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故事

彭州作协 · 发表于 2017-9-21 07:19

黄云鹄游五龙洞

彭州作协会员：高光俊

白鹿山的险峻灵秀是古来闻名的。古籍记载，晋朝的佛图澄、唐代的王勃都曾来游此地。现在从水观音到五龙洞，盘山公路左盘右旋，异景纷呈，好山好水看不尽，但仍可以揣想古人来游的艰辛和白鹿山水的吸引力。清光绪年间，黄云鹄等人来游白鹿五龙洞，并留下详细记录——《彭游行纪》，读此即可以亲近古人。

黄云鹄，字祥人，号翔云，生于嘉庆二十四年（1819），清咸丰三年进士，湖北蕲春县人。黄侃之父。他对绘画、书法以及诗词歌赋均有极深造诣。在四川历任雅州知府、成都知府、四川按察使等职。

黄云鹄在四川为官多年，游遍四川的名山胜迹，其中至少来过三次彭县。第一次是光绪九年夏，来到龙兴寺后即逢连日大雨，山洪暴发，于是怏怏而回。第二次，黄云鹄于光绪十一年（1885）阴历9月18日从成都出发，在新繁龙藏寺雪堂含澈和尚等人的陪同下来彭县。他们经隆丰场、丹景山，于9月23日来到白鹿寺。清代白鹿寺在今思文社区的白鹿小学。

9月23日一早，一行人离开白鹿寺，经五龙洞前往葛仙山。灵秀挺拔、昂首天外的白鹿山就在白鹿寺后面，山上云气横行，就像为这些远来的旅客送行。若能登上白鹿山绝顶长啸一番，应该是何等畅快的事情。

一行人沿着白鹿河逆流向上而行，左右两岸重峦叠嶂、侧岭横岗，令人应接不暇。黄云鹄轻叹一声，本地人天天对着这些美景，也将之随便放过，当成寻常事物，而游山的人则置身其中，处处都有美景供赏玩。果然是古人说得好，居山不如游山，登山不如看山。这样想着，他没能看遍白鹿群山的遗憾就稍微开解了。

上了文家岩，山路开始变得陡峭异常。目标是山上的五龙洞。这个时候，同行抬滑竿的舆夫生怕上险峻的五龙洞，大声告诉他们，五龙洞没有什么可以看的，而且洞里流出的水也是腥臭的。一行人哪管这些，只管前行。在山太陡的地方，黄云鹄下舆，在仆人有良的搀扶下，徒步数里。看到如此山川，兴致极高，自觉身体轻健，一下子忘了劳顿。

这时新繁龙藏寺的星槎上人从新繁赶过来，在白鹿往五龙洞的半山腰汇合。过了象鼻洞路变得更小，一路上循着仄径前行，见到各种形状的洞穴无数，还有大量黑黢黢的奇形怪状凹凸不平的怪石。象鼻洞真的像大象的两只鼻孔，黝黑深不见头，一行人不敢进去看个究竟。还见到一个大洞，不知道名字，在悬崖边上，上面是藤葛野草遮蔽，下面就像画上的普陀崖，石头如云朵如灵芝，凹凸萦回，莫可名状。这些都是画工想不到画不出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再上去，看到山上有四五个洞，分别排列在崖边，黄云鹄以为是五龙洞到了。向导说，这不是五龙洞。又过了里许，五龙洞终于到了。开始以为五龙洞是五个洞窟，现在才知道是一个大洞。洞门高大如阙，泉水从洞中流出，一掬一尝，甘甜异常。想起半道上舆夫说的话，不免感慨良多：世人为了己利总不免有失偏颇，不但掩盖事实，还反着说，真是应了那句人不为已的俗话了。

五龙洞前是一片开阔地，群峰环拱如莲花瓣，俗称莲花地，真的像极了。踏着泉水和白石头进洞，不一会儿采到几株九节石菖蒲而出。洞非常深，穿不到头，他们也不想穿到洞的那头。大概是因为登山劳累，颇有诗兴从丹景山写到白鹿寺的黄云鹄此时却并未作诗，倒是同行的诗僧雪堂作了一首《题五龙洞》，认为五龙洞山色兼有三峡的秀挺和峨眉山的空灵：

秋高重访葛仙峰，乘舆寻幽到五龙。

三峡三峨同峻秀，一岩一洞各玲珑。

当年黄云鹄等人进五龙洞看到的情形应该与现在大不相同。他们还能在洞里采到石菖蒲，现在则看不到了。另外，现在进洞，里边道路也扩宽，能够轻易来到中部的天坑，但黄云鹄没有记载，大概因为石笋钟乳石犬牙交错，当时没有走多远。

