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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每当听到这首越剧的时候,我的眼前并浮现了林黛玉的形象。
第一次认识林黛玉,还是在读小学的时候。当时,父亲为我订了《连环画报》,里面就有林黛玉进贾府的故事。当时我只知道从画面上来评判对人物的喜好,并没有真正读懂其中的内涵。但那时,黛玉的形象却已留在我的头脑中。
念初中的一个暑假,电视剧《红楼梦》正在热播。那是我每晚必看的节目。看到剧中的林妹妹总是为了一些小事而独自哀怨,空劳牵挂,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甚至觉得她非常小气。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我决心去阅读原著,追寻林妹妹的足迹,从原著中探询人物的思想根源。
父亲的书柜里就有一部线装版的《红楼梦》,属于那种从后面翻的版本,而且多是繁体字,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看起来很不方便,非常费劲,但我还是坚决要看下去,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一章一章往下看,人物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我思绪起伏,感慨万端,常常是泪水伴着文字,心绪随着情节的推进和人物的悲喜而起伏。
我了解了林妹妹身世飘零的凄楚,也读懂了她寄人篱下的悲戚;我喜欢她冰雪聪明的气质,爱上她清高孤鹜的秉性。海棠诗社上,一首“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你艳冠群芳;潇湘翠竹上,点点血泪,压倒千首绝句。
从此,我就喜欢上《红楼梦》,更喜欢《红楼梦》中与黛玉有关的诗词。一曲《葬花吟》,唱出了“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的哀怨;倾诉了“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的无尽悲凉;“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一字一句,声声血泪,表现出了林妹妹那种不愿受辱被污、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如今又是落红满地,昔日葬花人却已香消玉陨,空留余恨在人间。茫茫大地,飞花点点,有谁叹息有谁怜?
金玉良缘已成过眼云烟,木石前盟却又恍然如梦。林妹妹,你多愁多病的玉体,你袅娜孱弱的身躯,怎敌它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你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又怎经得起从春流到夏,从秋流到冬?你那回眸一望的娇媚,你那锁眉轻颦的叹息,一幕幕,一声声,无不敲击着我善感的心扉。于夜半无人时,你悄然入梦,轻轻低诉,浅浅絮语,醒来已是珠泪湿枕巾。
谁说你心胸狭隘,禁不起流言蜚语?谁说你格格不入,容不下所有世俗羁绊?那是你孤寂的灵魂在呐喊,那是你桀骜的风骨在抗争,那是你向礼教斗争的宣言,那是你向世俗挑战的壮举。可就凭你孱弱的双肩,就凭你个人的力量,又怎能与根深蒂固的礼教抗衡呢?你的超凡脱俗,你的冰清玉洁,又怎能与这污浊的世俗相融合呢?所以,你只好独自哀怨,独自凄凉。终于,你哭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你耗尽了生命的唯一气息,红销香断,魂归故里。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人梦遥。潇湘馆里翠竹依旧绿,百花依然红,却再也看不见你弱柳拂风的身影,也听不到你指间弹拨的幽怨。
无语听梧桐,随香梦潇湘。林妹妹,你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但愿,你的一缕香魂永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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