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散文

彭州作协 · 发表于 2017-9-21 07:31

浪漫白鹿

彭州作协会员：大夫

小时候，我们院子头的人特别喜欢二舅爷。他那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住在河坝场里面的三河店。那脸、那神、那装束，让人一看就想到深山老林的“青㭎树疙篼”。

他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有回，他在我们院子头讲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讲完，而且没有一个故事是重复的。讲到神情投入的时候，他还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故事里地山歌、哼起故事里的小曲。

那些故事绝大部分是白鹿的传说或神话，甚至还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老人讲的故事里，那神奇的白色鹿儿，一会儿是光点闪烁的仙家瑞兽，一会儿是白衫飘逸、身背长笛的人间少年，一会儿又是婀娜多姿、怀抱琵琶的天上仙女……不管是什么，都那么漂亮、动人，充满了浪漫色彩。

我曾经不止一次问他：“爷，你编的吧？”他每次都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我，狡黠地笑笑，说：“嘿，你说呢？不过，那地方就那么怪，不信你去看哇，还有好多年轻小伙子和女娃儿扛着相机，穿着……嘿，搂搂抱抱地拍照呢。”

我知道那是在拍婚纱照。

白鹿因为山清水秀，林深草茂，静谧于尘嚣之外，再加上美丽的传说，神秘的宗教，古朴的明清小街，以及那酷似巴黎圣母院的书院教堂，罗马与哥特式风格的院落建筑，吸引了无数热恋中的俊男俏女，到这里来谈情说爱，拍婚纱照，度蜜月。不少情侣在白鹿留下了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这里的山、水、教堂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们情的温床，爱的见证。

每到情人节前后，迷人的白鹿河两岸，到处是相依相偎的甜蜜人儿。

然而，大震无情。白鹿在瞬间花容失色。

正在上书院拍婚纱照的摄影师，举着坚强的相机，在大地的颤栗中记下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教堂坍塌，古街变形……白鹿成了极重灾区。

神秘的浪漫白鹿，难道在灾难面前一蹶不振了吗？

不！山挺起脊梁，水洗净忧伤。人一立起，情不绝，爱不断，浪漫的情怀永不言散。

涅槃的白鹿更加美丽。如今正以“中法风情小镇”的绰约风姿展现在时间的舞台上。每日车龙马水，游人如织。尤其是在一年一度的白鹿•法国古典音乐艺术节期间，到处彩旗招展，音乐漫流，披萨、香槟、葡萄酒，锅盔、老白干、盖碗茶……大家都把心底的欢乐抛洒得淋漓致尽。

如果你恰好这时来到白鹿，那青山环绕，绿水蜿蜒，丛林掩映的欧式建筑，那充满法兰西风情的钟楼广场、圣母教堂、城堡酒店、薰衣草坪，在流淌的音乐中定能让你置身美丽的童话世界。那古街、石墙、轩窗、飞檐……定能勾起你无尽的遐想，仿佛漫步在江南的月下。无论你徘徊在温情脉脉的白鹿河畔，还是穿过卢瓦尔城堡，徜徉在罗曼蒂克大道、轩呢诗大道都会被浓烈的浪漫气息熏得如痴如醉。

上帝眷顾的地方——白鹿

彭州作协会员：甘梧辉

小时候总觉得，白鹿顶宛若一只硕大的座钟，高高地矗立在通济的东方。太阳每天从那边冉冉升起，金色的霞光洒向远方的群山、沟壑、田野和村庄，分外壮观。日子久了，山顶，霞光和头顶上经常变幻的云彩就深深地浸在年少时的记忆里。

那时，大人们的嘴里常提到白鹿顶另一边还有一个叫河坝场的白鹿乡镇，距通济有十多里路，场镇不大，人少也很偏僻。还听他们说白鹿顶上还有一块平地，解放前有洋人在上面修了些房子，每逢热天，他们就会到山顶避暑。那时洋人在白鹿顶避暑可谓是浩浩荡荡，步行的，坐鸡公车或当地滑竿上去的，难得见到外面世界的当地人则像开洋荤一样看稀奇。为了洋人们的安全，官府衙门每年还要张贴告示，告之沿途的民众不要去打扰这些“西人”。大人们还说白鹿那边的山坳里还有洋人以前修的天主教堂，上下书院等遗迹。那时，洋人在我的心中就是个帝国主义的形象，一想到他们解放前就在这里逍遥享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感觉。

长大后，去了几趟白鹿，觉得那边人真的有点少，虽偏僻，但自然景色却是相当的秀美。这里大山连小山，植被茂盛，到处都是看不够的葱翠。一条白鹿河从更幽深的三河店发源，汇集无数的小沟小壑，到了白鹿场就汇成了清澈的河流。曲折蜿蜒地最终汇向远方的湔江河。白鹿场几条古旧的老街没多大会儿就转了个遍。这里的人能干，朴实，他们的拿手好戏是栽种黄莲、杜仲、厚朴等山木药材，能够大把地卖钱。有些人钱多了，不晓得咋花，干脆就装在瓦罐里埋到地下而不去存银行。在白鹿下场口，一个当地人对我说，那就是通济那边看到的白鹿顶。我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包，远没有通济那边看到的那么巍峨，高远，不禁有些失望。

