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樱花谷（30）

鹤壁淇水 · 发表于 2025-7-30 14:46

瑾以此献给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
三十.天使魔鬼
      一个乞丐在樱花谷旁边的垃圾堆上翻找东西吃时，发现了郭大个子。他说他是郭家缸的人，请乞丐把他背到郭家缸。李文魁从乞丐背上把郭大个子接过来，背到屋里，放到床上，郭大个子喘着气说：“修炮楼时石头砸断俺的腿，他们把俺抬到友爱医院，那个女医生今天让人给俺划一刀，缝好，明天又让人给俺划一刀，再缝好。脸上，脖子上，身上，好了划，划了养，养好再划。先是在友爱医院病房，前天把俺拉到核桃沟一个园子的地下室。俺躲到垃圾桶里，被倒在园子外面的垃圾堆上，才逃出来。”
      李文魁一声不吭，脸色灰白地出去了，刘红赶紧跟了出去。愤怒，绝望，悲怆，像毒气一样包围了他，让他上不来气，他用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墙纹丝不动，他的手指往下滴血。他又一次把手往墙上砸，刘红紧紧抱住了他，小声安慰着：“文魁，别这样，文魁。”
      李文魁痛苦地：“我错了，我要不是恋着幸子，我要是早点回来，小四就不会死，我要是对友爱医院存点戒备，我爹也不会让幸子害那么惨。我错了，幸子不是天使，她是个魔鬼呀！”
      红姐紧紧搂住李文魁的头：“错了不要紧，改了就好。”
      李文魁望着红姐：“幸子，幸子太可怕了！红姐，我，我冷。”
      刘红拉着李文魁的手，回到村支部的住处。埋葬了四个烈士之后村民们都散开了，郭大个子也被老婆接回了家。郭傻的到大湖村，去看望老班长的孩子臭蛋和九孔桥一战中牺牲的年轻烈士的瞎眼母亲去了。天已经四月，李文魁却浑身哆嗦，身上直冒冷汗。刘红抱住了他亲吻着，她是爱这个男人的。李文魁很冷，他需要人温暖。红姐搂抱着男人，像妈妈搂着自己的孩子，她要用她的爱让这个男人重拾信心。
      樱花谷，高桥把骨灰盒放在桌上，对骨灰盒鞠躬敬礼。幸子泪水盈盈，用手抚摸着盒子：“爸爸，爸爸，你听见了吗？”
      高桥说：“伯父为国战死，是他的光荣。国际局势对日本不利，美军在诺曼底登陆，苏联如果也撕毁互不侵犯条约，向东北出兵，日本就完了。幸子，你走吧！去英国。”
      幸子望着窗外：“高桥君，我的心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高桥叹气：“你跟那个锅盖头没有未来，家仇国恨是无法逾越的。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我们在帝国医学院，该多好啊！”
      幸子仰起了头：“不，在这里，我认识了我想认识的人，哪怕就像樱花一样，只有瞬间的绽放，我也不后悔。
      高桥说不动幸子离开，只好告辞。
      医务人员进来：“幸子小姐，下午手术还继续吗？”
      幸子有气无力地说：“是的，继续。”
      山田和小野死后，高桥能依赖的只剩下仝桂林和杨振兰了。抗日武装既然能从汤阴煤矿井下上来，说明井下一定有暗道。他正想让仝桂林去抓井下矿工审问，没想到井下的煤师来告密，说他知道暗道在哪儿。煤师带日军小队长和仝桂林找到了井筒子半腰上的暗门。高桥让煤师前面带路，仝桂林和杨振兰领剿匪军和伪军紧跟着，日军小队长带日军在后面监督。他要彻底催毁抗日武装的地下通道，保障鹤壁镇的安全。
      走在地下通道里，煤师急着拉屎，钻到侧面低矮的斜巷中。仝桂林和杨振兰拿着矿灯来回照，巷道里潮湿的味道让仝桂林打了个喷嚏。跟着喷嚏，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前面的巷道哗拉拉坍塌了，后面的巷道也坍塌了。被困在中间巷道的敌人陷入了恐慌中，空气会越来越稀薄，他们会因缺氧而死。仝桂林和杨振兰争着往煤师钻的那个斜巷中挤，挤到最里面，一脚踩空，掉下陷井，陌井里栽满了竖起的尖刀，尖刀穿透身体，惨叫声响起。
      李文魁带着民兵队伍赶到樱花谷，樱花谷的日军守着正门，李文魁没有从正门进去，他让民兵用铁钎洋镐挖空一段围墙地基，从园子后面爬了进去。这个日式建筑不高，只有两层，一层是待客厅和卧榻，二层是手术室。根据郭大个子的叙述，李文魁搬开楼后的盖板，就发现了斜坡式通道，直达地下室。下面有八个房间，李文魁顶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撬开了门锁。屋里都是为了训练医生做手术的实验体，男男女女身上都有形形色色缝合的伤疤。
      带着这些人到围墙下，一个个钻洞爬出去。李文魁又回到地下室，安装炸药包。走廊里只有一张推拉式手术台，手术台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在晃动。李文魁掀开白布，看见一张孩子的脸。李文魁吃一惊：“孩儿，咋是你？”
      被绑在手术台上，塞住嘴巴的正是仝桂林的儿子仝贵荣。那天，李文魁骑着日本人的电驴子跑了，日本兵就把他扭送到这儿关起来了。今天上午，日本护土把他绑到手术台，说下午要请幸子大夫给他做手术。
      李文魁拽掉仝贵荣嘴里塞的布，解开绳子，给他指路，让他赶紧走。仝贵荣说：“文魁哥，你也走罢？你在这儿干啥？”
      想了半天，李文魁还是不忍心伤害他的幸子，尽管知道幸子天使般的面容下，有个魔鬼的灵魂。可幸子是全心全意爱他的，他亲眼看着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大爷，在他面前丧命，他怎么舍得亲手杀死全心全意爰他的幸子？放过幸子，他能对得住那些被幸子伤害并将继续伤害的国人吗？看着仝贵荣跑远，他从里面把盖板盖上，回到手术室，他把最后一包炸药绑在手术台面下面，然后脱了衣服鞋子，躺在手术车上，拉住白布盖过头顶。
      护士们进入地下室，推着手术车上斜坡，到一楼，车轮哗啦啦响着，又上二楼。手术室里，留声机里放着日本民歌樱花。幸子一脸悲伤，她想起她和父亲在樱花树下吃便当的往事，父亲死在战场上，死在中国人的手里。啊，可恨的中国人，夺走了她的最亲近的人。
      手术台周围站满了恭恭敬敬的实习医生，幸子说：“不要关注实验体的感觉，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开刀和伤口缝合上，技术过关，你们就可以奔赴战地医院，拯救我们的同胞。明白吗？”
      众实习医生点头“嗨”
      护士把手术巾扒开，露出实验体的腹部。她用消毒棉球擦拭着皮肤，问道：“幸子小姐，还是做腹部开刀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