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更多的千里马

九月冰菊 · 发表于 2015-12-21 11:29

　　日前，读罢蔡骏的新书《爱人的头颅》。
　　蔡骏，这位年青的恐怖小说新锐，他的书我一直读着，从《病毒》、《诅咒》到《夜半笛声》，再到今日的《爱人的头颅》。感觉上，他有着无穷潜力，不断挖掘出来。最初看《病毒》、《诅咒》时，感到蔡骏想象力与创造力都很不错，但对小说艺术的把握仍不够深，跳跃飞扬中却无法扎实于文本。直到看了《夜半笛声》和《爱人的头颅》，方才发现，蔡骏一直在进步着，这个年轻但内心燃烧、狂野的小说作者，已能耐心地做到精致细腻、平静温和地讲述着每一个故事。
　　小说，是一种讲故事的艺术。蔡骏能认识这一点，耐心地做到这一点，加上他在想象力、创造力等方面具备很好素质，他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小说作者。
　　射雕工作室在策划这套“千里马文丛”时，也把蔡骏选了进去。现在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蔡骏确实拥有很好的文学创作潜力。
　　好马四蹄生风，日行千里，然千里马十分难得，我们确实需要像蔡骏这样富有潜质又笔耕不缀的千里马。
　　
　　近年来，文坛冒出好多匹黑马，70后的尹丽川、任晓雯、童仝、盛可以，还有80后的韩寒、胡坚、郭敬明、小饭，等等。这一个个年轻而陌生的名字曾经给沉寂已久的中国文坛带来一丝新鲜空气和微茫希望。不可否认，他们现在还很活跃，新作不断，但很多读者认可他们甚至评价他们的始终还是他们出的第一本有影响的书。比如韩寒，至今仍有大批读者抱着《三重门》、《零下一度》大发文章，实在低级到令人可悲的地步。甚至时至今日，还有人把韩寒列为“少年作家”，以及从文学角度上指手划脚。殊不知，对于这样一个已经二十出头、也表示并不走文学路的青年，如此评论与吹捧都是一种侮辱，也是对文学、对青春的侮辱。
　　不容置疑，在这个商品繁荣、人文凋敝的社会，炒作与吹捧已是泛滥。然而，请问还有多少人意识到，国人的文化素质、辨识能力已到了极度低微的地步？这样一个社会，这样一个民族，无论科技如何发达、经济如何繁荣，始终是空虚的群体。
　　我们会因日本人辱骂我们是“农民”而动怒，但是，我们之中又有多少人意识到，国人的文化素质、思想深度没有质的飞跃，我们再怎么动怒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农民”的悲惨命运。
　　我们只会生气，只会回骂，但有多少人懂得好好反省自己？
　　
　　或许，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
　　我们谁也不明白是时代铸就了人还是人铸就了时代，就像人们无法预见自己老去后还留存多少卑微的理想。
　　我们看着一个个优秀作者横空出世，与此同时，我们愈加迷惘——虽然我们拥有一个比前辈们更好的写作环境，但我们这个环境仍然受到出版与商业的限制。
　　当韩寒、郭敬明、春树风靡市场甚至炒作恶劣时，小饭、夜×、张悦然等人却静静写作着；当韩寒、郭敬明还被捧为“少年作家”、当春树被列为“后美女作家”时，小饭、张悦然他们却拿得全国文学新人奖大奖回来。
　　对此，我们只能深表遗憾，只能悲哀现在的孩子，姑且说是对文学有着朦胧意识的孩子，面对媒体的鼓吹和书市的泛滥，他们已丧失辩识能力，认定了畅销书就是名著的可笑言论，闹出了“《幻城》是大手笔”、“安妮宝贝是经典”甚至出现“中国最伟大的作家‘韩寒、郭敬明、钱钟书”之类的笑话，也接而连三出现了诸如“某某某80年代的作者，写的东西很像安妮宝贝”、“某某某要做韩寒第二”、“某某比九丹、卫慧还要疯狂”……
　　悲伤之余，我们尚有一丝庆幸——在喧嚣的炒作与评论下，我们仍可以清晰看到80年代后中尚有真正把文学当成生命的一部分来热爱的作者——
　　苏德说，她不愿以旁观者的姿态来写小说，觉得那样的小说很难打动人，首先自己就打动不了。然而，总是不得以会有现实的搅扰，“商业稿子写得过滥，写出来自己看看觉得很淡。”走在路上总是冷暖自知。听苏德感叹：“许多年以后我回头看看，会觉得幸好有一个不真实名字笔下的文字陪我度过了最为寂寞的岁月，幸而我也是不孤独的。”
　　小饭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不会再为中学生写作，他要走的是更成熟、更纯粹的文学路，做先锋文学。现在，他又将残雪和七格树为“标杆”。“‘标榜’先锋是出于一种自觉自发的意识。刻意设置阅读障碍并非80年代后写手的主流，但是不保持精英姿态则又有堕落的危险。”小饭清楚走先锋文学道路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但他对此并不会在意，因为他要做的是精英。
