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本书
父亲是一本书，书里装满善良、勤劳、智慧。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最早，这句话是毛主席说给无产阶级革命家、教育家吴玉章的话，意思是一辈子做好事需要坚强的意志。 我的父亲不是名人。但他一生践行了“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的名言警句。 父亲，有很多身份：他是一位有文化的村干部、是一位孝敬父母的儿子、是一位有担当的丈夫、是一位呵护弟弟妹妹的长兄、是一位慈祥和蔼的父亲…… 一、谦让博爱 父亲上过私塾，读书用功，成绩优秀。私塾先生很喜欢他。二叔、三叔到了上学的年龄，跟着大哥一块儿去读书，俩弟弟调皮，不喜欢读书，布置的课文背不会，先生罚他们，头顶着方砖，在孔子大殿前的太阳底下跪着，不准回家吃饭。父亲看着弟弟们受罚，心中难受，向先生求情，先生冷冷地说：“再求情连你一块儿罚。” 父亲一路抹着眼泪回家求救于奶奶，奶奶却说：“不管他们，让先生狠狠地罚，不然记不到心里”。听到奶奶的话，父亲哭得更伤心了。 “融四岁，能让梨”，父亲是长子，他总在尽心照顾弟弟妹妹，忍让包容。 一次，父亲跟着爷爷去赶集。购买完毕，爷爷在集市饭摊上要了两碗汤圆。父亲给爷爷说，我不要汤圆，要油糕和麻花。爷爷吃完汤圆，抹抹嘴巴，背上褡裢就走，父亲背着袋子跟在后面。到家后，父亲跑到奶奶跟前，从怀里掏出五个带着体温的油糕，非要奶奶吃，奶奶高兴得流泪：“我儿比你爸强多了，吃好的还想着妈。”爷爷这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把元宵换成油糕了。总共五个油糕，他自己没舍得吃，都带回来了。三根麻花分给了弟弟妹妹。爷爷心疼地说，傻儿子，你饿着肚子跑回来的啊！ 父亲弟兄姐妹八个，靠几亩薄地维持生活。平时很少吃肉，中秋节与春节碗里才能见到肉。那时的父亲还是个孩子，看到肉也馋啊！但父亲看到两个妹妹的馋样儿，一口肉也舍不得往自已嘴里放，全夹到两个妹妹碗里。奶奶经常给俩小姑说起这事儿，姑姑们对我父亲非常敬重，时常买营养品孝敬他。 父亲为人豁达，有文化，打得一手好算盘，青年时期被选为大队干部，一干就是几十年。父亲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救济了无数穷人。 我家二门外有几间矮矮的东房，平时放些农具类的物件。那几间东房里，不知住过多少逃荒的外地人。有一W姓人家从临县逃荒来到董庄村，爷爷与父亲收留他们住在东房里，还张罗着给他家的大闺女找了婆家，帮他们全家七口在董庄村落了户，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有一对自由恋爱，瞒着父母领了结婚证的小夫妻，双方家庭都是封建家庭，封建礼教奉为天条。女方家接受不了自家姑娘嫁给二婚男，男方家嫌姑娘野，没家教，更不接受自由恋爱，一对恋人被赶出家门。俩人走投无路，求我父亲想办法。父亲与双方父母交涉了几次无果，只好把一对鸳鸯安置在东房住了几年。 奇怪的是，住在东房的临县人、山东人、河南人、无家可归的夫妻，都生了男孩。农村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邻居们都传说这几间矮矮的东房是观音送子的地方。后来，有房子的新婚夫妇纷纷求父亲借房住，父亲乐于成人之美，来者不拒。我家成了烟火气最浓、人口聚集的院子。我母亲给这家月子老婆送鸡蛋，给那家产妇烙饼，还喜欢给新生儿起名字，整天忙的团团转，却心情愉悦，乐此不疲。 父亲的人缘极好，在东房住过的邻居，都尊父亲为恩人，逢年过节请父母亲吃饭，给父母亲庆生祝寿，一直延续到父母亲离开人世。 二、长兄如父 上世纪三十年代，五叔刚出生，长了一身胎毒（湿疹），满脸满身痒，发作起来两只手乱抓，抓得流血流脓，整夜哭不睡觉，奶奶既心疼又着急。当时农村医疗条件差，老人们说，胎毒（湿疹）不能治，治不好入了内就没命了，长大自然就好了。父亲既心疼五叔，又心疼奶奶，奶奶身子熬瘦了，眼睛熬红了。父亲每晚坚持让奶奶休息，他抱着五叔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哄五叔睡觉。父亲白天干活，晚上哄孩子。奶奶心疼大的也心疼小的。这样坚持了两年，五叔会走路了，湿疹才慢慢退了。奶奶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上世纪七十年代，二姑有了第三个儿子后，突然生了个怪病。姑父要上班还要照顾三个孩子。