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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十六章
第二天清晨，我把到周家塬做事情的意思说给苗桂芝后，她也支持我的做法。不一会，红妹子从东窑出来，抱住我的胳膊，缠着我说：“妈说春播春耕做完了，她叫我跟上你出去逛逛散心哩！” “我是去工作，不是满世界游山玩水，你呆家陪老人家做做家务活。” “有家务线活可做哩嘛，那都不够妈一天做的。只要她出去当当媒、提提亲，给人家丧事‘陪哭’，喜事做媒，就啥都有了。咱妈靠着两片嘴皮过光景，谄活了一辈子。她从不要我做啥家务。这些天，更嫌我做事老是忘东忘西的爱走神，碍她做活，还说这都是因你造成的，叫我一天天跟了你，日后就能好起来。”红妹子故意给我憨着一颗女儿心，可也精明地给我传递她母亲的意思时，我就知道苗桂芝那五股耙耙搂的实在重，连张助理的礼品都敢收那么多，别说周围这三乡五镇十里八村的农户了，她哪次不是大包小包、五花八门的东西往家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了，既不推磨石、掀碾盘，又不播簸箕，筛箩箩，她能算了计别人，如果和我斗心眼，还不是小菜一碟。 红妹子的这些话分明是她妈刚才在东窑里教的。其实红妹子也真没啥家务活可做，一个人长期放家四门不出，不把俊女子憋出毛病才怪。张助理和张婕既然本周末到周家塬说周寡妇的事，我也要叫张助理认识一下我的未婚妻，有啥不好呢。想到这，我立马点头同意了，把个红妹子顿时喜得一蹦三尺三，赶忙洗漱一番，换了上次村外春游时的新衣，又给我拿出她买的那双黑亮新皮鞋，帮我系好鞋带后，和我一起骑着张婕的车子，顺了川道，走了三四里地后，在她的引导下，来到另一条大路上，顺着山坡绕着“S”形弯弯，终于爬到了塬畔上。 站在平展展的黄土高原上，人的心胸一下子开阔轻松起来了。 昨晚，入春以来第一场痛快淋漓的春雨，让路两排宛如受检阅一般的白杨树，笔直地送出油汪汪的翠绿，遮掩了树顶湛蓝的天空，一直通向远处的天际。 我和红妹子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塬上雨后新鲜的自然风光，清爽而又潮湿的晨风，轻轻裹挟着微微的凉意，佛面款款吹来。万物宛如会说话似的，争相向我们报告春雨后的好消息。路边刺梅的枝头上，娇羞地绽放着花骨朵，丰满的唇瓣倾吐着满心欢沁。地畔上，一簇簇白玉兰早如待嫁新娘，披起了纯白婚纱，含着害羞的泪痕，悄然接受着春的祝福，一缕馨香沾满袖，千朵万朵压枝低。路边的柳枝抽出细长碧绿的嫩叶，挑逗着山桃花“春风拂槛露华浓”的艳丽。远近高低的树木积蓄了整整一冬的力量，都迸发出满枝浓烈油汪的翠意，在这迟来的春天里，似乎怎样的舒展，总显不够尽兴，生命的赞歌，无处不在欣然响起。 “走，上周家塬去。”我骑在车上，对红妹子大声说：“搂着我，妹子。” “嗯！”红妹子拖着清脆的长音，很听话地答应了一声，侧身灵巧地坐上车子后座，顺势款款搂住了我的腰，兴高采烈地看着扭回头的我，如头可爱的小羊羔一样温顺。 我一蹬车子，便快速跑了起来。 “老婆，给哥唱首信天游，咋样？” “叫妹子，甭叫老婆，难听死了。” “你迟早都是我老婆，怕啥！” 红妹子没有言语，把脸往我后背轻轻一贴。我知道，她又害羞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低声说：“那……那老……老婆我就给哥唱了。你要我唱啥呢，这会我还没想好哩！” “唱首酸的，能解馋！”我嬉皮笑脸地学着远光的口气提示着。 “难听的很！实实难开口哩！”红妹子的脸继续贴着我的脊背，不肯抬起来。 “怕啥啊，这会路上又没人，你赶紧唱吧。若来人了，你闭口不唱就是。”我鼓励着她。 “嗯，好吧。我唱首《兰花花》行不？我先学男的唱。”红妹子抬起发烫的脸，在我背后压低了嗓音，学着男人腔唱开了。 “手提上羊肉怀揣糕，
我冒上个性命往你家里跑。
怀里又揣一疙瘩儿纸，
我和兰花花一搭儿死。
白格生生胳膊巧格溜溜手，
你给哥哥梳上一个头。
梳头中间亲了个口。
