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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学校记忆

热度 3已有 379 次阅读2023-6-6 09:40 |系统分类:散文

    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回母校原钱粮湖农场第一中学任教,虽然走上人生崭新的岗位,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报到踏进校门那一瞬,关不住的心事纷至沓来。

    最怀念那一片山。

    农场一中,座落在君山区钱粮湖镇东北湖鱼场西南边角。刚进初中那段,这里还是一片黄土山,曾经满山梨树,梨树下是防空洞,防空洞里黑幽幽的,很少有人进去。梨花开时的漫山洁白与馨香,壮着胆子躲进防空洞里烤红薯,是我们这些男生课后最大的乐趣。想一想,就会令人无比神往。那一片平地上凸出的小山,才气、灵气、人气,尽聚其上,亘古而来,颇有一点笑傲群芳的味道;那一片梨香下寂寞的幽洞,惊奇、惊险、惊叹,蛰伏其中,穿肠而过,更有一些八面埋伏的意境。

    后来,梨树没了。接着,防空洞没了。再后来,土山也几乎没了。环绕最后一方小山尖的是一幢幢崭新的教学楼,一排排簇新的学生宿舍,以及欢声笑语的师生们。山左边,整整齐齐立着两排红砖瓦房,典型的农场特色,这是初中部和学生宿舍区。山右边,也是整整齐齐两排红砖瓦房,不同的是,比左边更新,是教师宿舍区。仅剩的小山包上则一览群屋小的耸立着一座楼房,这就是高中部。每次放学铃一响高中生们便蜂拥而下,教师们则大多从山这边往那边翻,很有点上山下乡的画面感。

    如今再回母校,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那片山的影子。至于梨树,至于防空洞,至于教师从山左翻向山右时踩出来的小路更早已被混凝土硬化,随梨花谢去。我特意没去考证那片黄土山的来历,也刻意没去察阅农场一中成立的具体年代,朦胧往往产生最大的魅力。这样,母校会在心中更神秘,更神奇,更神采。为她,我愿当一回傻子。

    最惦念那一群人。

    在我中学时代,母校,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初中高中合办,是钱粮湖农场名副其实的最高学府。虽非大学,却是承载了农场人最高教育期待的学校。可以说,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围垦农场后,几乎所有的农场精英学子都是从这里起步。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农场一中更是乘改革开放之春风,在时任农场党委书记的大力支持下,以优厚的待遇全方位引进人才,从各地调来一大批年富力强的骨干教师,教研氛围与教学质量因此芝麻开花节节高,母校一时声名鹊起。

    最辉煌的一次是在1987年那次高考。那一年,母校一大批学生考上了重点本科,数量之多,空前绝后。这些重本全部都是现在的“985”学校。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我们的一位学姐,当时学校公认的大才女,取得了全省文科第二名的好成绩,钱粮湖一中一时惊艳湖南,直到如今,依然为无数农场人津津乐道。如今,那一批外来人才早已老去,有的甚至离开人世;那一批学兄学姐也早已功成名就,有的甚至大放异彩。但无论怎样,他们创造了农场应试教育的一个记录。这个高度,直到如今,依然让后来者仰视。

    最牵念那一个班。

    作为学弟的我,初中时代就在这里就读。虽然隔壁华容县有几所中学相当不错,偶尔一些有门路的学生也会转校去那里就读,但总的来讲并不多。初中三年,我所在的53班尽管被称为高干班,当时班上一大半学生都来自当时农场一些主要领导或重要部门领导家里,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人转学。也没有一个人给同学留下官二代的印象,反倒我这个农家子弟隔三差五的会捉弄一下其中的某个人。现在想起来,在我心里,所有的同学都是那么的友好、善良、纯朴。

    所以,我一直以为,官二代也好,富二代也罢,与家庭出身并无直接关系。当整个社会没有这种观念时,再大的官,也惯不出官二代;再大的款,也宠不出款二代。所谓的这“代”那“代”,其实不过是社会奢华与浮躁的影子。

    那个年代的学生真是单纯,男生女生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偶有说话者,男生一定会被人笑得面红耳赤,女生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这极大的方便了班主任,为了避免上课时交头接耳,排座位先一律是男生和女生同桌,剩余的男生或女生,逢双则坐每排最前面,在老师的“虎视眈眈”下不得不规规矩矩;逢单则坐每排最后面,形单影只不得不一门心思听课。初中三年,这种富有时代特色的排座法一直延续着。而男生女生比肩而坐,彼此旁若无人的状态也一直延续着。以致于,临近中考毕业时,班主任不得不发表一次著名的讲话,鼓励男女生要多交流,并明确要求毕业班会上,男生女生必须说话。班主任反复强调的原因,我依稀记得。就是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再要讲上一句,大抵也没多少机会了。放到现在,这讲话,估计评得上史上最经典的中考动员。

    班主任没说错,同班的男生女生真的很少有再说上一句话的。一方面,当时高中并没普及,部分没考上高中的同学自然慢慢消逝在视野外;另一方面,顺利升上高中的同学即便绝大部分仍然在农场一中就读,却由于分班的原因,很少出现从前同学再次大量同班的情况。再加上高二时,又面临一次文理分科,能够真正一直同班的同学就很少了,而一直能同上班的异性同学就更少了。记忆中,只有一个女生,很罕见的与我做了六年同班同学。这也是整个学生时代,与我同班时间最长的同学。如今,她也是我还联系得上的唯一初中女同学。

