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呢？跑了吗？”三个女人齐声问。
我端着煤油灯在房里来回走了一圈后，笑道：“早跑了，不过地上倒死了两只。”
我说着弯腰提起死鼠让她们看。三个女人又吓得瞪着吃惊的眼睛，赶紧拉着颤音，“不要看呀，快拿出去。”
郭龙接过我手中的死鼠，跑出院子，扔到大门外的草丛里。
“你们女人真厉害，尖叫就能把老鼠吓死。不简单，不需动手，发声灭鼠。”我调侃道。
“贫嘴，就你胆大，那你和郭龙睡这，我们睡过去。”玉蓉对我提出要求。
不等我回答，进门的郭龙不怀好意道：“柳嫂子，我刚才被你们吵醒后，我们那边也吓出来这么大的一只。”郭龙故意惊骇夸张地一比划，就足以把玉蓉吓得直翻白眼，赶紧拉着颤音说：“我们不需要换了。谢谢你！”
姜丽娜心有余悸地说：“唉，这一折腾，加上席底跳骚蹦蹦跳，河里青蛙咕咕闹，哎呀，烦的睡不着了。咱们都是结了婚的过来人，也无所谓了，还是坐一起聊聊天、打打牌吧。”
姜丽娜一提议，穿着大裤头，赤裸着上身的我和郭龙应了一声，脱鞋上炕，拉开了她们的被子。玉蓉却顺势枕在我的大腿上，裹在夏凉被里只露出半边脸，垂着长睫毛很快睡了过去。我只好和其他三个人玩起争上游，又天南海北地神侃了一阵，直到后半夜，熬不过困意的郭龙跳下炕，靸着鞋跑回上院客房睡去了。
我也要准备下炕，玉蓉却一下子睁开眼，闪电般地抱住我的腰，祈求道：“老公，别过去呀，我怕。一会再来了老鼠可咋办呀。”我尴尬地看了白洁、姜丽娜一眼，对玉蓉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真是胆小如鼠。她俩还在炕上，我怎么……”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过去。”玉蓉耍起了无赖，死命抱住我的腰不肯撒手。
白洁扑闪了一下秀美的丹凤眼，无可奈何道：“唉！张老师，你老婆这是吓怕了，半夜三更的也没办法调整房子。是这，这床被子放在炕中间隔开，你两口睡在靠窗那边，我和丽娜睡在炕里边。”白洁又以眼神征询了一下姜丽娜，见她没有明显反对，也对玉蓉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我留下来。
玉蓉达到了目的，立即喜出望外，就把身上的夏凉被蒙在我身上，随后喜滋滋地钻进我怀里。不一会，她打着很小的呼噜声又睡熟了。
迷迷糊糊的梦里，我觉得自己在跟两个女孩狂热地做爱，一会儿像玉蓉，一会儿像白洁，一会儿看清楚她俩的脸，一会儿却只看到她俩大概的轮廓，两个人都很白，眼睛很大很好看，长长的头发，其他五官却模糊不清。但她俩的身体却很清楚，窈窕的身材，白皙细腻的皮肤，傲人的双峰在我面前抖动着，令人怦然心动。
等我意识完全清醒后，发现自己和妻子所做的房事都在悄无声息中刚刚结束了。我抬头看炕上开着的窗外已亮了许多，一缕清晨之光洒在寂静的房内。就在这时，一股浓浓的腥臊味钻进鼻孔，刺激得我不由扭头一看，顿时惊呆了！不知啥时的白洁竟睡成头朝里炕脚朝外炕的侧身姿势，那高翘雪白的丰盈肥臀，不偏不正就几乎顶在了我的鼻尖上，她的一只手好不羞耻地扒开了粉红色的三角裤头，嫩葱般的中指竟深深地埋没在一团湿漉漉的乱草中，把整个勾人魂魄的桃源春景赫然展露在我眼前，一股清亮之液从女儿泛红的幽深私处顺白嫩的大腿流下……
我惊得坐了起来，再看白洁半边通红的鸭蛋脸露着，半边却遮盖在床单里，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只看到她丰满的胸部剧烈地一起一伏着，嘴里大喘着气，人宛如要累坏的样子。这时，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白洁浑圆的臀部。几乎完全赤裸的白洁就像白白的爬虫，蠕动了一下身子，大腿一阵痉挛般地抽动着，身子闪电般移入床单里。再看姜丽娜也是衣衫不整，脸如鸡血般地似乎扭曲了，两只手盖在眼帘上，似乎娇羞、惊慌、迷乱，让人不得而知。