后来去白鹿的次数多了，过去只闻其名的天生桥、回水煤矿、水泥厂、上书院、下书院和洋人教堂等就渐渐在脑子里清晰起来。印象深刻的是塘坝子的溶洞，这里山高路陡，十几平方公里的大山里竟分布着大大小小百多个溶洞，有些洞还很大，钻进去几天几夜都转不出个头绪。这个号称“世界地质公园” 的奇观，它强烈地吸引着许多中外的专家、学者和游客前来探险猎奇。但在白鹿，给我感触最深的还不是这些“世界级的冰川漂砾遗址”溶洞群，而是近现代异域文明在华夏大地的缩影——上书院。

这座天主教的传教士大学，孤零零地坐落在回水村的山坳里，历经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折射出过往岁月的神采，文明的亮光。在这个中西合璧的建筑群落里，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又有过怎样的辉煌呢？

据史料记载，百多年前的一个叫洪广化的法国传教士在成都某地结识了白鹿当地的士绅朱益淳。朱是明朝皇帝朱元璋的后裔，他见多识广，头脑灵活，深谙与洋人打交道的诸多技巧。在你来我往的交往中，他让洋人知道了白鹿这个地方，并成功地将他们招商到白鹿来修教堂和上下书院。洋人们有钱，他们先花大把的银子购买了位于白鹿上场朱建虎的宅院修教堂。朱建虎是当地有多处房产的大地主，在洋人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他让出宅院。之后，洋人便在这里大兴土木修教堂，修下书院，后又到回水村买地修起了上书院。从此，天主教便在这里落地生根，上帝的福音在这山谷里传播，三千多年的彭人历史植入了异域的文明之花。

5.12地震，山崩地裂，白鹿场镇摇得遍体鳞伤，上书院也未能幸免。当一张张在地震时没拍成婚纱照的图片在网上迅速传播开时，人们震惊之余，也唤醒了心底久违的情思，原来这里埋藏着一段深厚的历史。

之后的灾后重建，曲折艰难而复杂，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吃住在帐篷板房里，街上到处乱翻翻的。聪明的白鹿人紧紧抓住上书院和塘坝子溶洞群做文章。曾经是中国西南地区规模最大，历史深远的天主教神哲学院的上书院，更是牵动当地政府和许多国际友人的心，法国驻成都领事来了，天主教会来人了，国内外的许多专家教授来了。作为中国西南地区重要的文物古迹的抢救性重建，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样紧迫，谨慎，重要。

地震后的第三个年头，白鹿场镇的重建率先完成并举行盛况空前的开街仪式。纯朴、勤劳而善良的白鹿人用他们朴实的语言表达了对福建，对全国人民的那颗感恩的心。

开街之后的几个月，白鹿旅游区的建设正式启动。上书院重建的工地上，人影幢幢，专家汇集，按照文物古迹修旧如旧的原则，在原址，建设者们小心谨慎地施工。从通济大桥到白鹿的这段约二十华里的小夫公路上，人来人往，各种工程车来回穿梭，白鹿河沿岸的河滩，村落，景观正在一个统一的蓝图下紧锣密鼓的建设着。聪明智慧的白鹿人在编织着一个从未有过的梦想：不久的将来，实现白鹿灾后重建的完美辉煌。

夏日夜幕已悄然降临，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白鹿的街景在各种灯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整洁的鹅卵石街面，尖顶屋，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异域的风情。西式餐厅、咖啡屋，射向夜空的五彩光柱让人仿佛置身于法国的某个华丽的小镇，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埃菲尔铁塔，想起巴黎圣母院，想起茶花女，想起司汤达的《红与黑》。走出场口，沿左边的阶梯而下，整治一新白鹿河对面就是白鹿中心小学，清清河水缓缓地流淌着。

上帝眷顾白鹿，眷顾彭州北部这方土地的山山水水。

白鹿：秋韵与音乐齐飞

彭州作协会员：杨德茂

秋风渐起，秋云淡淡，趁此凉意，偕友共游白鹿。

友乃大城市人，看惯了车水马龙柔情蜜意，忽一日给我来电：和你嫂子闹别扭了，想觅一风景优美之地清静地过上几天，你说哪儿好？

我笑：不和嫂子一块儿去么？

他叹：不！她一去，天堂都让她给唠叨成地狱了！

我赶紧给他介绍说：彭州有个白鹿镇，你听说过了没有？这个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有着美丽的山山水水的地方，相当浪漫，你要是带着嫂子前来，一定会重拾恋爱时的感觉。

友至，孤独一人，我只好陪他前往，一路给他讲白鹿，讲那仅仅一缕炊烟，自那片年代久远的红黑瓦面上袅袅升起，就足够让人神思飘摇的地方。远望白鹿，“天青色，等烟雨”，山水如画，有一种超脱的古意，有一种幽远的神韵。

一溪秋水，或急或缓，自远山幽谷而来。溪虽小，那清冽中自有一丝自傲。这清冽与自傲，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泊，一种宁静致远的情怀，她坚守住的是高洁神圣的魂灵。

白鹿顶傲然耸峙，忍耐千载孤寂与冷酷，虽没有卓然不群的高度，逼仄陡峭的绝壁，但唯其厚重沉静的气质，在世俗的眼光中，成为永恒。

山间云雾缭绕，落木萧萧，亦有红树傲霜。一夜秋风凋碧树，半山红叶迎霜舞。红叶如烈火燃烧，比不过我们的心。与这半山红叶，共醉于夕阳。看白鹭倦飞，黄花憔悴。朋友眼中微微有泪：啊，低徊怎忘，那觉时之枕席，向来之烟霞。他的说话，令我感慨，夕阳即将西下，万语千言，不如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