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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陋巷 五、饥不择食皆珍馐

热度 1已有 1455 次阅读2012-5-26 07:25 | “头颈直细, 只想啜叽”(啜叽, 上海方言:吃东西)

五、饥不择食皆珍馐

    第二天早上,常林嫂生炉子时,见老阿菊身影一闪,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就急匆匆走了,常林嫂心想老阿菊从不曾这样。10点左右,常林嫂刚要去菜场时,宝林妈果然拿来了一包豆渣,这让常林嫂有些喜出望外,原以为昨晚与宝林妈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宝林妈回了几声不必客气,又上班去了。常林嫂开始忙碌起来,煮了一锅粥,煸了一碗咸菜,算好时辰先煎了四个豆渣饼。
    若白、若红、若敏学校近,回家早,一人一个饼先吃了起来。若萍进屋,见妹几个已吃上了,碗里尚存一个饼,肚子早是饥饿,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回身去拿碗里的饼,碗里的饼不见了,捏在若敏手里。若萍看着若敏嘴在动,手里捏着的饼却来不及吃,有些恼火,用手指点了一下若敏的头,说了一句:“头颈直细,只想啜叽”(啜叽,上海方言:吃东西)。常林嫂正在门口煎着饼,听得若敏哇的一声,哭将起来,赶紧进来,只见若敏一嘴的豆渣吐了出来,告知若萍打了她。常林嫂听了难免要数落若萍几句,边劝若敏边将吐的豆渣擦干净,出去又将煎好的饼端了进来。若萍不想惹妈生气,只得忍了,吃了一块饼,喝了两碗稀饭,拿起书包要出去,被妈叫住,常林嫂说锅里的饼又快好了,多吃两块再走,若萍回说不想吃了,扔下一句:“你这样宠着她,非被惯坏不可。”,走了出去,听见身后妈在说:“妹妹还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
    若萍肚里窝着气正无处泄,在弄口恰遇居委会干部杨阿姨迎面走来,“有人偷东西你们还管不管?都是吃干饭的?”,若萍劈头一句。“咦——,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管?上午我陪派出所同志去找过‘螃蜞’了解情况,他不承认拿过粮票,我们又没证据,你说咋办?”,杨阿姨说的头头是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你说!”,若萍不甘心示弱。“这孩子怎么不讲道理,我还有事。”,杨阿姨说着,欲离开。“谁不讲道理?你给说清楚!”,若萍赶上一步,不让杨阿姨走。“来、来、来,若萍,有话跟叔叔说。”,“老秀才”听见门口吵声,出来一看,见是若萍,赶紧过来打圆场。若萍见“老秀才”出来,便让他评评理,于是对“老秀才”讲着那天医院的事情。前弄口七邻八舍的人很多,经若萍这一闹,谁都知道常林嫂的粮票是“螃蜞”偷的,立刻传得沸沸扬扬。
    再说若白她们妹仨难得好好吃上这么香的饼,便放开肚子,吃的饱饱的。去学校的路上,若敏对若红说:“姐,我怎么觉得肚子胀胀的?”。若红也觉得肚子有些胀,顺口对妹说:“吃了太饱了呗!”。若白已上中学,一般都是找同学徐红一起去学校。
    若敏在课堂上,起先觉得肚子胀,渐渐觉得有些恶心,后来觉得吃下的东西提到了喉咙口,再后来鼻子都酸了起来,哗的一下,将中午吃下去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霎时,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周围的女同学捂着鼻,男同学则大呼小叫,老师急着请卫生老师快来,若敏一头倒在脏兮兮的桌上早已不省人事。若敏被送去了医院,常林嫂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往医院。
    若红情况也不佳,上课觉得胃不舒服,想吐,便举手请假出来上了厕所,刚入厕所,已有些控制不住,扶着盥洗池,胃里的东西翻腾着喷涌而出,然后靠着墙不停的喘气。正好扫垃圾的阿姨进来,一看这情形,奔跑去办公室汇报老师。找卫生老师,告知已送若红的妹妹若敏去了医院。若红人软软的,脑子还很清醒,说了声去医院。
    再说若白在课堂一直撑到课间休息,对老师说人不舒服告假回家,走在半路,在路边吐了几口。还没到家,邻里已告诉说若敏病了,她妈去了医院,若白复转出弄堂,也赶去了医院。
    常林嫂在医院刚忙完若敏的事,若红又被送了进来,两人的病情是一样的,被告知均是食物中毒,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两孩子无性命之忧。常林嫂坐在急诊室病床边,一边一个守着两个孩子,刚松下一口气,若白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只见若白一脸惨白。若白喊了一声:“妈——”,腿一软,也栽倒在急诊室里。三个人同时食物中毒,那可是大事情,医院不敢怠慢,立即通知卫生防疫站,卫生防疫站报告给派出所,派出所又打电话询问居委会。不一会,该来调查事情的人都来了,常林嫂知这事隐瞒不住,只得一五一十说了豆渣的来源。