等“风摆柳”提着暖水瓶叫我们吃饭时，我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在整理被褥。下院客房里也传出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显然，她们也起来了。
我挑开门帘往外看，只见穿戴整体的妻子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伸细腰、眯明眸、扭雪脖、摆丰臀，一手正使劲揉搓着另一条胳膊。见此情景，我不由得无声一笑。昨晚，她搂我右臂的劲实在太大了，简直要把我搂到她的肉体里去。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她抱我那一处的腰胯依然在隐隐作疼。我的娘啊！常言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看我这个娇滴滴的美丽妻子还不到三十岁，却有着如狼似虎的蛮劲和强烈的性欲了。
看到“风摆柳”笑呵呵地走到院子台阶下，不等他开口问候，玉蓉一脸的冰霜，生气道：“支书啊，你们这是什么破客房呀？没电没水，满房子却是老鼠，没把一屋子人给吓死。”
“风摆柳”一脸憨厚地笑了一下，讪讪说：“一般下乡干部都住农户。村委会的客房好久也没派上用场了。上个月，老鼠咬断了电线，自来水管子也坏了。不好意思，农村就这条件。让你们受苦了。”说罢，他点头哈腰地把暖水瓶递给走出来的姜丽娜，又喊我和郭龙出来一起洗脸、刷牙。
走在通往村子的路上，玉蓉一脸的满足感，喜气洋洋，步伐轻盈，跟在“风摆柳”身后问这问那，显得对什么都铙有兴趣。走在我前面的白洁，回头热情地看了我一眼，那漂亮的丹凤眼里就流露出既惊又爱既痴又迷的神色，美丽的鹅蛋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来到“风摆柳”的家门口，张琼从窑内盈盈走出，对院里的白洁说：“你帮柳馆长调查那三家农户，填好表交给她。昨天扶贫报道的稿子你不用去写了，昨晚我加班赶出来了。”
白洁沉着脸，把玉蓉深深剜了一下，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杀死。她撅着嘴巴，不满道：“我不去，她的事我不管。”
张琼这才发现气氛不对劲，便问我：“咋啦？你欺负她了？”
玉蓉赶紧走上来说道：“是老鼠昨晚欺负了白洁和我，闹得大家一夜没睡好。不管我家文雁的事，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白洁，你常下乡，经验多，效率高，一会吃完饭，大家赶天黑还要到糜家塔。张老师有六家没调查，他老婆的三家调查表一个都没填出来。发扬团结友爱精神，帮帮吧。”张琼对白洁的消极抵触情绪表示了不满，但一直忍着没发火。
白洁恼着眼，一声不吭地走到我跟前，一把从我手里抓走玉蓉那三张表就气鼓鼓地走了。
玉蓉冷冷瞪了一眼白洁，又对她的背影做了个不满意的鬼脸，回头问我：“我帮你咋问呢，按表格项目顺序吗？”她似乎拿不定主意，愣愣看着我。我对她点点头后就忙到我的农户家填表去了。
等我填完表回来时，玉蓉垂头丧气地对我说：“哎呀，咋搞的嘛！我帮你调查的那三户还是贫困户，一个都达不到指标要求。咋办呀？”
我看她填的表里支出都大于收入两倍，简直是赤贫了。看来那三个户主在嘻嘻哈哈中就把不懂农村工作的玉蓉给轻而易举地骗了。
树底下那三个户主挤眉弄眼地笑着，对我俩喊：“你们问完了没，我们要上地了。”
我手一挥，叫他们过来，指责道：“看你们一个个挺老实的，怎么合伙欺骗柳馆长。”
“啥？我们欺骗？你不要胡说！我们可是一五一十都给柳队长汇报了，咋合伙骗了她？你这不是污蔑人吗？”那三个户主对我吹胡子瞪眼睛道：“还问不？没了就走了。”说着要拔腿开溜。