参观完五龙洞，往回走到象鼻洞大路。这里是前往葛仙山的必经之地。象鼻洞前面有一个小茅店，黄云鹄一行在这里买了一点玉米面汤和干玉米馍馍来充饥。黄云鹄每样都吃了一点。当地人说，你老人家也能吃这个粗粮啊。黄云鹄回答，人饿了什么都是好吃的，何况这东西确实很好吃呢。有一个插曲是，大概黄云鹄觉得本地的玉米馍馍太好吃，到葛仙山后一次吃得太多，拉了几次肚子，不过幸好一登山就止住了。

一行人从象鼻洞下干河子，到华严沟——即今花园沟，一路向下，直奔葛仙山中正庵而去。天色已经不早了。

白鹿天主堂轶事

彭州作协会员：小刀

白鹿天主堂在初建以及传教数十年间发生的轶事，这些逸事部分来自稀缺的资料，大多为本地老人口传的，旨在展现当时法国传教士的真实面目，仅供后人茶余饭后闲谈。

白鹿镇的领报修院是“圣母领报修院”的简称，又称上学堂，当地人俗称上书院。于1895年开建至1908年建成，由法国天主教传教士修建的，该院是西南地区天主教神职人员的中修院，1933年成为四川总修院即神哲学院，成为培养全川神职人员的重要场所。解放后旧址被遗弃无人管理，因为典型的法式建筑风格，常常有摄影爱好者和婚纱摄影者光顾。旧址建筑于“5.12汶川大地震”中损毁殆尽，随后当地政府和相关部门进行了修旧如旧的保护性维修，成为当地一大旅游胜地，从2013年起开始和法国巴黎大区塞纳-马恩省莫雷镇建立了友好合作关系，每年夏秋季在上书院举行大型的“白鹿·法国古典音乐艺术节”，引起轰动，观者如潮。

上书院地址是由法国人经过风水堪舆后定下的，当时用高于当地土地价格购买的。其中有趣的是该址本有一孟姓人家居住，要修上书院就要孟家搬迁他处，经过传教士与孟姓家长协商后，在金钟山漓沅治附近寻到一处与原址地貌山形、风水朝向基本相同的位置，为孟家修建了一个U型小青瓦房，是孟家房屋原来的三倍面积，新建的孟家小院全额由书院承担。随后在孟家搬迁过程中，补助孟家银元一百余块，据当地老年人说赔偿款约等于孟家三年的总收入，让搬迁的孟家越搬越富，让其他本地人十分羡慕。改革开放后，孟家也逐步搬离了金钟山，笔者本世纪初去探访该人家时，仅剩一个耳朵比较背的老人家看屋，种点耕地自给自足。

上、中、下书院是本地人基于天主教的三个地方，不同功能区地理位置上的简称。中书院其实不是书院，而是平常我们称为教堂的场所，是做礼拜等活动的重要场所。法国传教士洪广化于1865年买下朱建虎的院子和地产，建立白鹿乡天主堂，于河对面修建“备修院”（即后来的下书院）。天主堂解放后被征用成为了政府所在地，“5.12汶川大地震”以后镇政府迁至水观村（俗称水观音）新建，原址就在现在卢瓦尔城堡附近，已开发成了旅游配套设施了。新的天主堂在法式建筑的新街附近另觅地修建完工，气势恢宏，数年前已经对外开放，展开了天主教的诸多活动。

下书院原称“无玷书院”，又称为“春蕾学校”，原址就是后来的“白鹿镇九年制学校”，也就是在“5.12汶川大地震”后称为“最牛教学楼”的那个地址。原来读书是从白鹿场老街下阶梯，走跨过白鹿河的“中法桥”再行数十步即到学校。（中法百年桥，又叫金桥，修建于1893年，由当年下书院院长法国人鱼霞松设计建成，砖石结构，双孔拱桥，全长30.8米，宽4.7米，跨度9.65米，拱高5米，桥栏高1米，桥面用青石板铺成。5.12大地震中，仅存一孔支撑，现称中法友谊桥）。是教会在此地开办的西洋小学，凡是入教信徒子女均可免费入学，当地未入教人家的孩子收取适当费用，也可以申请入学。

天主教神甫由四川主教区委派，各堂神甫管理区内一切宗教活动，神父以下为修士、修女，在家的为信徒或信辈、贞女，传闻部分时候还开办了成年女子夜校，教谕信徒、贞女的文化知识，整体提高了当地女性的素质修养。信徒、贞女经神甫允许可以结婚，当地流传说神甫为了增加教徒数量，贞女只能许配给信徒，由此当地诸多人入教成为信徒。

在民国年间，下书院是小学，上书院有中学和总修，当地经济文化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大量本地学生接触外来文化和接受西式教育的启蒙，造就了诸多在不同领域具有影响力的人物，此类人物的故事另文叙述，此文就不一一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