫娜的那个丫头,前不久同咱楼下住的电工小夏师傅好上了。听说是二丫头主动的!”“那不好吗?小夏是个聪明能干且多才多艺之人,个头也高,除皮肤稍有点黑外其他什么都不错,算得上是咱厂里数一数二的年轻人了。”马工回应着王胖师傅的话。“可姜师傅的爱人是个认死理的人,死活不同意。说什么小夏的年龄太大,与她女儿谈恋爱纯属是在谝小姑娘的感情,死活不让二丫头和他交往,现在这事在厂里都传开了。”王胖师傅继续说着这件事。马工接话道:“老姜师傅两口子真的不会想,在我看来,年龄大一点的更会疼人,难道不好吗?只要他俩相互都喜欢,做父母的何必要干涉呢!”“就是。可老姜师傅的爱人不同意不说,还跑到咱单身宿舍楼里找小夏又吵又闹。听说,她还告到厂里去了,向厂领导反映说小夏年龄那么大,与她女儿耍朋友是在玩弄少女,是个大流氓。同时,还要求厂里严肃处理小夏,并出面制止其与她的女儿交往,否则,她还要找小夏闹。厂领导正为解决这件事着急呢!虽然他们出面了,可怎么做老姜师傅的爱人的工作都不行,看样子事情要闹大。小夏知道这未来的丈母娘到厂里反映他和娜的事后,气得好些天都没上班了。” 王胖师傅补充到。
    一旁的鹏听到两位师傅的对话,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总之,有点自责和内疚的感觉。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要是自己接受了娜的话,说不定她的母亲或许闹腾地更凶,华也会因此而更丢面子。这样想来,他认为娜地选择是对的,一个是敢爱敢恨的漂亮女子,一位是多才多艺的优秀男人,这样的结合,结果应该是不错的。从这一点来说,他还是佩服娜的眼光和勇气的。这时,正聊着的王胖师傅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鹏,又继续对马工说道:“据说那姜家二丫头,知道她妈让厂里处理小夏的事后,气得同她妈争辩直到彻底与家里闹翻。在请求她妈同意无果的情况下,二丫头只好硬着头皮跟小夏一起私奔了,到现在俩人音讯全无。这下姜师傅两口子可急坏了,他们最担心的是怕女儿想不开同小夏一起走上绝路。于是,二丫头她妈厚着脸皮又找厂领导说情,承认自己的过错并央求厂里派人帮忙寻找,并保证只要她女儿平安无事,作家长的今后不会再干涉两个年轻人的事了,也不再闹腾了。你们说,这二丫头的妈是不是多此一举?本来人家自由恋爱是一桩好事,就因为达不到她的要求而横加干涉,如今搞得俩年轻人这么被动,何苦这样折腾呢!”马工听完王胖师傅的话后微微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
    过了一会,王胖师傅突然看着鹏幽默地说:“志鹏!你小子没小夏有福气,那姜家二丫头的确是个非常漂亮、敢作敢为的好姑娘,只是性格倔了点、脾气直了点。说实话,真要是姜家二丫头喜欢上你,你会怎么做,敢私奔吗?我常看见她敲这屋的门大声地叫你呢!别当我们老眼昏花看不见哈。”“嗯!”鹏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哈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她妈不把你俩这小屋给闹翻了才怪呢!”王胖师傅挤眉弄眼地笑道。 “我们在一起,只不过是拉拉琴、唱唱歌罢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情况。”鹏低声解释到,想起曾经与娜和她姐接触的那些往事,面对王师傅的幽默,答话时连点底气都没有。还是善解人意的马工赶紧帮着打了圆场,才使他免于陷入这让人尴尬的话题中去。

十三、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来吗
    情感途中的几番折腾、几番悲喜,使鹏很难再在那充满变数的恋爱中,悠然自得地前行了。为此,他常常自嘲地把自己归属为马工所说的,赶车老是误点的那类人当中去了。尽管如此,逐渐成熟起来的鹏,对未来不再那么茫然了,他在想,冬雪即将融化,阳光明媚的春天还会远吗?
    娜与夏电工好上的那年国庆节中,俩人结婚了。次年春节,华也把自己嫁出去了,据说,是她母亲托人在老家苏州,给她找的一位家境较好,其父母在当地也是很有地位的一年轻人,此人长像也不错。鹏默默地祝福着这姐妹俩,毕竟她们都曾陪伴他渡过了许多快乐和美好的时光。
    鹏在华婚后不久,经人介绍也成家了,他的那辆老误点的车终于开道了终点站。老婆叫娅,虽不是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却也说的上是一个,集贤良淑德和善解人意于一身的好姑娘。夫妻俩相敬如宾地过得很恩爱、很幸福。第二年的春暖花开之即,娅怀上了鹏的孩子,接踵而至的喜事让鹏非常开心。一想到快当父亲了,那脸啊,像被太阳光洗过似的,见不到一丝曾被霜打过的痕迹,一天到晚都开心地挂着微笑。
    有天下午快临下班之前,突然,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从车间外进来了。是华,如今的她,发式已改成一头卷发,脖子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沙巾;那匀称的身材经合体时髦的服饰包装后,显得丰满高雅、魅力十足,加上足蹬一双很洋气的女式羊皮鞋,使她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尽显无遗。唯一缺少的,就是从前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华慢慢地走到鹏的跟前轻轻地问道:“志鹏,好久不见,你还好吧?”鹏听到这话后,看着眼前这位曾让自己动心过的女人,心情非常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强带微笑地答道:“还好,已成家了,就要当爸爸了。你呢,也好吗,你的那位一定很疼爱你吧?”“哦!那我祝福你们!我过的不好,老公经常喝醉酒打我,这是我自找的,都怪我当初听了妈的话而作出的糊涂决定。你不会记恨我吧,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吗?”华说话时眼眶里已盈满了泪水,看得出她在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鹏有些替她难过地接话道:“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也别后悔了,我衷心地祝你幸福!不要再埋怨你的母亲了,试问,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他们那样做也是为你好,我能理解。咱俩没能走到一起,只能说明我俩有缘无分、命中注定,如果真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我当时没出息、没福气,配不上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尽量使自己快乐起来才是。”考虑到华和自己都已成家,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许多想安慰华的话,刚到嘴边就硬给咽下去了。
    好一会,车间里的空气和一切都像凝固了似的,静得出奇。俩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相互望着对方而不再多说什么了,车间里曾有过的那种欢声笑语的场景,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他们都知道谁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之后,还是华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她淡淡地对鹏说道:“你多保重,我走了,再见!”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朝车间大门外走去,离开时的脚步,迈得那个沉哦!像脚底灌入了铅似的,走的鹏心疼。鹏透过窗外目送着华的背影,只见华围搭在脖上的那条粉红色沙巾一角,与鬓旁些许散乱的发丝一起,被风吹得柔柔地飘抖着,直到她的整个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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