“站住！看你们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收入低却开支大。我问你们，那些收支平衡后却差出来的开支钱，是从那儿弄来的？既然没算到收入里，那只能说是偷来的，打家劫舍来的，对不对？看来，你们一个个是杀人越货的罪犯了。老实交代，开支的那一部分钱是从那里来的，不如实说，我可喊人了。“
我这一声大叫，吓得他们面如土色，赶紧说：”我们错了。隐瞒收入，扩大开支，实在不好意思。”
看三个农户低头灰溜溜走了，玉蓉瞪大眼看着我，惊讶道：”这农村工作的学问好大呀。好家伙，一不留神就被他们骗了。还是老公你厉害，佩服！“
吃了早饭，张琼说分两组帮农民给玉米地锄草。玉蓉兴致勃勃的拿了支书家窑墙上挂的一把锄头，和我、白洁、姜丽娜、郭龙一组给一位姓董的五保户锄地。
出了村东头，越过小土坡，来到一块很大的玉米地里，在听了董大爷的吩咐后，五人一字排开，自东而西开始了除草。
第一次干农活的玉蓉一下占了八行，一边飞快除草，一边笑盈盈说：“给美丽的大地绣花，让家乡锦绣妖娆，让田野变成五彩的音符。”旁边除草的董大爷赶紧停下来，说道：“丫头片，一开始别占那么多，一会到地中间你锄不动，留下一片没锄的，谁知道啊？”
玉蓉不听劝告继续锄着。一会儿，董大爷喊叫：“丫头片，不是这么锄，要把锄使劲按下去，把草根刨出，晒到太阳底下，你这样只锄断了草脖子。过两天草比苗长得还高。”
玉蓉这下觉得锄地也要讲技巧，按董大爷的要求没锄几下，已开始东倒西歪，汗如雨下，拿着草帽一个劲扇风，红扑扑的脸蛋痛苦不堪，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我。那是求助的信号！
我边擦汗边给玉蓉摆手，意思叫她歇息一下，再继续锄地。她以为我叫她回家休息，便一扔锄头要回村。她刚走出田地欲下坡，却被一条大狼狗截住，远远的给逼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又回到地里锄了两下，竟惹得董大爷骂开了：“好你个鬼日的！眼睛长着是出气筒子么，毬眼窝看哪去了，愣把脚底下的四颗苗锄掉了，哪个是草哪个是苗，分不清咋的？”满脸大汗、气喘吁吁的玉蓉一下子被董大爷骂的眼泪汪汪，一扔锄头，对我喊：“文雁，我的你全包了，我睡去啦。这苗子姑奶奶还不伺候了。”说罢，抹着泪，跑地头的槐树下喝水吃饼睡觉去了。
离我三四米远的白洁噗嗤一笑，说：“你的那位柳馆长呀，一个娇滴滴的省上名演员，都市里的大小姐，那受过这苦。得啦，咱俩把她的任务完成了吧。”
看着草帽下白洁汗水淋淋、粉嫩漂亮的鸭蛋脸和一双热辣辣的美丽丹凤眼，我觉得她分外好看有精神。真不愧是农家出来的国家干部，既能拿得起工作，又会干农活，里里外外一把手，勤劳得很嘛！我竖起大拇指。白洁一脸的娇羞，微微低下了头。
不知玉蓉是实在怕了这调查工作难搞，农活难干，农村人难缠，还是真的肚子疼了，刚丢下手里的吃饭家伙，不一会双手握着小肚子，在大槐树下打起了滚。
我吓坏了，扔下锄头跑过来一看，但见妻子头上冒汗，小嘴哆嗦，浑身筛糠，脸红一阵白一阵，似乎病得很厉害。我也糊涂了，不知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病了，只好请示张琼如何处置。张琼看着玉蓉躺我怀里的痛苦样，就说：“可能是消化不好。村上有个治痢疾很拿手的郎中，叫他捉个脉，吃点治瘌痢的药片就好了。”张琼说罢，蹲下身子，一边温柔地梳理着玉蓉额前的一缕秀发，一边对娇喘微微的玉蓉说：“柳队长，你看，咱们这次下乡是由远及近，依次进村入户开展工作的。现在，秋庄村距县城太远，咱们的车拉着放映农村实用技术的电影机，还拉了半车的书包、台历、挂历和米面油等物资，时间紧，任务重，一时半会腾不出车送你回县城。我想了一下，糜家塔村你就不用去了。刚才西关镇的谭星镇长打来电话，叫咱们帮他搞个选举。秋庄村第四村民小组缺个组长，班子不健全，工作瘫痪了。你和文雁、白洁帮虞支书、车主任和驻村干部薄荷把组长选出后，安排薄荷把选举结果以正式文件报镇上即可回县城。”