你要什么哥都有……”唱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顿时没了声音。 “咋啦？”我诧异问道。 “喘口气，憋得太，心跳的太慌了。”红妹子把脸又贴在我脊背上。 “难成的很，得是？”我笑了。 “嗯！我唱不出口！”红妹子吃吃地笑出了声。 “不唱我可要倒车子了。”说着，我故意歪了一下行进中的自行车，吓得红妹子赶紧叫道：“哥，你别吓唬了，我唱就是。这会是那个兰花花唱呢。”红妹子这次没抬头，而是紧贴我的后背，蝇子一样细声细气的，“不爱你东来不爱你西，单爱哥哥的二十一。” 我听的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心上人真是胆大的很嘛！在人面前看着她清纯稳重的很，惹得大家那么爱恋她、心疼她、呵护她，单单今天和我在一起时，就如此的胆大开放，更让人爱的死去活来了。谁说农家女子不会开放，不懂性爱，不懂享受，这不是明摆的事实么？我知道“二十一”是指男人胯下的东西，但我偏装不懂，一本正经问她：“二十一是啥啊？” 红妹子半天不言语，就像睡着了。 “好老婆，问你哩，给我说哈，行不？”我急了。 “你身上有的。”红妹子红着脸，羞不可遏地抬了一下脸蛋，又深深埋在我的背上。 我笑的下巴都要掉了，“男人那东西啊，是个女人都喜欢。寒假教师会上，我们张姓老师在张镇长家聚会吃饭，出来解手的我听随身而来的张助理说，他未婚妻张婕都见过他的二十一了，还拿白嫩的玉指丈量过尺寸呢。咦！我说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咋不吭气呢！”我停住车子，回头看身后的红妹子。 但见红妹子的脸红如鸡血，一双如喝了烈酒般迷离的桃花眼，半睁半闭着，更是撩人心尖、勾人魂魄。她痴痴醉了般地望着我，发烫的身子软在我身上起不来，半张的红唇里气喘如丝，香若幽兰，整个人如长途跋涉后极度渴坏了的缺水者。 半天，她在我的又摇又叫下，总算从意乱神迷中醒了过来，睁开一对朦胧的、水汪汪的眼睛，平缓一下狂跳的芳心。而后，她一个粉拳打在我胸口上，“你说的要人命，听的人身发软。你还说个不停。其实，你也坏得跟张助理差不到阿搭去！” 我又重新骑上车子，带着红妹子慢悠悠走着。隔了一会，我故作神秘道：“夫人啊，不瞒你说，我其实也会唱你们的陕北酸曲哩。” “你也会？”恢复正常的红妹子一脸惊讶，继续搂着我的腰肢，戏谑道。“那哥也唱给我听听，看能不能酸的让我吐胃酸，若能，我再回你一首。” 记得父亲上月新买了台录音机，我回家看望他们时，在自己小卧室里听了一晚录音机，听到陕北歌手王向荣唱的《老汉和婆姨》，跟着反复学了几遍，竟然学会了。这会正好派上用场。于是，我扯着嗓子，高音喇叭似的唱了起来：“荞麦花花落满地，现在的年青人真不济，一把拉我在洼洼地，亲了一个豆芽嘴。解羊肉，炝白面，你没婆姨我没汉，咱二人好比一圪堵蒜，一搭儿生来一搭儿烂。” “你死呀，拉乃大的嗓门，只怕人听不到么？”红妹子颤悠悠地搂着我的腰杆，忙拍打我的小腹，不住的提醒。 “胆小鬼，哪有人？”其实，我看路边不远的田野里，几个劳作的农民正朝这边张望。他们大概看到一男一女在光天化日下，竟大胆搂一起骑车走，立即表现出很惊讶、很不解的样子。 “看！那不是？就那边！”红妹子越发慌张，她大概也看到了庄家人看我们的惊诧神色和奇怪姿势，但依然没有舍得松开搂我腰杆的双手。我扭头顺红妹子侧面坐的那个方向瞭望时，就见田间一条小道上走过一个赶羊群的老汉，他正抄了一条近路，向不远处的周家塬村急乎乎走去。 “还我一首吧！你还欠我的哩！”我催促着。 “你还惦记的不行。好，那我唱首《蟠龙街》吧。”无可奈何中的红妹子扭捏了一下，又低声唱起来，“叫一声成娃你不要走，奴给你铺毡撩枕头。红绫被子四幅幅宽，咱二人睡觉澈盖严。肚皮好像栽绒毯，奶头好像两架山。叫一声成娃听我话，奴家肚子里有什么。叫一声菱娃听我话，它不是个娃娃是什么。叫一声成娃听此话，这是娃娃该怎么。叫一声菱娃你不要怕。吃上一服打药往下打。” 我清白装糊涂，故意问：“菱娃是谁？” “就是怀了成娃孩子的那个女子！你连这个也不懂。”我知道她是故意学着我第一次说她不懂“笑话”和“校花”之分的语气，软软回敬了我一次。 娘希匹！这丫头倒是蛮记仇的嘛，只要逮住机会，就要报复我。古人云，唯小人和女子难处呀！胡思乱想的我和喜气洋洋的红妹子边说笑边慢悠悠欣赏着塬上的风光，好是磨蹭了一阵，老半天也走不前去。我两人都相互爱恋着对方，说不完的情话，道不尽的心声，拉不完的手手，都不情愿过早结束这趟充满浪漫爱情的新鲜旅程。
