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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蛇共舞之《神医》

刘国林 2017-11-6 15:41 3632

  我的家乡有个被乡亲们称作"神医"的土大夫。他没上过专科学校,完全是靠自学成材的。但他的医道却很管用,救过乡亲们不少人的命,因而被乡亲们四处传颂。
  
  传颂之一:有个人脚上长了个疔,别看那是个小红疱,医院却治不了。那疔在皮肤上蹿出一根红丝,一天往上蹿一节,若蹿到心口窝,那人就没命了。这时有个好心的老奶奶告诉他,赶快去找神医吧。神医为人善良,一喊就到。也没见他带什么药,只是带着那杆不离身的旱烟袋。他向做针线的大婶要了一根线,掏出烟袋杆里的烟油子,在那红丝的上方扎了起来,那红丝便不再往上蹿了。然后又要了一根针,沿线扎了扎,然后敷上烟油子,那红丝就乖乖地退了下去,那疔也就蔫成了个疤。
  
  传颂之二:有一个小伙子,胸中憋闷,憋得头昏脑胀,在亲人的搀扶下来到医院门口,正待进去,却突然呕吐抽搐起来。神医恰巧赶到,却不料晚了一步,被其亲人急急地抬进医院的急诊室。正在医生施行急救方案时,却不料被神医拦住道:“你这一针下去他就没救了,看我的吧!”说着,脱下患者的裤子,撩起大腿,顺手拿起一根针头,对生殖器上的一个紫泡挑了一挑,一滴紫血滴了下来,神医见状说了声:“好啦!”那小伙子果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长出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神医说:“他患的并不是什么大病,民间叫坐地风,也叫骑马猴,但凶险得很很,若治错了就没救啦!”说完,对目瞪口呆的医生一抱拳道:“对不起了,救人要紧,恕我冒昧啦!”说完飘然而去。传颂之三:有一个小儿,不幸将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急送医院。医院见鱼刺卡得太深,要动手术。家长怜儿不幸,失声痛哭。旁边有一老者,指点家长可找神医一试。家长半信半疑,将儿抱上寻到神医家。神医听罢,顺手从门口小河沟里抓起一只鸭子,将其倒吊起来。不一会儿,那鸭涎就流了下来,神医忙用碗接住,又掺了些水,喂小儿喝下。一会儿工夫,那鱼刺便化为乌有,小儿也破涕为笑。
  
  更奇的事儿还有呢。那一年,一个小孩子随大人去山上采山葡萄,由于困倦,不知不觉在草丛中睡着了。大人采足了山葡萄,将孩子背回家中。然而孩子醒后却突然打起滚儿来,连哭带叫道:“肚疼啊,肚疼!”孩子的父母连夜将其背到医院,可医院却查不出孩子的病因,也治不了孩子的肚痛。眼看孩子疼得四肢抽搐,直翻眼根子。有好心人看不下去了,便唤来了神医。只见他看了看孩子的脸色,又看了看孩子的屁眼儿,取出一小撮十分浓香的粉,用一根吸饮料的塑料管儿蘸了插进孩子的屁眼里,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将塑料管儿移开。不出一袋烟的工夫,只见一条野鸡脖子蛇从孩子的屁眼儿里爬出来,看得围观的人瞠目结舌。神医却不慌不忙地将那蛇提起,装在酒瓶里。边装边说:“这也是一味好药哩!”再看那孩子,也不说肚子疼了,直喊肚子饿。乐得孩子父母冲着神医连声道谢,神医却连连摆手,背起药箱走人了。
  
  改革开放那阵子,村里刘老根儿见山里是养鸡的好地方,便买了五十多只小鸡在山里办起了养鸡场。到了秋天除了七八只公鸡外,三十多只母鸡都下蛋了。从此,刘老根尝到了养鸡的甜头,便靠这三十只母鸡繁殖小鸡,不到三年就发展到八九百只鸡,每天能下六十多斤鸡蛋,卖不过来时,就买了一口大缸放在门后专门存放鸡蛋。为了防贼,他把木棂窗子用报纸糊严,从里边用钉子钉死,门上还加了锁,便以为平安无事了。
  