玉蓉半睁半闭着眼，一脸涨红地说：“队长姐，实在不好意思哪！我老拉你的后腿，也没给大家带什么好头，这中途又退了出来，下乡工作没完成，我脸上实在无光，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哪。”说罢，竟嘤嘤啼哭了起来。
我擦着妻子的眼泪，安慰说：“你不要难过了，这纯属突发事情，人病了，谁也没办法。我看你就不要逞能地硬撑了。张局长的话你还是要听的。”
玉蓉顺坡滚驴地赶紧对张琼说：“对对，文雁说的对，我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向领导保证，一定把选举工作做好，不叫你失望。”
张琼亲切地拍拍玉蓉的肩膀，和善道：“柳队长，你要和文雁、白洁、薄荷及村干部们交流交流，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凡事要慎重，不要鲁莽草率，不能做决定的事咱绝不硬来，主意拿不定，随时问村干部。”回头又对白洁告诫道：“你是农村出来的国家干部，对农村工作有经验，大小事一定要和柳领导商议，不论啥决定，都让薄荷拍板定夺。咱们只是协助，不要主次颠倒了。你更不能喧宾夺主，再和柳队长拌嘴。”
白洁不满地瞪了玉蓉一眼，对张琼道：“我看不用柳队长操心选举的事了。我和张老师、薄荷就能完成任务。张局长，你还是想办法叫柳馆长回城看病要紧。她这身子骨太娇嫩，可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玉蓉觉得这是白洁根本看不起自己的一种变相拒绝她参与选举工作的推辞，心里越发生起气来，对白洁冷若冰霜道：“我是县委金书记亲点派下来工作的，不是叫我啥也不干中途当逃兵的。你这么说，我偏不回，选举一事我一定要完成。倒是你白洁不愿配合，觉得我是你的累赘，那么你大可立即离开秋庄村。没你地球还不转了。”
柳玉蓉这么一说，白洁的脸刷一下红透了，赶紧拉着她的手，讨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病。”
“行了，行了。夫人，你是领导，大度一点行不行。选举工作同样有学问，也需要白洁一起共同完成。你俩就不要针尖对麦王……”
“我没有啊！你冤枉我！”玉蓉甩开白洁的手，回头白了我一眼。
“他冤没冤枉人，天老爷也知道。”白洁阴阳怪气地撇着嘴。
张琼马上摆出一副领导派头，对白洁批评道：“你不要这样行不行？随和一点好不好？别人说一句你顶撞三句，你到底要想咋？我可给你说了，选举是次要的，团结是主要的。后面我要再听到你和柳队长顶嘴，搞不团结，不服管理，我不给你点颜色看才怪呢。”
看着张琼和工作队员们坐车走了，柳玉蓉立即活泛了起来，满面得意，谈笑风生。我问她身体如何了，玉蓉对我诡秘一笑，小声道：“只要不到糜家塔，我就好好的没啥。你吃惊啥？这是我的策略。”玉蓉洋洋得意地率先走进了支书家。
我们刚进支书家的窑门，村会计进来说薄荷的老婆难产，住进了县医院，薄荷听到消息后，半路打道回府看老婆去了。
“风摆柳”猛地放下茶杯，双手一摊，瞪眼怒道：“啥毬乡镇干部。说不来就不来了，咋这么的自由散漫，如今的乡镇干部都是这毬架杆,实在让人看不惯嘛。”
白洁嘿嘿一笑，“公家事离了谁都能成，家里要缺个主心骨，那就塌了天。这里面孰轻孰重，薄荷当然能掂量来。换了你，比他跑的还快。”
玉蓉敏感而神经质地瞪了白洁一眼，端着自己的玻璃茶缸，边喝茶边说：“对呀，他薄荷不来村，没你白洁到场，我们也照样干。虞支书，咱们明天就开村民小组会，我领大家学村民委员会自治法和选举法，现场培训，立竿见影地提高村民的选举意识。咱们照章选举，合理合法，谁敢反对。”