周家塬村在这塬的另一头，我们远远看到一片翠林下掩映的房屋，知道那就是要去的村子了。 刚到村口，就见张婕穿件橘黄色风衣，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下，典雅艳丽，婀娜多姿，宛如垂杨临池，煞是好看极了。她手搭凉棚，看我俩走过来，急不可耐道：“我说你两个懒汉二流子在路上磨蹭啥呢，不看都半早上了。张助理性子急，等不上你们，自己先到周寡妇家调查去了。咱们现在赶紧过去。”说罢，张婕带着我俩，曲里拐弯地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家三孔窑都是背北面南的院门口，但见旁边的树荫下停辆三轮摩托。这时，红妹子却突然拐进大门旁的简易厕所里解手去了，我和张婕只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张助理看我们进到院子，赶紧招呼着从窑里迎出来，高兴道：“张老师，你来了。” 张婕赶紧拉助理到一边，小声道：“张老师还带了他的未婚妻梁红妹呢。我给你说，你一会见了张老师的媳妇，不要给我无缘无故地上去轻薄，若是再给我一见漂亮女娃，就薄忽闪闪的献殷勤，跑前跑后地卖着相，围前围后地厚着脸，有话没话地缠着人家，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瞄人家的胸脯，我可就不理你了。”张助理心虚而尴尬地一面应承张婕的话，一面回望了我一眼，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又回头对张婕道：“你给我约定的三从四德，我早背的滚瓜烂熟了，那就是：老婆逛街要随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说错要盲从，老婆打骂要忍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的交代要记得，老婆购物要等得，外加一个你增加的意思，别人家的女子看不得。”他忽而觉得这句不妥，回身对我又是尴尬一笑，“不是说红妹子看不得。我前几天听张婕说了，你老婆漂亮如花，绝不属于那类丑的，而是，而是……”张助理突然停住了，近视眼镜后面瓷瞪着一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直向大门口望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的口水仿佛都要流出。 我知道是光艳照人、风姿优雅的红妹子正袅袅婷婷地走进院子里来了。 这时的张婕觉得自己的未婚夫在我面前把人丢尽了，顿时气愤不已，一把揪住张助理的耳朵，大吼道：“你是得了红眼病了？瓷愣这是想挨打咋的？快给我滚回去说正事去。”
经我们一个上午苦口婆心的开导，周寡妇终于鼓起勇气答应状告韩宝。我到西窑看了看疯疯癫癫的疯女子。她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小的个子，却长对硕大的乳房，头发蓬松、衣服裸露，嗓子尖细，口齿不清，却会唱首谁也听不懂的歌，音调蛮好听！看到我时，女疯子畏畏缩缩，惊惧地缩在炕角看我，边唱边傻笑，就自己管不住地脱开了衣裤。我不忍看下去，觉得人活到这份上，还有啥意思！便转身出了窑门，重回东窑。 通过周寡妇含泪悲愤的叙述，我们知道原来男方嫌贫爱富，把即将要结婚的准媳妇一脚蹬开，另娶了柳镇宋裁缝的大女儿。周寡妇的女儿想不开，三天后就疯了，得了“花痴”疯癫病，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后面一见男人就追，并开始脱衣裤。 这几天，韩宝恰好给周家塬一户人盖房，听了一起干活的人提了这事后，立即起了淫念，便在村上小卖部买了盒饼干和一根火腿肠，翻进周寡妇家的院墙，引诱锁在西窑里的女疯子打开窗户，跳进去把女疯子压在炕头诱奸了。