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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二十六章
从夜来香酒店出来，我真后悔不该参加华局长夫人的生日宴会，觉得自己和昔日这些家境优越，背景特殊的同学们早已在心里划出很深的鸿沟，无论如何也拿捏不到一块了。自己以前心里欲走的这条上层路线在今天不但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把宴会上那些身居上流社会家庭的同学们早早得罪完了。恍惚间，刚刚过去的情景就像电影在我的脑海不断放映着。 当年高中时期，那十几个同学都是县上把持要害实权部门的高干子弟。今天，他们一个个携妻带子，珠光宝气、光彩鲜艳地坐在那里，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样子，开心尽情地享受着奢侈的豪华大宴。起初，他们一看我领个仙女般的女孩进来，顿时满室生辉，春意浓浓，立刻惹得他们眼前一亮。那几个男人如哈巴狗般围着红妹子转了起来，而他们的女人则顿生深深的嫉妒和没来由的醋意。他们在与我和红妹子的寒暄中，还没深入几步，就弄清了红妹子的真实身份，也知我在全县最偏远、最落后、最闭塞的枫林村教书，一个个又马上小看了我俩，言语间、表情间、举止间，自觉不自觉就流露出不屑一顾，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权贵神色。尤其是局长夫人在众人面前看到极其娇美、极其纯真的红妹子后，就神经质地立刻觉得自己的生日宴会简直就是倒转过来成了给红妹子举办的宴会，自己和红妹子两厢一比较，简直就是丑小鸭见到了孔雀公主，不但丢尽风光，也丢尽了面子。看到满场的男人们围着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转，气得她狠狠瞪着华冉，暗暗责备他没有办好这件事。 而那时，在场的那些男人们都在酒精烧红脸庞与情欲填满心海的亢奋中，端着酒杯，围笼着红妹子，贪婪着她的绝世美貌，轻薄着她的娇羞妩媚，惊讶着她一喜一颦、入骨入心、撩人魂魄的一种独特的惊艳之美和带给周身感官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又暗暗讪笑红妹子的土话乡语，一个个既要保持绅士的优雅风度和矜持的权贵姿态，却又管不住地和红妹子有意无意搭讪着，时时流露出色迷迷的、淫欲不堪的本来面目和肮脏丑陋的灵魂。我和红妹子偏偏又是一对看不惯丑恶嘴脸和内心积满污垢的人。聪慧的红妹子怎么看不出这种场面含着令人恶心反胃的情形呢？她看我脸生温怒，心生厌恶，语言中已是相当尖酸刻薄了，就赶紧附在我耳边，提醒道：“哥，这是人家城里富人们呆的地方，不合适咱俩来，咱还是回家看咱大咱妈吧。” 从来不服输也不轻言失败的我，在看到身边几个昔日本来关系就不好的同学，在不要脸面、不顾身份、有失形象地死拉着红妹子的手不肯放下，语言轻薄，举止挑逗时，声调高八度地旁敲侧击、讽刺挖苦了他们一番。就在他们张嘴结舌，诧异不满的神态里，我和红妹子宛如一对高傲开屏的孔雀，抬头挺胸地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纸迷酒醉的龌龊地方。 七扭八拐地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和幽深的小巷，我们回到了家。 父母见我领回仙女一般的姑娘，显得分外吃惊，忙热情招呼着红妹子，屋里顿时忙乱了起来。 忙里偷闲，母亲拉我到另一间房子，低声问：“是你谈的对象吗？” “嗯！” “咋不给妈早说？也好让我和你爸准备准备。你看，家里要啥没啥！不是把人家给怠慢了？你这孩子。” “就是给你们惊喜，这不是给二老带回来了吗？”我得意洋洋，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 “她干啥工作？”