“风摆柳”哈哈一笑，正要张口反驳。就听院门外小车一声响，只见镇长谭星推门而入，威风凛凛地站在院中央，对圪蹴在窑门口的“风摆柳”大声道：“我路过咱村顺便了解一下选举的事。今年是全县落实退耕还林政策的关键时期，你们村第四组新任不到两月的组长又撂挑子不干了，都是些啥毬村干部嘛，说不干就不干了，拿我们镇领导当猴耍吗？虞举，本念你年老体病，前几年也做过贡献，不想劳你掺和这事。但是，你是去年才遴选上的编外脱产干部，全镇就你资格最老，经验最多，在农村干部里拿的工资也最多。也因近日镇上请事、病、产、孕假者甚多，人少手紧，此事非你莫属了。所以就劳驾你完成好这次选举工作和整治村里歪风邪气的任务。另外，我和下来访贫问苦的张局长手机里商量了一下，留下柳队长帮我们搞选举。我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虞举啊，柳队长在那里，我要当面谢谢她才是。”
“风摆柳”一边机械地起身，一边醉里呵呵着，一边给站于窑门口的我愤然小声道：“不就是老朽春节没提厚礼拜他吗？就给老子小鞋穿。镇上文秘徐丽娜怀孕才三月也给准产假？哼，谁知道那骚狐狸精是不是怀了他的崽。”
谭星歪歪斜斜地走前来，瞪着眼珠子，不悦道：“虞支书，咋啦？没听见我的话吗？你俩叽叽咕咕在说啥？”
“风摆柳”马上满脸堆笑道：“没说啥，没说啥，我是问这个同志柳队长哪儿去了？”
玉蓉听到虞举这句话，边应声边含笑从窑里走出来。
“啊呀呀，我的老天爷啊，真是天上嫦娥下凡了。看的我谭星头晕眼花，情不自禁的都想要拥抱了。来来来，让我好好欣赏哈。哎呀呀！真是超凡脱俗的绝色美女啊。我给柳队长现场来个总体评价吧，概括起来五字：美、艳、骚、雅、贵。这五字的排列也大有讲究。第一、美。我看世上任何形容词在你面前都显苍白无力，这真是美到让人心颤、眼花、头晕、腿软的地步；第二、艳。你这一出现，光彩照人，熠熠生辉，满院春色，世界万物顿时黯然失色；第三、骚。柳队长这一举一动，一言一笑，细腻处尽展风流还倜傥，妩媚更妖冶，言谈举止的瞬间就能煽人风情，撩人心扉，不由人不遐思万千啊；第四、雅。整个人从头到脚彰显的是清高自许的清冷风姿和优雅大方的女性魅力，宛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精致白玉；第五、贵。这是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神圣凌然的内在气质，神形兼备，高度统一，天下无双啊。柳队长，实在抱歉，初次见面，就对你评头论足开了，有些失礼，请柳队长多多包涵。选举一事还真需要您帮忙了。”谭星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柳玉蓉软绵绵、白嫩嫩、光溜溜的小手一直不肯放下，“你这赛过嫦娥的漂亮领导往村民面前一站，我看不同意的也要言不由衷的同意了，这叫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村民中了你的糖衣炮弹，甜言蜜语中就能致对方以屈服之境地，何况还有其他人的帮助不是。后面回到镇上，我给你设宴洗尘，好好慰劳。”
玉蓉轻轻且坚决拿掉了谭星热乎乎的大手，抬起纤纤素手，上下快速挥动了几下，犹如驱赶眼前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苍蝇，柳眉蹙起，做着一副难受的样子，冷冷而惊讶道：“谭镇长，你这是从谁家的酒缸里爬出来的？咋喝了这么多猫尿呀，真是风流快活玩潇洒，春风得意马蹄疾。在你这四亩三分地上逍遥自在任性游，我看古代皇帝也未必有这个福气吧！”玉蓉的这些话让谭星如骨鲠在喉，直噎得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我压住心里的厌恶，忙上去握住谭星的手，把醉醺醺的他拉到一边，讥讽道：“谭镇长日理万机，十几个村子跑来跑去的够辛苦了。我们理应做好选举工作。你就不必在这里耗时费神了，全镇还有多少个村子在等你不辞辛苦地巡查呢？”
