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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朝当妓女,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2017-4-4 15:14 2554

  [摘要]琵琶女投身艺术,理论上是卖艺的,至于她有没有卖过身,鬼知道呢。今天我们的主角不是有官府背景的艺伎,而是私人营业的,我们平时比较熟悉的一类妓女。
  还记得高中时代,那篇曾经虐过你的《琵琶行》吗?当看到“背诵全文”,你的内心有没有崩溃?这篇课文出自唐代白居易之手,为我们讲诉了送客途中,偶遇琵琶女的一段经历。印象中,语文老师更关注作者,上课时,会问同学们作者的思想感情;但我恰恰相反,对文中的女主更感兴趣。
  根据琵琶女的自述,我们知道,她原本住在“一线城市”长安,自幼学习琵琶,在教坊小有名气。教坊是什么地方呢?
  其实,教坊是皇家养艺妓、侍奉宫廷的地方,如果哪天有什么重要演出,这些女子就要入宫献艺,若平时无事,也可以接受外界的邀请,挣些小钱。“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因为才貌双全,风姿绰约,琵琶女受到帝都官二代的竞相追捧,红极一时。
  然而,岁月是把杀猪刀,世间没有永远的辉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年老色衰,门前冷落。不幸的是:家庭的变故又接踵而来。弟弟从军,母亲去世。万般无奈下,她只好嫁给富而不贵的商人,为什么“五陵年少”不娶她呢?因为在二代们眼里,琵琶女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玩玩可以,不能当真,一旦失去赏玩的价值,便无人问津。从良后,丈夫为生活奔波,跑到浮梁买茶;琵琶女独守空船,不禁回忆起往日的光辉岁月。

  琵琶女投身艺术,理论上是卖艺的,至于她有没有卖过身,鬼知道呢。今天我们的主角不是有官府背景的艺伎,而是私人营业的,我们平时比较熟悉的一类妓女。
  接下来,让我们穿越到晚唐,长安城北的平康里,那里灯红酒绿,妓女云集,是达官显贵、科考举子、富商大贾常常光顾的“红灯区”。
  初入“红灯区”
  从北门进入平康里,向东走,便来到人们称为“三曲”的地方,即北曲、中曲、南曲,都有妓女居住。做为初来咋到的新手,你肯定会问了:“哪个曲值得光顾呢?”这时,就要看你的经济实力了,据史料记载,那些上等、优质的妓女,基本上都住中曲、南曲,而质量差、没什么优点的,通常住北曲,也就是说,两个主打高端市场,一个针对低消费人群。
  如果你有钱、有权,可以往南曲、中曲走,要是都没有,那只好委屈下,光顾北曲了。由于质量悬殊,北曲的妓女经常被人嫌弃,久而久之,她们自己都变得自卑了。
  刘泰娘,北曲中的小家妓女。有一次,她在慈恩寺旁下车,因为略有姿色,引起游客们的注意,他们都争着抢着与刘泰娘搭讪,想知道小刘住哪,改日好上门消费、共度良宵。可刘泰娘住北曲,“彼曲素无高远者,人不知之”,她怕大家笑话,不好意思说出来。问来问去,只好“云门前一樗子树”,就是...就是...那个门前有一棵樗子树的地方......这就好比求职,人家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结果你连学校的名字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是令人心酸。
  好了,假如嫖客混得不错,当了像样的官,贪腐了很多钱,有能力光顾中曲、南曲,那么,他会看到什么?首先,会在门前看到十字街,第一次来的嫖客,经常在街中游玩。接下来,会看到各家妓院。由于中曲、南曲住的都是上等妓女,接待的顾客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所以妓女们也不差钱,具体表现是:她们住的宅院都很宽敞、宁静,房前房后,要么种植花卉,要么有怪石、池塘,厅堂里垂挂幔帐,卧榻、窗帘也十分讲究,要是手中没钱,她们的工作场所、居住环境不可能如此体面。