    每每想起这事,就觉得,单纯真好。那些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些娱乐缺乏的年代,那些交流贫乏的年代,因为单纯,留在我心底的全是金子般富足。

    最挂念那一些事。

    紧接着高中,我们这些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新生,自然依旧在农场一中读书。只不过上课的教室从初中部转到了高中部,教室从平地上的平房转到了旁边山头上的楼房里。从前的梨树虽然没了,从前的土山虽然平了,但最中心的那一小块山头还在,因为山尖上建了一个水塔。高中部教学楼就建在那块曾经的山头上。新生当然不仅仅我们这些农场一中初中部的学生,更多的是来自农场其他初中学校的学生。比较下来,虽然同为新生,我们却很有点老大哥的优越感。特别是进入校门前,由平地走上山头,虽然其实只是矮得不能再矮的一块高地,那种拾级而上的感觉,依然让我们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高中部的教师大都认识,有些初中还教过我们,印象最深刻的是教政治的一位女老师。初三时,刚刚大学毕业的她就教我们政治,感觉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很美丽,也很亲切。初三中考前,一次黑沉沉天色下,瓢泼大雨中,一个惊天炸雷吓得正在黑板上板书的她转过身来,朝着讲台下满屋的学生直吐舌头。虽然很滑稽,虽然很反串,但同学们却越发喜欢这位老师。喜欢她的讲课,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如我们一样的天真。

    我尤记得,因为自己课堂上实在过于“活泼”,便遭到了这位教师的特别“照顾”。每逢政治课,便会被她习惯性叫起来背诵上节课的知识,倘若背不出,便会被罚站。虽然那个年代的课堂里,男生被罚站司空见惯。但毕竟高中了,再被罚站终究有些丢脸面,所以,课前我总是努力的先背下来。久而久之,感觉自己的记性居然进步了好多。直到高二分科,选择文科的我,才依依惜别了这份特别的“关照”。再次与这位教师打交道,已是多年以后,我们之间已不再是师生关系,而是同事。十分意外的是,老师居然还未成家。她是公主般的女孩,被万千宠爱,就在我刚入大学时,正被一个帅气的男教师疯狂的追求着。再后来,我调离母校,她依然孤零零一个人。如今,即便同学聚会,我也不再打听她的近况。或许,是害怕失望;又或许,是希望她生活在自己睱想中的幸福里。

    她姓叶,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最思念那一群友。

    虽然并不热衷交际,虽然并非善于交流,虽然并无刻意交往,但高中三年,我依然结下了一群死党。他们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友谊,还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与温暖。

    因为并不住宿,加之家里距校较远,大约四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每天往返两个来回。所以,大部分课后时间都折腾在路上,做着苦行僧。自然,很少去操场上锻炼。有一次,和一个死党一同回家,经过他家时,他硬拽着我打羽毛球。却不过面子,只好同意。一进球场,我菜鸟的本来面目一下子暴露。在我们那个年代,男生不会玩几样球的情况很少,因为有大把的时间去锻炼,这和时下的孩子们整天疲于学业完全不同。一阵惊诧之后,死党即命令我每天必须陪他练球半小时。这个命令,他一直坚持到我们高中毕业。我所有的体育兴趣就这样被他开发出来,他姓任。

    都说学习枯躁无味,我一点也不觉得。也许令人难以置信,就在临高考最紧张的时候,我都有过逃课的记录。但逃课并不是逃学,每每对课堂有所厌倦时,我会和最要好的一个死党拿着课本,偷偷溜出教室,躲到山上水塔后,边聊天边背书。聊中榜也聊落榜,聊今天也聊明天,聊老师也聊学生……最最难挨的时刻,就这样被两个略略浮飘的逃课男生聊成了快乐的时光。上帝实在垂青友谊,后来,我们同一年考到省城长沙。再后来,他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这个最要好的死党,姓徐。

    朋友,亦师亦友;朋友,亦亲亦友。这就是我对“朋友”两个字最自私最执拗的理解。

    最叨念那一份情。

    一直感谢中学时期的单纯,一直感激如我一样的同学们的单纯,一直感恩母校无处不在的单纯,它们积淀了我不慕奢华的习惯,为自己后来举目无亲的到君山工作,虽然平淡却顺利安康的成家立业做了很好的铺垫。很少有人察觉,青春从来不会消失,它始终若隐若现的飘荡在你逐渐老去的每一个日子里。

    多年后,当我以区政协常委的身份参与区政协常委会讨论钱粮湖一中搬迁及筹建岳阳市十六中议题时,尽管知道这是一件大好事,尽管全程赞同并慷慨建言,我的心,却依然悄悄刺痛了好久。

    母校先后有过三个名字:钱粮湖农场第一中学、君山区第一中学、岳阳市第十六中学。每一个名称都见证了一段历史,每一段历史都跳跃着一段青春,每一段青春都记录下一些故事。这些故事的主人开花结果,让母校的芬芳飘往世界各地。如今,纵然农场不再,它的精神常在;纵然校名不再,它的校训常在;纵然昨天不再,它的记忆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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