  到了第四年春天,刘老根已储存满满一缸鸡蛋。一天,刘老根卖完鸡蛋回来,刚进院子就发现鸡舍屋门附近靠房檐的地方出了个碗大的窗眼儿。他很奇怪,今天又没风,又没有小孩子捅,怎么平白无故地出个大窗眼子呢?不管咋坏的,还是把它糊上吧。他到宿舍拿来一张报纸,打开鸡舍的门。一踏进鸡舍,刘老根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个盛蛋的缸变成了空缸,满满一大缸鸡蛋全没了。惊讶之余,刘老根犯起了寻思,这鸡舍后面没窗子,前边有窗子也是钉死的,又没有动的痕迹,这鸡蛋是咋弄出去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闷闷不乐地把那坏窗眼糊上。
  
  刘老根养的鸡太多,没几天又攒满满一大缸鸡蛋,他又照常卖鸡蛋去了,只是临走之前他在鸡舍门上又加了一把锁。可他卖完鸡蛋回来一看,见新糊的窗户又被戳了个窟窿。刘老根快步来到门前,见两把门锁没动,心才稍安。可他打开门来到缸前一看,只见一缸鸡蛋又不翼而飞了!这回刘老根可真的五里雾中了,这贼莫非能飞檐走壁?他就是会轻功也得两脚着地呀,为什么地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呢?
  
  刘老根怎么也琢磨不透究竟这鸡蛋是怎么丢的,。第二天,他把两次丢鸡蛋的事告诉了神医。神医听了刘老根丢鸡蛋的事也感到奇怪,想了一会儿便对刘老根儿说:“明天你再假装去卖鸡蛋,然后中途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根依计把新捡的鸡蛋装了一大缸,多余的装了一挑子。第二天,他假装照常去卖鸡蛋。不过这次他腰里掖了一把磨得锋利的砍柴斧子,准备和那贼拼个你死我活。走出去不远,他把鸡蛋挑子放在草棵里又悄悄返回来,爬上了门前那棵老柞树。
  
  这老柞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里面藏个人外面很难看见。刘老根坐在一个大树杈上隔着树缝往外看,就听见耳旁一阵风响,他以为是刮风了,可一看山上的树尖儿并没动,这响声在低处,而且越来越大。他顺着响声向低处一看,妈呀,只见从沟底爬出个大蛇来,这蛇足有五丈长,大腿般粗,径直向鸡舍爬去。老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不禁吓得浑身发抖,要不是紧紧地搂着树枝,非掉下去不可!他一声不敢吭,只见那长蛇爬到鸡舍外前身一翘就爬上了鸡舍的房顶,顺着房顶的前坡直奔房檐下的窗子。只见它把头探向窗户轻轻一捅,窗户立刻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它又张开大嘴咝咝地吸气,那大缸里的鸡蛋便像长了腿似的自里而外,自上而下,由破窗眼儿里排着队,一条线似地往它嘴里跑,看得刘老根眼花缭乱。
  
  刘老根正看得出神,却见那长蛇把一大缸鸡蛋都吸光了,身子如同装满了核桃的口袋一样,外面疙疙瘩瘩的,比原来粗了许多。它收回下探的脑袋,顺着房顶的前后坡爬了三圈儿,肚子里发出嘎叭嘎叭的响声,身子马上又细了起来,然后它顺着来路慢悠悠地爬回沟底去了。刘老根琢磨着,这长蛇所以顺着房子绕着圈儿爬,是为了让瓦棱把肚子里的鸡蛋硌碎,以便消化。“这东西真鬼!”刘老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便下了树,直奔神医的家而去。
  
  神医正在家里独自喝酒,见刘老根来了便邀他入座。刘老根却来个开门见山:“偷鸡蛋的贼被我撞上啦!”神医忙问:“谁,抓住啦?”“谁还敢抓它?差点儿没把我吓死!”神医惊问:“这么吓人,莫非是鬼?”“倒不是什么鬼,是条大蛇!”神医又一惊:“长蛇?多长多粗?啥样的?”刘老根边说边比划着:“这家伙少说也有五丈长,如果躺在那儿不动,不细瞅,非把它当成砍倒的大树不可!最要命的是它老吃我的鸡蛋,一回就是一大缸,我咋对付它呢?”神医放下酒杯说:“我倒有个馊主意,你试试看,或许能奏效。”说着,便把他的主意讲给刘给根听。
  