母亲爱恋地望着我，觉得她儿子真有出息，说到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修——”我差点说出红妹子是“修理地球的”的话，话到嘴边改口道：“修理工，镇上农机站的。” “哦！”母亲端一盘金黄桔子，放到红妹身旁的茶几上，顺手拿起其中一个最大的，剥了皮，递到她手里，格外热情地笑看着她，不时问这问那；又把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茶杯递到她手上。当最后问红妹子是做什么时，诚实温顺，毫无思想准备的红妹子红着脸，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当农民。” “啥？”母亲顿时吃惊不小，回头惊诧地望了望我。我赶紧说：“妈，您没听懂，红妹子的意思是说，做农机站的修理工和当农民几乎一样，都挣不了几个钱的。” 母亲半信半疑地望着我，又望望红妹子，虽然还是有说有笑，但是热情程度明显减了许多。 坐了一会，红妹子站起身执意要到她姑妈家，我知道她看到我们家人前后巨大变化的态度后生气了，苦苦挽留不住。父母因礼节原因，也只送红妹子到四合院的门口就自个打住，不肯朝前迈一步了。当我追红妹子到小巷口时，她一头扑在电线杆上“呜呜”哭了起来。 “你生气啦？”我紧张地问。 “真没想到，你大你妈咋这么势利眼。你也是虚荣心太盛，我是啥镇上的修理工，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咋啦！你们看不起我们当农民的。” “唉！爸妈的旧思想没跟上新时代要求，也怪我没早点告诉他们。” “没跟上时代就完事了？你看你妈那样，刚才我一进门，热情的能把人化了，一听我是农民，再看你妈的脸色都不对了，难看的很嘛。我们农民咋啦，就不是被人尊重的人了。我还能在你家呆下去吗？你看你家人都是些啥人？”红妹子哭的更凶了。 我吓坏了，赶紧递过手里刚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搭上盆架的热毛巾。 她“嗯”一声哭着，“啪”地一手打掉我递上的湿毛巾。我忙拾起掉在地上的毛巾，点头哈腰地哄着红妹子，说道：“快别哭了，看把漂亮的脸蛋都哭成熊猫脸啦！” “我爱哭，你管的着吗？我又不是你老婆。”她抬起挂满泪花的毛眼眼，深深剜了我一下，又底头嘤嘤哭泣着。 我款款搂住红妹子柔软的细腰，温柔道：“快别说孩子气话了，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爸妈那能强硬反对，有法律保护我们。再说了，咱俩已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们还能赌气不让你进家门？莫哭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一百条心吧。” 这时，从我们身边走来两个中年妇女，一看我们这个架势，一个说：“看看，又是个患‘气管炎’的。如今的小媳妇厉害吧，一进门就把自己的男人立马给收拾住了。”另一个说：“你看那男的那怂样，八辈子像没见过老婆，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真真一个软骨头。”这两个妇女叽叽喳喳地走远了。 红妹子听得半天没了言语。临了，娇嗔道：“那……那你还不给我擦擦泪呀?”她因为过度哭泣而抽搭的香肩一动一动的。 “好嘞！小生侍奉大小姐来喽！”我以嘴巴吸取她粉脸桃腮上的泪花，最后移到她香软软、红潮潮的柔唇上。 “我的天——”红妹子全身立刻酥软，颤声道：“文雁哥，你个大坏蛋。”她瘫软在我怀里，任我狂吻着。 “雁……儿！快回来！”母亲在小巷那头高声叫我。 我忙拉起红妹子，兔子般三转两拐地逃离那里，一起去北新街她姑妈家了。