谭镇长看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断然打破了他和柳玉蓉谈话的美妙气氛，马上扭脸正色道：“你叫啥？那里的？”
玉蓉趁我拉开谭星的机会，赶紧走到窑门口的一把椅子，缓缓坐下，傲慢地斜看着谭星，冷然道：“谭大镇长的眼睛大概是长在头顶上了吧？肯定不认识这个平头百姓吧？他是我老公，叫张文雁，咱县劳动技术培训学校的教导主任。可没你的官大哦。”
谭星一听柳玉蓉的话不对劲，马上对我和玉蓉满脸含笑道：“我的天。原来是文雁老师啊。你这人也很帅嘛，堪比天下第一美男，配你这位人间第一美女老婆，也是绰绰有余。我以为你是个十七八的小娃娃，真没看出啊。听说张老师耍笔杆厉害，武功更厉害，三拳两脚除掉恶人，名声在全县上下传遍了。哦，不说了。我该查看糜家塔的退耕还林了，日程排得满满的，真没办法哪。你们忙，我该走了。”
“风摆柳”望着谭星离去的身影，马上变了脸色，在地上大声“呸”了一下，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的话后，回身对我埋怨道：“只知道有个仙女，谁知还藏了个蛟龙。你俩还是两口子，二位事先都不吭声，怕我们知道你们是夫妻关系么？真是见外了。”
晚上在支书家吃完饭后，趁玉蓉、白洁、支书老婆、车主任在西窑大炕上玩扑克，“风摆柳”和我坐院里的凳子上乘凉赏月。他对我诡秘道：“听镇上干部说，乡民对谭星编了首顺口溜：新来的镇长爱下乡，一月三十在村上，村村拜见丈母娘，夜夜销魂花洞房。有人曾把后两句抄成对联，增加横批为“场场新郎官”，于去年春节的初一凌晨，贴在镇长家门口，闹得一时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
我听的心惊肉跳，疑惑道：“真有此事？你咋知道的？”“风摆柳”大笑不答。
过了一会，虞举放下纸扇，忧愁道：“第四村民小组班子年年选年年瘫痪，民风野蛮，正气不足，邪气有余。能干会富的都于生态市、宜州县城和西关镇买房定居去了，留守村里的都是些没指望的死老汉病娃。”
我劝慰道：“我是玉蓉的家属，也是这次下乡的工作队员。此次选举，事关她日后的名声，也关乎你老能否光荣退休，安度晚年。小生当鼎力相助就是。”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风摆柳”的饱经风霜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第二天吃，罢早饭，我和玉蓉、白洁、“风摆柳”、车轮主任一起坐马车来到四里外的第四村民小组所在地——窝子村后，白洁和车主任挨家挨户召集村民到组上办公的小院里。我和支书搬出办公室里的两张桌子，放在院中间，又拿了五把椅放在桌后面。玉蓉第一个坐了中间椅，随后我和支书、车主任、白洁分坐两边后，看着过了一个小时后才慢慢腾腾走来的村民，七长八短地坐在院子大柳树下，一个个耷拉着头，绷着脸，死气沉沉的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我的心冷了半截。镇长前几天要虞举把事先捏弄的赵四人选的通知给了窝子村几个靠谱的村民。现在，他们一个个都不吭声。“风摆柳”急的团团转，千启发、万提醒，说了半天就是没人搭声。
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只好站起来说道：“各位乡亲，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村不可一日无干部。再说，国法也不容没干部的空白村存在啊。无人提名，我知道你们日后怕惹火烧身。我是外乡人，我怕啥？我提名赵四。大家看如何？”我赶紧把昨晚虞举说到的赵四人选当众提了出来。
