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微笑

念奴娇

　　这是一个私人俱乐部，来这里聚会的大多是文化界的名流，其次就是跟随名流们来的女人。这里有三种女人，一种是已成为名流的女人，一种是正努力成为名流的女人。前者神态自如，侃侃而谈，后者东张西望，不知所措，紧紧地跟随着那个带着她来的男人，有时偶尔也能遇到一两位熟悉的面孔，则赶紧点头哈腰问个好，头还没等抬起来，人已经远去了。还有一种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女子，这种女人虽然还没有挤进名人的行列，但是已经在名流之间混个脸熟，这种女人着装比较醒目，或者艳丽，或者前卫，或者坦胸露背，总之得弄出点与众不同的新彩，其目的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象一只蝴蝶在人群中飞来飞去，一脸媚笑，正跟这位先生热火朝天地聊着，媚眼却抛到了另一个人的眼睛里，这种女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通常是娇喘嘘嘘、粉汗涟涟。

　　他正坐在一个圆桌前跟两个男人调侃着，一阵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那笑有些放荡，与大厅里气氛有点格格不如。大家应声抬头张望，看到了那个正在笑的女子。那是一个妖窈的女子，穿一身黑色的低胸晚礼服。
　　其中一个男人不知道那是他的女友，色咪咪地盯着那裸露的酥胸说：“这个小妖精是个****。”
　　另一个却对他说：“哥们，你艳福不浅呀。”
　　他的脸马上变成了猪肝的颜色，心里狠狠地骂道：婊子养的。

　　他没想带她来，可是她不知听谁说了这次聚会，早早地就为晚会做了准备。他早就听到人们在背后的风言风语，这也是他没有跟她结婚的原因。他原本是想让她跃上枝头变成凤凰，可她不但没有变成凤凰，却变成了火鸡，这让他很恼火，也很失望。

　　说笑声终于停止了。等他再朝那个方向望去，人已没了踪迹。他四处看去，无意中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不禁楞住了。心想：她怎么来了？她是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的。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正在跟一个老者交谈着。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这是她的老毛病了，不是酒杯，就是叉子，或者是刀子什么的。她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头型没有变，服饰没有变，依然是齐肩的长发，依然喜欢绿色。那一抹绿色让他陷入了回忆中——

　　镜头一：　
　　她爱吃海鲜，他为她点了一桌子海鲜。最初，她心情不错，跟他有说有笑，他为此心里很高兴。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她的脸色突然变了。
　　“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
　　“哼，我知道是谁。”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让我相信你，把电话给我看看。”她伸手要电话。
　　“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
　　“不信拉倒。”他没有把电话给她，而是放进了兜里。
　　“拉倒就拉倒。”她抓起背包冲了出去。

　　镜头二：
　　PPS餐厅。
　　他拿着一束鲜花出现在她面前。说：
　　“生日快乐！”
　　她高兴地接过鲜花，把脸埋在花丛中嗅着，说：
　　“好香。谢谢。”
　　他点了一套情侣餐。
　　她把桌子上的留言册递给了他，说：
　　“你看这里的留言很有意思，我们也写点什么吧，留个纪念。”
　　那是一个很精致也很浪漫的留言本，上面留下了一对对情侣爱的誓言。这种形式上浪漫的东西他不欣赏，可是既然她高兴，就写好了。他在上面写道：祝苏苏生日快乐！爱你的涛。
　　她开心地笑了。她拿过笔，在下面接着写道：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苏苏。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到她的笑容马上凝固了。她对电话很敏感。
　　是那个小妖精打来的，她一刻也不让他安宁。
　　“我现在有事，以后在说吧。”
　　他关掉了电话。可是已经晚了。
　　“我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把手机关掉。为什么连这点也做不到。”
　　“我不是已经关了吗。”
　　“已经晚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了，你自己吃吧。”

　　镜头三：
　　晚上，他和她正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先接电话吧。”她说。
　　他很扫兴地从她的身上下来。拿起了电话。
　　“有事明天再说吧。”又是小妖精。他急忙挂上了电话。他转过身来，想继续。可是她闪开了。她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电话又响了。他又要去接。她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扑到电话跟前，拿起了电话。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就把电话枪了过去，挂断了。
　　“你干什么你？”他气呼呼地说。
　　“你说我干什么，你看看几点了，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电话。我说过，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可是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带回家里。手机关了，打坐机，我让你打——”她拿起电话，使劲地摔到地板上。
　　“你疯了你。”
　　“我是疯了。”她冲下了地，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他忙去抢，可是已经晚了。
　　“我让你打，打呀打呀。呜——呜——”

　　他远远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看到他。她似乎是在专注地倾听着别人的谈话，可他知道她没有听进去什么，听别人高谈阔论对她来说是很为难的事情。她不时地低下头摆弄手里的酒杯，整个晚上，那只酒杯成了她的玩物。

　　她站起身来。他知道她要走了。要不要过去问候她呢？他有点犹豫。

　　她好象是无意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有些窘。而她似乎很镇静，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了。

　　他楞住了。以她以往的个性，她看到他，只会转身离去，根本不会理他，即使是走在对面。可她不仅给了他一个微笑，而且那微笑很迷人，恬静、柔美，还有一丝神秘。她的微笑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要把定格在脑海中的她画出来。

　　一连数天，他都躲在画室画她，可是画了一张又一张，就是画不出她脸上的那种微笑。他一边又一边地回放着她的微笑，可就是找不到感觉。他仰坐在椅子上，目光无意中看到了墙上的那幅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他呼地站了起了。蒙娜．丽莎的微笑。

　　他重新拿起画笔，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画出了定格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微笑。
　　他给这幅作品起了一个名字——《微笑》。他把《微笑》拿去参展，被誉为中国的蒙娜．丽莎。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能把她的微笑从脑海中抹掉。他终于给她打了电话。

　　她来了，带着蒙娜.丽莎的微笑。
　　他把那幅画送给了她。他说：
　　“你变了。你的微笑那么迷人。”
　　“这要感谢你。”她平静地说。
　　“谢我？”他感到诧异。
　　“是的。是你改变了我。”
　　“我？”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是你让我成熟了，知道了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爱情。”
　　“哦，对不起。”他说。
　　“你不感到这微笑里却少什么吗？”
　　“什么？”
　　“天真和无邪。”
　　
　　 2003.06.25

心有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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