从红妹子姑妈家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我想回家向父母说清楚这件事，也知道这是明摆的一道坎，早晚得要说。于是，我拿定主意，要和父母心平气和地谈判一次。 进了门，看到父亲冷着一张黑黄的核桃皮老脸，闷头一言不发。母亲从床边起身，对我埋怨道：“跑哪去了，送个农村姑娘要这么长时间。你把她送哪了？” “她是我对象，我当然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到她亲戚家。” 这时，父亲猛地抬起头，狮子一样瞪着我，威严道：“完好无损？枫林村到县城一百多里地。今个一大早，邻居的杨七婶到北新街菜市场卖菜，看见你们手挽手、肩并肩地进了县城。你们是飞过来的吗？你好好老实交待，你和那女娃昨晚在那过的夜？” “住在胡家庙她老舅妈家了。咋？我就是和她睡一块了。” “啥？”父母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母亲织毛衣的竹签子和黑色线球也掉到了地上。 父亲惊得失手掉了手中的玻璃茶杯，在玻璃“咣当”一声发出破碎声音的同时，他指着我破口骂道：“孽种！你真把我气死了。谁给你的胆，竟敢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你不怕遭人唾骂，不怕公家的法绳？”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把人家女娃给强……”母亲僵硬地望着我，好像不认得我了。 “你们全是平空想象，都不是的。”我没好气地自顾自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 “那就是她勾引了你？”母亲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咋走到一块的？你好好说。”父亲缓和了一下口气，不再凶巴巴的了。 “反正就是你情我愿。现在生米已做成了熟饭，你们看着办吧。”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斜靠在椅背上。 “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国家法律到底是保护妇女权益的，还是你输了理。万一你不要人家了，那她不就把你告下了？你不得蹲几年班房？这铁饭碗还能保住吗？”父亲惊慌了，眼珠子瞪得铜铃般大。 “所以，这步既已走出，我就没打算走回。我这辈子非红妹子不娶，她也非我不嫁。”我信誓旦旦道。 “放你妈的猪臭屁。你敢再把这个目不识丁、满身俗气的农家女领回家，看我不打死你才日天怪。”父亲霸王硬上弓地不肯后退半步，一副没得半点商量的口气。 “好！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这可是你说的话。我就到枫林村当倒插门女婿去，改姓梁姓，呆在村上永不回来了。” “你敢和她结婚，你我就断父子关系，你永远别踏进我的家门。张家没你这个东西。” “死老头子，你咋说这种伤娃心的绝情话。你不看看咋摆平他们发生的事，光知道骂人，净说些没用的气人话。你是咋当老子的？俗话说，子之错父之过。你敢和我儿子断关系，老娘我也和你断关系。” 母亲一改往日的温顺，大声责骂着父亲。回头对我又循循劝解道：“雁儿呀，你想过没有，你一个响当当的公办教师，咋能娶个没前途的农村文盲姑娘，这叫街坊邻居背后咋议论咱，还造谣说你娃有啥见不得人的毛病，没得法了才这么做。笑话我们老张家没能耐找城里的干部家庭，只能在农村找个没本事、没希望的乡下女子和农村亲家。再说了，往后的日子你们咋过？一个城里，一个农村，两地分住，谁也照顾不了谁，难免相互猜心思，后面生个娃还是农村户口。咱家刚挣脱了黄土地，来到县城没过一代，到你手里又栽回去困在偏远的农村，你让我们的脸面有啥光彩？你让祖宗的脸面往哪搁？好娃哩，你不知道后面的日子有多苦。到时，你后悔死了也没法改变。趁现在是头一回，咱不就破点财，只要稳住那女娃的心，堵住她的嘴，叫她不要告咱了，啥都好说……后面咱还能活人……” 不等母亲继续往下叨叨，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你把红妹子看成啥了？她是你说的那种人吗？好端端的良家正派女子叫你污蔑成啥了？不管你们咋说，我就是和红妹子好到底。说啥我也不会和我的心上人断关系。