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的黄山

张伟 · 发表于 2020-8-24 16:47

　　读者一看到黄山二字,马上想到的是安徽的黄山,那是世界著名的风景名胜之地。我这里所谈的黄山，不是安徽的黄山，而是山东邹平的黄山。这个黄山，位于山东省邹平县（现已改名为邹平市）的县城，是一座海拔只有168米、东西长不过两公里、南北长不过一公里的小山。只因它与黄山重名，也没有人想过要改个名，就姑妄称之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邹平人。我的老家在邹平县的乡下，不在县城。1987年至1990年这三年，我在县城读高中。1992年至2002年这十年，我在县城一家单位工作。这十三年中，我走过了黄山的每一个角落，熟悉了黄山上的一草一木。

　　2000年之前，县城整体位于黄山北侧，站在黄山顶上，向北一望，可以一览县城的全景。济青高速公路从黄山南侧紧挨着山体，由西向东通过，每日车流滚滚，声如闷雷。黄山的西侧是一个面积约七八十亩地大小的人工湖——黛溪湖，夕阳西下之时，湖面波光粼粼，湖岸绿柳依依，颇有诗意。

　　2000年之后，当地经济发展迅速，县城逐渐扩大，在黄山南侧建成了山南新区。黄山就成了县城中间的一个景点了。山南集中了全市的各个政府部门，还新建了许多住宅小区。在黄山南侧的山脚下，修建了一个沿山势层级递进的山南广场，成为居民和游人休闲的好场所。黄山之上，覆盖着非常茂密的绿色植被。秋天来临，黄山西侧南侧的一片片红叶非常吸引人的眼球。邹平人不用到北京香山，就在黄山上，就可以观赏到美丽的红叶。从济青高速公路路过邹平黄山的人，也可以顺便饱一饱眼福。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黄山这么一座小山，首先没有什么神仙，再者要高度没高度，要险峻没险峻，所以就没有多大名气。唯一能与名人靠得上边的，就是在山的东南部有一座墓：梁漱溟墓。

　　梁漱溟何许人也？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所了解的人比较清楚，他是蒙古族人，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爱国民主人士，现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有“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之称。

　　他是如何与山东邹平产生了密切联系？梁先生早年主张从乡村建设入手解决中国问题。为了给中国开出一条新道路，1930年1月他在山东邹平筹办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倡导乡村建设运动。1931年6月15日，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正式开学，他任研究部主任（后任院长），学员来自邹平等27个县，每县10人，共270人。研究院成立之初，以邹平为基地进行发展，开展乡村建设实验，发挥了重要示范作用，在山东各地引起积极反响。经当时的山东省政府同意，研究院于1934年7月在山东菏泽成立分院，扩大招生规模，以满足山东各县县政建设实验区急剧发展的人才需要。研究院从成立之初到因抗日战争爆发而停办的几年时间内，做了许多有积极意义的事情，为山东乡村建设、农村恢复、农业技术水平提升做出了积极贡献。研究院的研究部共办了两期，培养学生58人；训练部共办三期，培养学生一千余人；其他短训班四期，培养学生一千余人。这些人才不同程度地推动了山东农业的发展与提升，尤其是在改良农业、传授和推广农业技术方面，这些学员做了大量工作，为山东农村带去了近代科学的火种。乡村建设实验与乡村建设研究院一样，也因抗日战争爆发而被迫终止，但七年的乡村建设运动，把乡村建设实验区从邹平一个县逐步扩大到全省十几个县，取得了可以借鉴的经验，在海内外产生了深远影响。

　　正因为梁先生与山东邹平有着这一不解之缘，在他去世后，有一部分骨灰就葬于黄山之上。他的另一处墓地则设在广西桂林。

　　黄山是生活在邹平县城的人们锻炼身体的好地方。生活在邹平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很早就起床，一路跑着去爬黄山。到达黄山山脚，沿盘山公路上山，绕山转大半圈后，就转到了梁漱溟墓前。说实话，那时的我对梁漱溟其人并不怎么了解。我到了梁先生的墓前，看了那些碑文和石刻，也没有多么留意。后来，到了北京读书、工作以后，读了许多书，特别是读了梁先生的书，才对他的才华、造诣有了比较多的了解。我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当时天天经过梁先生的墓，却没想过要凭吊一番。

　　黄山之上就这一处名胜，其他的景点就没有大的名气了。不过，黄山上还有一处地方，带有着神秘色彩——人工修建的山洞。黄山上有多少这种山洞，我不怎么清楚，但是，我去过其中的两处。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周末，曾经与一位同学钻进山洞进行了一番探险。记得我们是从黄山西侧的一个入口进入山洞的。那时，黄山上的山洞基本都封起来了，不知怎么搞的，这个洞口没封严，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入口，仅容一个人慢慢钻过。我与同学先后进入，洞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有备而来，带了一支蜡烛。同学划了根火柴，点亮了蜡烛。我们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脚下的路和路两旁的山洞结构了。洞内非常安静，没有一点风，烛光一动不动。如果有风吹过，我们的蜡烛就有可能熄灭，山洞探险就进行不下去了。自进入山洞开始，我们就闻着一股子臭味和骚味，不知道是谁在洞内拉了几滩屎，撒了几泡尿。我们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看到了正面的一堵墙，墙上有观察口，再往后走，看到了休息的地方，还看到了贮存物资的场所。洞内没有任何声响，连一只老鼠也没有。起初，我们怕碰到蛇，走了一路，什么也没有碰到。约摸走了四五百米，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原来，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出口。这个出口也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过。我们钻出了山洞，来到了黄山南侧的一个山坡上。

　　还有一次钻山洞是在工作之后，带女儿到黄山上去玩时。黄山北侧的山脚下，有一个挖好的山洞对游人开放。门口有一个告示牌，写着本山洞内有一个黄山大仙，有多大神通，与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有什么什么关系。我带女儿进去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里面只有一个一人高的泥胎，是什么佛什么仙，根本看不出来，泥胎前面摆着香案，案上燃着三柱香。其他什么也没有。我想，这也怪自己，明明知道这黄山之上什么佛什么仙也没有，自己偏偏要满足一下好奇心，那就只有上当受骗的份了。

　　我是2002年9月离开邹平的。虽然我已离开邹平县城十八年，我还是经常想念那一方水土，那一座小山。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十三年。几乎每年春节，我都回位于邹平乡下的老家过年，每次都从黄山脚下路过，但是却没有时间再去黄山上看看。不知道那个山洞的洞口封起来没有？不知道梁漱溟墓的侧柏是否还是风采依旧？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到山上进行晨练？不知道山顶之上空气是否依然新鲜？

　　黄山，我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