  刘老根便真的按神医的法子做了,从山下挑回一挑子木头珠,充作鸡蛋放在大缸里,上面又摆了一层真鸡蛋。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便假装去下山赶集,又偷偷地爬上了那颗老柞树。不一会儿,只见那长蛇又来了,爬上房顶,又故伎重演吸蛋的高招儿。只见那一个个假鸡蛋突噜突噜地往长蛇的嘴里跑,眨眼间便把一大缸假鸡蛋吸个精光。刘老根在树上恨恨地想:“这回看你咋办?我倒看你怎么撑死的!只见那长蛇在房顶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肚子里的假鸡蛋相互摩擦碰撞呱啦呱啦直响,就是不碎。长蛇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了,下了房缓缓地爬回沟底。
  
  刘老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三下两下地爬下树,拽出腰间的斧子,不远不近地跟在长蛇的后面,左拐右拐地下到沟底。只见沟底溪水潺潺,古树参天,阴森森的充满了恐怖,刘老根不免有些心虚。但为了看那长蛇的结局,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跟。大约跟出六七里地,那长蛇在一个泉眼前停住了。泉眼边有一棵不起眼的小树,只见那长蛇在那树的枝叶上不停地吮吸着,足有半个时辰,它的身子慢慢地消瘦下来,变得完好如初,显然是它肚子里的木珠都化了。待那长蛇爬走后,刘老根好奇地来到泉眼的小树旁,他觉得问题就出现在泉眼边上的那棵小树上,那长蛇舔了几口就把一肚子木头珠化了,它是什么药材,有这么大的神力?想到这里,便用斧子把那棵小树砍下来带回鸡舍。
  
  第二天,神医上山采药顺便到鸡舍打听结果。刘老根把前后经过述说了一遍后,又拿出那棵小树让神医看,问他是什么药材。神医接过小树,见它只有一寸多粗,三节长了九个杈儿,每个杈都有锯齿形的九道弯儿,样子十分奇特。他又仔细闻了闻,觉得这树有些怪异味道,却分辨不出苦辣酸甜来,便说:“这东西挺古怪,从来没见过,没准儿能消食化气呢,好生留着吧,说不定能卖大价钱呢!”听了神医这番话,刘老根接过话茬儿:“我这些天老丢鸡蛋有些上火,不想饭吃还胸闷,我用它当茶叶沏点儿水喝,看管事不管事儿。”
  
  过了四五天,神医又到山上采药,顺便来看看刘老根。他见院子里到处是白花花的鸡蛋却没见到刘老根。他又来到刘老根的宿舍,见门窗关着,招呼了几声也没人应,便舔破窗纸向里看,只见行李在炕上铺着,桌上摆着茶壶,炕上摆着摔碎的茶碗和刘老根日常穿的衣服,就是不见刘老根的身影。神医很纳闷儿,便推开窗子进了屋。见茶壶里还有半壶茶水,里边还有茶叶。细瞧,那茶叶就是他前天砍来的那棵小树的叶子。神医闻着炕上有一股臭味儿,顺手抓起堆在炕上的衣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炕蓆上堆了一滩脓血!又揭开炕蓆,见泥抹的炕面儿也被渗下来的脓血浸湿了。神医恍然大悟:“肯定是前几天晚上刘老根临睡前把小树的叶子放壶里当茶水喝了,也一定是用量过大,一壶茶水没喝完,人却化成了脓血,看来这真是棵化骨树哇!”念在两个人平时交情不错,神医把刘老根的脓血敛起来,放进罐子里带回山下。
  
  第二天,神医亲自操办刘老根的后事。送葬那天,他多贪了几杯酒,再加上心情不好已是酩酊大醉。这时,刘老根的老婆恰巧出来送客人,神医便凑过去围着她左转右转不停地看。刘老根的老婆正想躲开他进屋去,神医却一把搂住她。张嘴咬住她的喉咙。刘老根的老婆惨叫着呼救,众人见了赶紧拥上来。终于把神医扯开了。可神医却边走边摇头,连声说:“还差一点儿就咬断了,这下子就难啦,难啦!”
  
  第二天,邻居来刘老根家串门,却发现刘老根的老婆吊在房梁上。等喊来人将她解下来,才发现那吊她的绳子已经有一股断开了,只剩了一股,但还是令她丧了命。众人感叹之余突然想起昨天神医咬她的事来觉得大惑不解;怪不得神医被拉走后还不停地说:“还差一点儿就咬断了,这下就难啦,难啦!”原来神医早就料到她有此一劫,想救她一命,可却被众人拉开了。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十里八村。家乡人更把神医当神看了,都说他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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