  妓女从哪里来?
  众所周知,妓女是广受诟病的职业,一般也不会有哪个女人,从小的梦想是去当妓女。既然如此,那么中曲、南曲中的妓女是哪里来的呢?原来,她们的身世大多比较可怜,有的幼年失去双亲,被捡来当雏妓;有的家里贫穷,揭不开锅,父母又重男轻女,便把女儿卖了,换些银两;还有的本是良家女子,因为种种原因,沦落为失足女,比如一个女人到了十五岁,可以出嫁了,有的人就带着丰厚的彩礼上门提亲,得手后,随即以更高的价格卖入妓院,赚取中间差价。“误陷其中,则无以自脱”,进了妓院的大门,你就别想自己出来了。
  妓女的领导被称之为“假母”,顾名思义,虽然名义上叫她“妈妈”,可实际上双方没有血缘关系。假母有点类似后代的老鸨,这些人原先也是妓女,后来年老色衰,无法接客,同时又掌握了经营理念,于是走上创业的道路,借助各种渠道收罗雏妓,并培养她们;教授的内容起初是歌令,如果学的慢,不光挨骂,还会被鞭子抽。而且妓女们没有人身自由,想要出门,需经假母同意,一般情况下,假母是不会同意的,但也有例外,比如每月第八天,南街保唐寺举办讲席,妓女们便互相约好,给假母交些钱,跑去听讲,享受来之不易的闲暇。有意思的是:八日当天的南街,不光有很多妓女,与此同时,还会有许多参加科考的读书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你懂的。
  除了靠脸吃饭,还可以靠才华
  买雏妓、花时间培养,实质上是一种投资,待雏妓们成年,就是回本盈利的时候,假母会让“女儿”们接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一个妓女的初夜,往往需要较高的价钱获得。
  南曲有一位妓女叫张住住,从小就结识了邻家男孩庞佛奴,二人互相爱慕,两情相悦。但张住住的假母并不愿意成全二人,她想让住住接客,为自己挣钱。有一个叫陈小凤的嫖客,是平康里的富商,“车服甚盛”,他听说张住住即将成年,决定买她的初夜,于是交了些钱给假母,假母同意了,约定三月五日成交。然而,在接客之前,张住住与庞佛奴幽会,提前度过了自己的初夜。后来陈小凤上门过夜,还以为住住真的把第一次给了自己,完事后,非常高兴,额外支付了一笔小费。