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好，这可是你一条道走到黑自找的。你妈好说歹说你就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你给我滚出去，永远别回来。”性格暴躁的父亲拿起茶缸，一下扔在我的额头上。 一时间，我的额头血流不止。母亲一边埋怨我不该强硬要挟父亲，一边继续数落父亲，准备过来为我包扎伤口。我一手挡住母亲，大声道:“你们千说万说的理由，就是不准我和红妹子好下去，非要给我说县城里那些势利眼、没涵养、没责任心的妖精拜金女。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和红妹子的婚事，我就死给你们看。” “要死你死到门外去。”父亲如狂怒的雄狮，对我破口骂开了。母亲流着泪，哭道：“雁儿呀！你可别寻死觅活的，赶紧包扎伤口啊。你看，血都流到领口上了。你爸那个驴脾气，天下谁个不知，那个不晓。哎呀，他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我跟着他，一辈子没少受冤枉气。” “你个老不死的还在娇惯他，他都要上天戳窟窿了！”父亲跳了起来，骂着母亲。 “你没看雁儿血流不止吗？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一把推开二楼房门，站在门口，大声道：“我和红妹子的婚姻受法律保护，我们结婚自由，你们无权干涉，我和她好定了。” “反啦！小兔崽子，看老子打死你。”父亲又一次暴跳起来。 “你敢！我就是死，也和红妹子死一块！”我心一横，豁出了。 父亲操起顶门的木棍就要打我。这时，母亲突然如发疯的母狮子，一头把父亲顶得仰面朝天。茶几上的茶杯、茶壶、电水瓶、果盘等，一下子稀里哗啦地全翻在地上。母亲大哭道：“你打吧！你先打死我！你把我们都打死，你就一生一世的安然了。” 母亲的哭叫声引来一墙之隔、开了墙门的县财政局家属楼上的邻居们。他们纷纷探出头，往下看着我家的小院。一会儿，市场上卖菜、体胖低矮的杨七婶和抗战时期的老八路、职位到师级的离休老干部柳大爷，还有读完江南大学在家的于强和正上生态城师范学校的于英一伙人，从那扇墙门涌进了我的家内。 父母慌忙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咋回事？闹的如此不可开交。”柳大爷看着地上的残碟破碗和洒满一地的残羹冷炙，竖起浓密的剑眉。杨七婶突然一合掌，惊道：“啊呀！阿弥陀佛！雁儿的头破啦！于英，赶紧扶你雁儿哥上你家包扎去。”
“看看那！你爸可真是个十足的二杆子。能下得了这手。”我和于英一进门，于英的母亲既诧异又愤愤地说了起来。 那夜，我睡在于英家，不知道柳大爷、杨七婶他们怎样批评教育父母。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就见柳大爷走进房门。他一边关切地询问我的伤口情况，一边吩咐于强把买来的外伤药瓶塞到我手里，大声说：“小张啊，你别急，你父母的思想工作由我们街坊邻居和社区居委会来做。你就带上你心爱的女朋友放心回村吧。” 我点点头，和柳大爷在于强家吃完早饭，背上于强从我家里拿来的挎包，戴上我头一天新买的那顶鸭舌帽，独自向北新街口走来。 穿过清晨就已热浪扑面的街头，走到北新街口的县公安局院门时，在姑妈家的红妹子隔着面朝街道的窗户，看见我自南而北走了过来，赶紧从她姑妈家跑了出来。 我一看今天的红妹子又换掉了昨天的衣裙，上身是一件山茶色短袖紧身衬衫，下身是天蓝色新式牛仔短裤。一双雪白滑腻、柔嫩丰盈的大腿性感撩人地晃在我面前，看一眼令人血脉迅速膨胀，仿佛立刻要流鼻血似的。我忙移过视线，拉低帽子，想挡额头上的伤口。不料弄巧成拙，她以为我病了，非要贴上来摸我的额头，一下子看见我头上的绷带，刹那间，她的脸扭曲了，脸色变的分外惨白，眼睛吃惊看着我，泪珠顷刻间在眼眶内直打转。 “哥！这是咋啦？谁打的？咋回事？快说呀！”看着她惊慌万丈、心疼不已的模样，我苦笑了一下，“严父赏赐的一茶缸。” “啊！”她万分诧异，继而柔声道：“还疼吗？”