人群里有个外号叫“挣半斤”的瘦高老汉立刻站起身来，对我高声怒道：“你这位白面书生说的花言巧语、天花乱坠，你们再日神捣鬼，选举也要按村民组织法进行。你这么轻飘飘地提赵四那个瘪犊子，合理合法吗？你算窝子村哪门子的主，配不配提出来？”
“风摆柳”一时脸红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玉蓉却站起来高兴喊道：“大爷，你说的正好，我们自然先要学组织法，后面大家还要学选举法和村民自治法呢。至于扶贫张干部提赵四，那也是代表上级组织的，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哄堂大笑了起来，有人喊：“女娃娃！你叫我们学法，没毬事干了，我们还是村民法他爷哩。”
车主任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们几个哈怂锤子还就能咋咧，法是党定的，你们敢反党。我看一个个真是活腻了。”
窝子村的几个“刺儿头”站起来回骂道：“你他妈的车轱辘，你的村主任敢说是按法选的吗？我们一个个谁给你投票了？只怕是你日了人家宁寡妇的肚子，她挨舒服了给你投的吧。”
柳玉蓉听到这种不堪入耳的脏话，立即脸红脖子粗地挥手制止道：“你几个有啥说啥，干嘛信口胡说八道，胡乱骂人。”
几个老婆子也哄笑起来，大声道：“你个十七八的嫩女子娃娃，懂得啥叫选举，还在这里盛气凌人、指手画脚地要给我们上法律课。你先说说你的官是不是按法选的？今天，你是吃饱撑着拿我们当猴耍吗？你放着城里的神仙日子不过，跑我们窝子村是看西洋景来了，是不是？赶紧滚的远远些。”
“风摆柳”一看不来硬的不行了，伸出手掌，惊天动地猛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们几个老叫驴睁开眼窝好好给我看清楚了，她是县委金书记派来的领导干部，是代表上级组织开展选举工作的。哎！那个时文他妈，我看你气焰最嚣张了，你是不是想把你娃的镇上公益岗位饭碗给敲掉？你家也不想领救济金了吧。好，今年你就不要来村委会领了。你日能的很嘛，你来给咱当组长，好不好？”
虞举这一句要挟威胁的话，立刻把领救济金的那些人的嘴给封上了，会场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看到坐回椅里的玉蓉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一脸期盼地要我给她出口恶气，以挽回从未有过败局的尴尬脸面。
我慢悠悠站起，对着那些看似憨头巴脑实则奸诈狡猾的村民们冷笑了一声，大声道：“各位想一想柳队长所说的三法，再对照你们自己剖析一下，你们谁个符合法律规定的人选条件？发了家、致了富的人都在市县镇居住享福去了，为徒剩下你们出不去，还想按组织法选！真是笑掉了大牙。我看，即便按法选人，也只怕要到联合国去借符合法律条件的人了，况且，那还要层层上报，猴年马月能批下来？即便等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熟悉了村情，再领大家发家致富，我看太阳早从西边出来，黄瓜菜也凉了。我们现在是矮子里面挑将军，现挑选现上任，懂不懂？”
我这话一出口，满院的人不言语。玉蓉也马上不提学法的话头，而“风摆柳”按常理要大家准备举手表决赵四，我忙拉他坐下，扭头对人群喊：“我刚才提了赵四为小组长候选人，现在既无人提其他人为组长候选人，那么赵四乃窝子村村民小组组长唯一的当选人了。现在，谁不同意赵四当组长，请高抬贵手。”
我这一句话使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伸着脖子面面相觑，一个个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更不敢举手，恐日后遭愣小子赵四的报复，集体随即沉默不语。