　　“我的命是被文学牵牢的。”第二届新概念一等奖蔺瑶在访谈录里面写道。这样的话，不由得让人动容。相当低调的蔺瑶也表示，对于自己目前的写作，并没有确定风格与定位，从小说到童话，各种样式都尝试过，追求多样，不受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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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确实应该感谢这些虽然寂寞却不孤独的作者，他们的心他们的命也是被文学牵牢的。
　　
　　再说前段时间，红袖先后推出“木子美现象”与“解读盛可以”的专题。两次专题，引来的关注度是以前所有专题望尘莫及的。
　　“解读盛可以”专题忽的引起这么大反响，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即使这次专题何等盛大、反响何等惊人，它也仅仅是红袖添香无数专题中的一个罢了。
　　朋友说，盛可以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或许吧，盛可以真的来得不是时候，刚好在“木子美性爱日记风波”时期。虽然两者本质上并不相同，但都是与“文字”、“美女”相关，刹时间，好奇的喧嚣的凑热闹的无理取闹的拢聚一伙，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有的凑热闹般随便说上两句，有的却是完全离题得风马牛不相及，至于颇为理性、深刻、发自良心的评论实在少之又少。
　　木子美与盛可以，前者以性爱日记狂飚网际内外，后者以犀利、深刻笔调直指社会、解读沧桑。或许前者仅仅算是泛滥成灾的“美女作家”，然，后者却是一位卓立不群的年轻作家。
　　综观《遗情书》，整篇整篇所谓白描的写法，丝毫见不到任何文学价值。木子美打着所谓“女权主义”和“女性自我意识”的招牌，也只是给无数猎奇者意淫的借口而已。《遗情书》的炒作只能说明中国媒体的档次，而将木子美与盛可以混为一谈，指指点点，则更多暴露了中国读者们的辩识能力低劣到了极点。
　　媒体与诸多读者的严重低劣，于很大程度上也影响着新生作者的成长。
　　试问，在当今功利的浮躁的文坛，很多人成名后为何往往很难再出佳作，即便年纪轻轻，伤仲永的故事屡见不鲜？很多人开始怀疑，这些黑马怎么了？怎么好像都昙花一现了？都虎头蛇尾了？然，有多少人深思过，这一匹匹颇富潜力的黑马的夭折，很多都是被媒体与读者所扼杀。
　　国人总会谴责文坛缺乏大师，然，可是想过，大师不是捧出来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一点一滴汗水积累以及周围环境对他们的培养、保护得来的。
　　无疑，我们文坛需要富有潜力的黑马，但更需要能耐久的千里马。黑马或许能冷不丁一彪杀出，出奇制胜，但“路遥知马力”，它未必能如千里马般耐力惊人，日行千里。
　　毕竟，黑马，并不等于千里马。
　　况且文学，原本就是寂寞的持久的事业，需要每个写作者都具备坚韧的耐心和深厚的底气。一个写作者就是具备优质的禀赋，但没有甘于寂寞、一心朝向文学的心、没有足够的耐心与勇气，则难以不断战胜束缚、达到更高的艺术创作境界。
　　在文学一途，勤奋和天赋同样重要。例如蔡骏，他既具备了写作的天赋，又有着常人难及的勤奋，他并不是专职作家，平时还要上班，但仍然在短短三年内，出版了五部长篇以及两本小说集，无疑称得上同龄作家中的佼佼者。
　　还有任晓雯，还有盛可以，还有张悦然……
　　弹指算算，这几年国内文坛涌现了许多70后、80后的新锐，他们或许都能称得上“黑马”，然而时至今日，这些所谓的“黑马”能有多少真正进行严肃文学文化创作，笔耕不缀地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而又有多少早已夭折或销声匿迹或停滞不前？
　　面对喧嚣，面对恶劣的市场操作，我们深深感到悲哀，也只能站在文学的城堡上，呐呼着：我们需要的不是劣质的模仿，也不是吹捧出来的所谓“天才”，而是具有潜质文学禀赋与勤奋的千里马；我们不想看到一匹匹黑马忽地杀出来，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或停滞不前，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千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