    回说宝林妈,因一心想着昨晚与常林嫂说的豆渣的事,早上在食堂上班,留意着来取泔脚的车声。原来,附近郊区养猪的,每天早上推着车挨着食堂、点心店收泔脚,宝林妈与收泔脚的天天见面,已经混熟了。这收泔脚的经常收有些磨豆浆榨出的豆渣,宝林妈时常向收泔脚的索取些,煎成饼带回家给孩子吃。为什么平时吃了豆渣一点没事,偏偏若白姐妹几个吃了得了病?这里有个缘故:平时宝林妈要豆渣,量很少,取的时候在面上捞些,都是当天磨豆浆后收来的,比较新鲜。这次却不同,宝林妈知道常林嫂家里孩子多,与收泔脚的商量,把小木桶里的豆渣全要了过来,这木桶每天从不洗净的,有些发霉的豆渣残存在桶底。宝林妈那知这些。
    这天下午,宝林妈坐在条凳上靠着墙正眯着眼打瞌睡,杨阿姨陪着派出所民警来找她,一听,宝林妈才知闯大祸了,只得原原本本讲了事情经过。宝林妈原是想帮帮常林嫂,没想到反害了常林嫂一家,心里后悔不已。更可怕的,杨阿姨临走说了一句:“有人反映你经常拿食堂吃的带回家,你的事情等待处理吧!”。宝林妈站在那里,眼怔怔的看着杨阿姨和民警离去。
    傍晚,若白姐妹仨已无大碍,跟着常林嫂离开医院一起回了家。若萍也从学校回了家,她因只吃了一个豆渣饼,竟然没事。
    再说“螃蜞”今天休息,上午还躺在被窝里被杨阿姨和户籍警小王叫起来询问常林嫂粮票失窃一事,“螃蜞”矢口否认参与此事,户籍警小王说仅仅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接着与杨阿姨一起走了。“螃蜞”做贼心虚,为这事犯起愁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并无把柄揑在别人手上,渐渐又放下心来。午后,永根爸不知从那里听得此事,回家责问儿子;永根妈则数落儿子忘恩负义,当初逃难出来,要不是常林一家接济,我们哪有今天。“螃蜞”听了不耐烦,出门找人打牌去了。牌桌上,有人告知,昨天“小宁波”陪着若萍去派出所报案,“螃蜞”有些怨恨“小宁波”;后来听说常林嫂去了医院,姐妹仨都是食物中毒,“螃蜞”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常林嫂一家;再后来听说常林嫂她们回来了,“螃蜞”坐不住了,让人替了打牌,进了弄堂想探个究竟。他站在金凤家门口的屋檐下,毕竟有些心虚,不敢贸然走近常林嫂家去,侧着身放眼向屋里打量,见若萍正面对着门口,怕被她看见,身子朝后靠了靠,金凤家的门开了,竟是虚掩着的。“螃蜞”有些纳闷,平日里这门,要么敞开着,要么锁着,探进头向里面张望,半明半暗中,金凤似木雕般的坐在桌子旁。“螃蜞”又觉得好奇,往常金凤是最喜管闲事的,弄堂里稍有些事,少不了她的影子,今天却独自一人呆在家里,令人费解。走进屋去,趋近桌边问:“今儿怎么这么太平?一个人呆在家?怎么不见老阿菊?”。“不要提她了,一清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金凤气呼呼地说。“螃蜞”猜想着说:“大概午饭还没吃吧!?”。“还提呢,连早饭只留了半碗泡饭。”,说到这,金凤竟哽咽起来,语调也变了。“螃蜞”见金凤一伤心,反而觉得比平时可爱多了,忍不住伸手去抚金凤的肩膀,安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妈不在还有你永根哥,我替你去买吃的。”,说完,出了屋。“螃蜞”在东门路兜了一圈,不知买啥好,贵的又舍不得,结果还是在刘家弄口买了两只“老虎脚爪”,用纸包好,拿在背后,进了弄堂,心里在想,千万不要被妹妹永珍看见。偏偏被永珍看见,在阁楼小窗口伸出头喊道:“哥——,你手里拿什么呀?是不是吃的东呀?”。“去、去、去,没你的事。”,“螃蜞”头也不抬,把东西换了手,从身后转移到身前,加快脚步朝金凤家走去。
    天色又暗了许多,“螃蜞”进屋一下子觉得黑乎乎的,定定神才看清金凤仍独自坐着,开了灯,拉上窗帘,其实是块破旧的布,打开纸包的“老虎脚爪”,倒了杯水,端到金凤面前。金凤有些感动,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拿了只“老虎脚爪”啃了起来。很快两只“老虎脚爪”吃完了,吃在金凤肚里,却“挠”在她心里。屋里的灯也熄了,没人见“螃蜞”出来。
    弄里有位老爹曾作过“告诫词”:姑娘啊,姑娘!千可松,万可松,关键时刻裤带可不能松!
    老阿菊究竟去了哪里?请看——
    六、饥起盗心饿失性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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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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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蓝草 2012-5-26 21:01
可以发到小说
回复 蓝草 2012-5-26 21:01
有时间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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