她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心疼地用温软的小手轻柔抚摸我头上的伤口。 “早不疼了。”在她的抚摸下，我感到格外的舒服惬意，似乎伤疼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用下巴顶了顶她宽宽而光洁的额头，高声道：“去！给姑妈姑父道个别，在门口等着我。我到对面商店买个东西，我们一起回枫林村吧。”说完，我跑到公安局对面的“小红香”商店，挑了一个质地很好，颜色纯正的红艳艳发夹，装在手帕里，反身走出来。 红妹子的姑妈苦苦留不住侄女，只好同意她一同随我回村。我们向大门口的红妹子姑妈招了招手，我拉着红妹子，一起跑出小县城，越过城北街的宜州大桥，一直跑到北郊的大路口时，才停了下来。 看着笑意盈盈的红妹子，我神秘一笑，说道：“老婆，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啥？给我买东西了？是不是吃的？”红妹子又吃惊又激动地看着我，娇美的脸上浮起灿烂动人的微笑。 “好你个瓜女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给你买了个红发夹。你看看，喜欢不？” 我慢慢伸出右手，打开手帕，把那个红艳艳的发夹呈现在她面前。 红妹子瞪着吃惊的双眼，顷刻间，笑如山洼洼里盛开的花儿一样。她伸出手，颤抖地、迟缓地接过，如接神圣的贵重器物，痴迷而仔细地端详着，激动地翻来覆去着看，又搂在怀里，闭着眼，好似陶醉其中。好半天过后，才睁开双眼，央求我给她别在乌黑的发丛里。而后，她含着喜极而泣的眼泪，一把搂住我，笑道：“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哩，想不到你挺有心的。来，哥，让我亲哈你。” “走吧！”我拉起红妹子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大山深处走来。 一路上，红妹子欢快地为我唱起她少年时候学到的牧童歌谣，虽说内容有点酸溜溜、伤丝丝，但经她甜美清脆的声音渲染后，也让我一样听的心醉神摇。我们越山岗，趟小河，走到一个呈丁字形的大路口时，红妹子突然说：“哥！我知道有条很近的山路，是放牛人踩出的羊肠小道。从兀搭走，能近一小半路哩。咱俩走的快快的就能回村。我不想走大路，大路上人多眼杂，老有不怀好意的小青年，狼一样的瞅着我不放。我们走小路幽情，也能说咱俩的悄悄话！你说呢？” 我愉快地答应了。在她的带领下，我们离开大路，拐进两旁长满茂密树木的羊肠小道上。 翻大山、涉清溪、过密林。一路急急走来，我们粗猫野兽般地大喊大叫着，欢声笑语感染得林里的小鸟也跟着欢唱起来，溪水里的小鱼也闻声浮到了水面。脚下、眼前、身后簇簇盛开的夏日花丛中，几只小兔吓得箭一般射进附近的林子，草丛里的野鸡也“扑棱棱”地扑闪着翅膀，“咯咯”惊叫着，飞进眼前的一片丛林深处。 当我们满头大汗、疲倦不堪地走到一个缓缓的斜坡下面时，眼前的景色令我心头一亮。一块硕大的山崖边，一处陡峭的石壁上，流下一条细细的瀑布，瀑布跌落处，形成一个大而浅的水潭，潭水清澈透亮、湛蓝湛蓝的，在盛夏阳光火球般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亮光。水潭的四周及整个南面山梁都长满了茂密翠绿的枫林，遮罩了整条山谷和一面阳坡，郁郁葱葱，隐天蔽日。 一些鸟儿在密林间竞赛似的婉转歌唱，好似在开什么热闹的夏日交流会，衬托得四周环境非常的寂静。 “文雁哥，这儿叫枫川，咱们走出枫川前面的沟口，翻过对面叫龙脊骨的大山梁，就到了离我们村东南边十五里的梅花溪了。梅花溪旁有个不大不小的寺庙，大家都叫它凌云寺。听说寺里有个法号叫悟觉的老和尚，是华原州妙善寺派过来主事的高僧，他有很高的武功。说不定你见他一面能学几招呢。我累了，咱俩在这搭歇下脚，吃点包里的东西吧。” 我和红妹子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崖下的水潭边。潭水在刺目灼热的阳光下，反射着一层明亮的波光，映照着红妹子漂亮的脸蛋和美妙修长的身姿。