我一看时机到了，忙喊：“大家不举手，那就是同意赵四当组长了。好，请柳队长当场宣布选举结果。”
玉蓉来不及思考就忙站了起来，娇滴滴说道：“各位乡亲，我代表柳镇政府谭镇长宣布，赵四当选秋庄村第四村民小组长，宣布完毕。时间不早了，大伙回家吃饭吧。”
一个老头跺着脚，后悔道：“啊呀！这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可把咱们坑苦了，他咋那么说了。我哪敢举手，你们不看赵四一家人如狼似虎地瞪着咱们吗？谁举手谁就是在找死。”
另一个老棺材瓤子也捶打着胸口，“谁料到这个近视眼来了这一手。赵四那个瘪犊子一年到头只会巴结领导，咋会为我们平头百姓服务，唉！完喽！不出一年，窝子村准又瘫痪！”
一个拍着屁股尘土的中年妇女说：“选谁都一样，都是自私鬼，没意思完了。反正我家要领救济金，我可不敢反对小白脸的决定。”她话音刚落，便引来一大片的附和声。
事后“风摆柳”出了一身冷汗，对我敬佩道：“你真厉害。”我平淡道：“这叫反其道行之。不然，咋能选出谭星需要的人选？”
妻子也是一脸的惊奇，“我的妈呀，农村的选举学问也太大了。今天又学了一招。还是老公你厉害，我们不服都不行。”
第二天早上，玉蓉打手机叫来群艺馆的小车后，白洁提议按张队长要求把选举结果报到镇上，玉蓉一瞪眼，不耐烦地挥手道：“现在是我领你还是张琼领你？给你麦秆就当拐杖了。越发的能开了。你弄清楚，不要主次颠倒。叫薄荷送去。走！回家！”
遭到玉蓉削皮划脸的一顿批评，白洁立马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虞举出来相送，手伸了几次又怯懦地缩了回去，讪讪说：“柳队长年纪轻轻的，黄梅戏唱的就是好，人长得又格外的亲，大家都喜欢你，盼着你再来哩。赶明儿你还到咱村演出吧。”
玉蓉微微一笑，脆声道：“虞支书，只怕不等我出演，你们村委会客房的硕鼠们早就登台乱舞了吧。总不能叫我躺在老鼠堆里过夜吧，是不是？”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虞举头冒汗、脸发烫地尴尬道：“那是，那是。这次没招待好，请柳领导多包涵。我们下次一定改。”
告别了“风摆柳”等人后，车子沿着简易公路向县城驶来。
白洁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和柳玉蓉坐在后座。一路上，妻子却又说她肚子疼，便睡我怀里一动不动，人似乎已睡熟了。这时，白洁看了老司机一眼，看他在弯弯曲曲的崎岖山路上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又回头看了我妻子一眼，见我怀里的玉蓉睡得正香，就把那只右手从挨着车门的侧面伸到座位后，手心向上一翻，我就看到她手心里以碳素笔写着“大流氓”三个大字，气得我立刻心跳加快，差点失口骂出脏话来。就在这时，车子钻进一条隧道，车内顿时一片漆黑，我想趁机偷偷打白洁一拳，想着往她那儿下手最合适，想好了位置，我正要举手，车子却驶出了隧道，车内又豁然一亮，就在我急忙收回手时，她又把右手伸后来，依然手心向上快速一翻，就赶紧缩了回去，我却分明看到她手心里换成另外三个字：“爱死你”。
一支秃笔写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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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
发表于 2022-6-12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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