直到周寡妇从责任田回到西窑，那牲口还趴在疯女子身上正干的起劲。周寡妇顺势操起手中的锄头就打，结果被韩宝推倒在地，提了裤子，转身跑出院门。 我们暗地打听了周寡妇隔壁一家人，她说，村北口那户人的厢房还没盖好，她早上上地时，还见韩宝圪蹴在那家人的院门口吃饭。听了邻居大婶提供的信息，我们猜测韩宝应该还在村里。我让助理和张婕拿着写好的状告信，一起带周寡妇到镇派出所报案。而我和红妹子去那户人家抓韩宝归案。 看着张助理的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出了村，我和红妹子不敢惊动陆续下地回来的村民，按照刚才打听到的信息，悄悄向村北头那家农户走来。不料，紧要处就出了麻达。一个放羊老汉赶着群羊迎面走来。那个放羊老汉单单就看到了红妹子，老远操口陕北腔，高声笑道：“这不是枫林村苗桂芝的女儿红妹子么？好多年没见了，还记得我么？我是你周大爷，村北头有棵大榆树的那家，记得不？你还在我家喝过水哩。那年你五六岁时，你妈背上你，跟着你村的人到我们塬上的打麦场看公社放映员放的老三片’电影哩，呵呵呵！那时你才这高端。”周老汉比划着，“啊呀呀，我的天大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今个瞭一眼，红妹子娃娃出脱成迷死人的神仙女了。” 红妹子见放羊老汉叨叨不停，生怕惊动了附近几户农家出来看热闹，那就麻烦了，一定会把发现情况的韩宝吓跑。她赶紧回答说：“记着哩！记着哩！这会我们要到前面一户人家办事，回头再说吧。” 偏偏这个看不来眼色、听不来话意的老汉对红妹子说：“啥事嘛？你们急个甚？到家里头喝喝水，歇歇脚嘛，急吼吼啥？”老汉回头一把拉住我，“哎！我说你是她的相好吧。你们啥时好上了，我咋不知道呢？现在晓得了也是一蛮蛮的叫人高兴哩，你是干甚的，咋就把我们这搭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女子堆里的头梢子给拔去了，我老汉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哩。” 我沉着脸没言语，暗地给红妹子使个眼色，红妹子马上会意道：“大爷，他陪我来周家塬去看亲戚。我没事，你想听的话，我给你说。” 老汉犹豫着看红妹子，我趁机挣脱老汉的手，忙散开脚丫跑到前面不远处盖房的那户门口，没有冒失进去，绕到院子东侧门口，探头往里看，就见一个民工出来解手，我拦住一问，他说韩宝刚从院后门出去，顺路直接往西去了。我一想，这正是朝来的那个方向去了，急得我扭头就跑。 远远看到韩宝一脚踹倒要拦他去路的红妹子。倒在地上的红妹子想爬起来想抱住韩宝的一条腿，却被身边那个放羊老汉看似保护实则压倒在地，不能起身，结果还是让韩宝从她眼前跑了过去。等我冲到跟前时，韩宝已没命地跑出村口，接连跳下两道地堎畔，正往山岔口一片坡林里钻。 我穷追不舍地紧跟着跑进去，半天也没找到踪影，知道韩宝隐藏在某处，既怕他在暗处突然跳出来暗算我，又怕他返回到刚才那个地方把红妹子给杀害了。我担心红妹子的人身安全，只好从坡林折回，来到我和红妹子分开的地方时，只见她一脸一身的黄土，一个人满脸气愤着，孤零零坐在路边一棵树根上，那个赶羊群的老汉早跑的没影了。当我和红妹子再回到周寡妇的家门口时，但见张助理、张婕带了几个民警，坐着吉普车，急如流星般地赶来了，他们一看到大汗淋淋的我和满身黄土的红妹子，就知道我们没抓住韩宝。张助理气得一拍大腿，摔碎了手里的玻璃茶杯，站在车前，双手叉腰，仰天大骂：“狗日的韩宝，我非把你逮住扒了皮不可，不信你能钻到老鼠屁眼里不成。等着，有朝一日叫你哈怂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才知道，那个放羊老汉是韩宝的亲戚，也是陕北逃荒下来插队到周家塬村的。他在放羊回来的田间小路上，看到我和红妹子顺着大路向周家塬方向去了，认出了红妹子是枫林村苗桂芝的女子，也多少知道我和韩宝决斗的事以及我和红妹子的关系，猜我们这时来周家塬，一定有什么不利于韩宝的目的，便抄了小路，给正在盖房的韩宝通风报信。韩宝知道我们来了，扔下铁锨，连衣服也顾不上拿，撒腿跑出那家后门，后面就出现了我们碰到一起的情景。 