我说：“我们一路走得又急又困，这酷暑天也热的人难受，何不于此痛痛快快洗个澡。” “这……这……人家咋好意思呢?再说，万一来个人，看见了那可咋办?”吃着大面包，喝着瓶里凉开水的红妹子显得迟疑犹豫，一张小嘴也撅起来了。她显然不同意我的提议。 “咱俩也学电影里男女谈恋爱的样子，浪漫一次多好。再说，这么寂静偏僻的山野，谁能来呢？快来吧！”吃完面包的我一边说着，一边三下五除二脱得仅穿巴掌大的裤衩，下到齐腰的水潭里，开始搓洗了起来。 虽说是盛夏炎热季节，但大山深处的这汪潭水还是有点凉簌簌的，而我装出惬意的样子。 红妹子看我洗澡的舒服样，忍不住说：“不冷吧？这……这……好是好，可我里面没穿裤头，脱了就浑身光溜溜的呀！” “你还怕我看吗？不想叫我看，是吗？”我假装生气了。红妹子一下慌了起来，忙道：“哥，你真小家子气，谁不让你看了，你都和我做了好几次的那事，我还能不让你看么？妹妹也来啦！”她于是也褪去短袖衫和牛仔短裤，一丝不挂地滑溜到水潭里，走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 我们相互亲着对方，洗着对方的身子，很快就痛痛快快地洗了一遍。随即，红妹子也来了兴致，开始在水潭里来回的游泳。赤条条的红妹子宛如一条修长的美人鱼，白花花的光身子在水里灵巧地来回摆动着，不时把美妙勾人的女儿私处呈现给我，让我尽情欣赏，诱惑的我热血沸腾，情欲冲天。 在我眼神的示意下，红妹子心领神会，随我爬出水潭，上到旁边一块平展展的石板上，迎着已经西斜的太阳仰面躺下来，一边继续吃着食物，一边享受夏日阳光温暖的抚慰。 不一会，两人的全身被太阳晒得暖哄哄的。红妹子看了我一下，娇羞地吻着我，樱桃小口呼出兰花般清淡的香气。 “红妹子，你为啥看上了我这个异乡的酸秀才，咋就爱上了我这个武夫？” “文雁哥，我也不知道咋就稀里糊涂的掉到爱情蜜罐里爬不出来了。好几次，我给自己说配不上你，你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你有知识、有志向，不会一直呆在我们村，我给自己几次说爱你就是个错，会害了你，可……” 她痴情地望着我，眼泪也流了下来，一把死死抱住我，浑身大幅度地颤抖着。她颤声道：“我根本说不哈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魂魂就爱上了你。见了你我就没了魂，你像吸铁石一样吸住了我，你走到那我就想跟着你去那，一步也不想离开你，硬生生地离开你回了家，我更是把魂丢了，忘东忘西，遗三拉四。妈叫我到厢房取剪刀，我站在剪刀前，却不记得妈叫我拿啥了。不管我在那，只要一闭上眼就发瓷，满脑子都是你的笑脸、你的影子、你的声音。梁光说我是新时代的林黛玉，你就是那红楼上的贾宝玉，我这是害哈相思病，离不开你咧。文雁哥，我就是咱村上人说的专门为嫁你这后生而降生到这阳世上的那个女娃哩。” 耳畔听着心上人如此荡人心扉的表白，我的甜蜜的心如喝了酒般醉迷，看着恋人如星星一般明亮清澈的美丽眸子，说：“能遇到你这个勾人命命的仙女，我前世真是修了艳福。”我一把抱住软绵绵、滑溜溜、白嫩嫩的心上人，提枪上马，急急向着血红的夕阳深处奔驰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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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秃笔写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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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3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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