  如果你是位嫖客,某天走进妓院,妓女们一字排开,你会选择哪种类型的?许多人可能就一个标准:颜值高的。在唐代,妓女想要走红,颜值一定高么?其实不一定。
  比如杨妙儿,本来是位名妓,后来年老,当上了假母,她们妓院的头牌莱儿,颜值就不高,“貌不甚扬,齿不卑矣,但利口巧言,诙谐臻妙”,尽管莱儿其貌不扬,但口才特棒,每次客人和她聊天,会觉得特别有趣。依靠自己的看家本领,莱儿赚得盆满钵满,收入是其他妓女的好几倍。她之所以成功,和面对的客户群体是有关系的,嫖客都是些有文化的读书人,不像某些素质低的,一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往床上抱,若是拼颜值,莱儿不可能成功,更不可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后来有一位豪门出身的嫖客看中了莱儿,用金帛为其赎身,从良后,莱儿便绝迹江湖了,其他嫖客很是想念,但不知其下落。再如南曲的天水仙哥,此人“善谈谑,能歌令”、“其姿容亦常常,但蕴藉不恶,时贤雅尚之”,颜值也很一般,但社会上的精英们很喜欢她。
  平康里的血腥
  平康里位于帝都,又是烟花柳巷,充斥着金钱、权力、色情。在这样的地方,利益冲突再所难免,违法犯罪层出不穷。
  令狐滈,是位贡士,经常到平康里消费。有一天,妓女突然告诉他:令狐先生,今天我们家有亲戚造访,所以,你能不能改日再来?听罢,令狐滈便离开了,但没有回家,而是跑到了隔壁偷窥,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亲戚。结果,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只见一母一女,将一位醉汉活活杀死,然后把尸体拖到屋后掩埋。过了几天,令狐滈又跑去过夜,半夜时,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问妓女杀人的事情,妓女大惊,掐住他的喉咙,并喊来假母,准备灭口。假母想来想去,觉得杀官方背景的人不大好,放过了他。天亮后,令狐滈去官府告发,等官兵们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王式,官二代出身,年轻时狂放不羁,得罪了许多人,他也经常出没于平康里。有一次,他又在某店消费,突然,一位醉汉跑了进来,王式担心他耍酒疯,对自己不利,于是躲到床下。没过多久,又有一位拿刀的人走进来,他以为醉汉就是王式,遂冲上前将醉汉砍死,把首级一扔,临走前,还不忘骂王式几句。目睹全程,王式吓得不轻,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夭折的爱情,悲凉的身世
  不得不说,妓女实际上是吃青春饭的,一方面,你的年龄越来越大,容貌、反应能力不如从前。另一方面,更加年轻、更加优秀的竞争对手不断涌现。这时,需要为前途着想,当人老珠黄的一天真的来临,该何去何从?之前提到的当“假母”,是一条出路;出家为尼、为道,是第二条路,另外,找心仪的嫖客替自己赎身,则是第三条出路。
  假母王团儿,手下有妓女数人,老二叫福娘,字宜之,“丰约合度,谈论风雅”,老三叫小福,字能之,虽然脸蛋一般,但非常聪明。孙棨,科考举子,在长安读书,每当学习倦怠,就与基友们相约逛妓院,每次和福娘、小福在一起,相聊甚欢,孙棨写了首诗送给福娘,福娘十分满意,渐渐爱上了孙棨。因为交流较多,孙棨发现福娘有一个特点,每次宴会正嗨,大家都很高兴,唯独福娘忧伤不已,问其原因,原来是伤感:快乐的时刻总难以持久。
  某日,福娘突然泪流满面,跪在孙棨面前,递给他一红笺,孙棨不解其意,看了看红笺,发现上面有一首诗:“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先郎有意无。”哇!原来是要以身相许,单身狗们仿佛受到一万点伤害,有此等好事,孙棨是什么反应呢?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甚识幽旨,但非举子所宜,何如?”你的心意我懂,但我是举子,未来的朝廷命官,娶你的话影响不好,所以...抱歉。福娘仍要坚持,不愿放弃:“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费尔。”你如果愿意为我赎身,一二百金就可以了,我不贵的。还没等孙棨回答,福娘递了支笔给他,请写诗表明心意。孙棨如是写道:“韶妙如何有远图,未能相为信可夫。泥中莲子虽无染,移入家园未得无。”福娘读后,恸哭不已,之后两人交情锐减。

  夏天,孙棨来到洛阳,在家中宴饮,席间有人说:“此欢不知可记否”,让孙棨不禁落泪,他想起了一个人。当初平康里的宴会上,福娘也说过类似的话。冬天,孙棨回京,打听过后,得知福娘已经被张姓富商占有了。后来孙棨又来到平康里,在门前见到小福,小福把一条红巾扔给他,并说:“宜之(福娘)诗也。”上面写着:“久赋恩情欲托身,已将心事再三陈。泥莲既没移栽分,今日分离莫恨人。”一句话: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孙棨阅罢,惆怅不已,从此再没来到福娘门前。他不是不喜欢福娘,只是在他眼里,前途比爱情更重要。若干年后,孙公子追忆往事,决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这时,他想起了福娘说的一段话,跟身世有关的。
  福娘本是解梁人,小时候,在邻家学习诗歌、针线活。成年后,有人到家里提亲,父母见男方好像是个当官的,条件不错,就同意把女儿嫁出。谁曾想,这竟是悲剧的开始。提亲者将福娘带到京城,卖给了妓院。一开始,假母对福娘很好,待她像亲女儿一样,没过多久,本性暴露,先逼福娘学习,后又令其接客,渐渐地,成为权势者手中的玩物。中间也有兄弟来寻,想要解救,但福娘考虑到家兄势单力孤,既没背景,也没实力,还是不要送命为好。便拿出百金送给兄弟,和他永别。
  在假母眼里,妓女是挣钱的工具;在客人眼里,妓女是特殊的玩具;在旁观者眼里,妓女是被嫌弃的对象。她们的外表看似光鲜,接客时好像笑脸盈盈,背后的苦楚却鲜为人知。身不由己,造化弄人,正常的生活,就像一种奢望。江淮名妓徐月英曾有诗云:
  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
  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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