我和张助理想让派出所把周老汉逮捕了，原因是他故意放跑了强奸犯。张婕和红妹子却摇头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不要到处给自己立死对头了。”我和张助理这才悻悻作罢。 韩宝跑了以后，枫林村乃至整个柳镇都清静了，韩宝手下的刀疤痕、瘦猴几个小混混因在西川村奸污妇女、在柳镇街头打架，又在半夜偷香兰嫂杂货店的东西时，终于被镇上派出所的巡警堵在作案现场，全部做了瓮中鳖，被逮捕审判后送到轩辕县的红石岩监狱去了，唯有这个团伙头目韩宝却找不到了。 这一消息传到村里，令苗桂芝更加惊惧不安，她担心韩宝穷凶极恶，铤而走险，说不上那天半夜潜回村，翻进院，把睡梦里的红妹子给祸害了。我那未来的老丈母娘眼里充满了惊惧，对我担心道：“你还是住在咱家里最好，千万不敢晚上睡学校了。若是后面风声紧，就让红妹子和你一搭理睡一个炕上。她安全了，我做娘的才能放心。况且，你一天三顿吃饭也省得红妹子一天三次的去叫。本来也是，这路你早都熟透了，是我女子不肯，非要天天坚持接你送你。这下也少了她的辛苦。”红妹子妈说完，出了窑门，到下院的厨房里做饭去了。 “老幺妹！老幺妹在家吗？”门外的老村长边喊边走了进来。听到叫声，我们分别从上院的窑洞和下院的厨房出来，看到老村长满脸掩饰不住喜悦，就知道有好消息。果不其然，进了厨房的老村长一拍大腿，一屁股坐下，高兴道：“张婕老师刚才从北塬镇的邮电所打来电话。哎呀！韩宝这瞎锤子在邻县北塬镇强奸妇女，打伤了人，被北塬县公安局给逮住了。真是除了一大害，咱村这下可太平了。” 听到消息，我们惊喜的一时愣住了，半天才醒悟过来。红妹子一把抱住我，大喊道：“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再也不用提防这个坏蛋祸害我们了。” 韩宝被抓，值得庆祝。我们马上多加了四道菜，我让红妹子叫来梁光、阿秀、山本叔、板筋叔和村上几个德高望重的家族老者。吃饭间，老村长给在座的所有人娓娓道来后，大家才知道张助理和张婕周末驾车到北塬县城南郊的龙圣寺拜佛学经，两人走出寺庙门时，发现韩宝从一个小胡同慌张跑出，聪明的张婕猜测韩宝一定又犯了事，才这样惊慌失措、没头没脑地跑。那时，恰好过来几个巡察，她赶紧叫张助理挡住巡警，报告韩宝是既有犯罪前科，又是数罪在身的潜逃犯。巡警队长脑瓜也灵，一下子明白了意思，立刻布置警力追赶围堵，偏偏这个如苍蝇乱窜的韩宝也活该倒霉，因地形不熟，加之惊慌失措，偏偏跑进一个死胡同，结果成了瓮中鳖。当时，韩宝还想百般抵赖，企图蒙混过关，张助理和张婕的出现，让他终于耷拉下恐龙头，承认了犯罪事实。巡警队现场突击审问，查清韩宝在一居民家强奸了卧床害病的女子，打伤了女子的母亲，慌不择路跑出来，却被抓了个正着。之后，张婕打来电话，给老村长报告了这一重大的好消息。 那天，我第一次喝的醉熏熏的，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下来，迷迷糊糊的被红妹子搀扶着，睡倒在凉爽的东厢房里，折腾了半夜，吐天哇地、哼哼唧唧的，把个红妹子害的多半夜都没合眼，一直守候在我身边。 最后，她累的竟趴在炕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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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秃笔写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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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5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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