父亲很着急，到处求医问药，跑了好多地方没有疗效。后来打听到襄汾有个私人医院专治这种病，父亲赶着大马车，带着二姑去几百里外投奔良医。我母亲放下家里的孩子、家务，去陪伴二姑。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姑的病终于治愈了，父亲脸上有了笑容。 小姑生孩子时，患上乳腺炎，孩子吃奶就疼得掉眼泪，每每这时候，父亲心疼小姑，蹲在院里流泪。经过多方求人，父亲送小姑到县医院住院治疗，每天往返于县医院与董庄村十五里之间，小姑最后做了手术，解除病痛。同病房的病人与家属都羡慕小姑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大哥。 父亲像一棵大树，为几十口人的大家庭遮风避雨。 三、为民解忧 父亲睿智聪慧，宽容豁达，慷慨仗义，在乡亲们心目中是通情达理，可托付可信任的公道人。 父亲做的一手好菜，乡亲们家中有红白喜事，为了省钱，不雇厨师。提前几天来找父亲商量，让父亲开菜单购置食材。父亲开的菜单实惠，不浪费事主的钱。“事办了就好，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摆设”，父亲边开菜单边说。他体恤民情，知道乡亲们经济困难，生活不易。父亲为邻居们做了好多桌酒席，都是帮忙。父亲一直为邻居们做好事，有一种为乡亲解忧愁的情怀。他一生任劳任怨，不图回报，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博得了乡亲们的一致爱戴和尊敬。 父亲大度随和，在大小队当干部多年，很受领导与群众的赏识，在董庄村威望很高。 父亲常说的一句话：“远近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乡亲邻里住一条巷，屋檐相望，门窗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与自家人一样。父亲很看重邻里情，为邻居办了不少好事。 比如，李家兄弟有矛盾，王家妯娌不和睦，张家婆媳吵架，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民事纠纷时有发生，民政局不受理，村委会管不了。邻居们只有找我父亲调解，一个上午或一个睌上，握手言和，问题解决了。 一开始，奶奶与我母亲都有意见：家里地里一堆活儿，你倒好，管别人家事儿这么上心。父亲这会儿很理智，不做解释，笑眯眯地埋头干活。 邻居们感谢父亲为他们解愁，有空就帮我家干自留地的农活。 父亲说：“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谁也不会亏待咱们的。” 付出必有回报，奶奶和我母亲也感受到邻居对父亲的敬重，对我家的照顾，支持父亲去当义务“民事调节员”。 四、乱中求稳 父亲的名言，我一直记在心里：“你先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打铁先要本身硬”；“话要想着说，不要抢着说”；“永远不要欺弱怕硬”；“本分做人，低调做事”；“水低为海，人低为王”…… 在那个荒唐年代，董庄村卷入漩涡中，分为两派，造反队与红卫兵，两派整天示威游行、批斗村委会干部、批斗小学校长教师、全国串联。学校罢课，工人罢工，农民罢耕。闹得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 父亲凭着多年经验与做人智慧，对兄弟姐妹与子侄们说：咱们什么派也不参加，学生在家读书，工人在家找营生做，农民参加生产队劳动，空闲时间耕种自留地，这才是做人的本分。 我们全家没一人参加两派活动，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运动过后，百废待兴。工作队调查组来了，大队书记点名让住我家。原因有五：一是革命家庭，二是全家没派别，三是父亲是开明人士，四是张家院子大，房子多，五是张家婆媳会做饭。 从1966年到1971年，我们兄弟姐妹在家待了五年。参加生产队劳动，侍弄自留地庄稼，学会了庄稼地里不少技术。农闲时读书学习，复习功课。 1971年，春天来的早，春暖花开，桃红柳绿。村子里洋溢着欢声笑语，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父亲恢复了村委会干部的工作。三叔、五叔都回单位上班。我与三妹被推荐到曲亭高中读书。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像是上帝早安排好的一样。 父亲的品性与智慧，折服了乡亲们，邻里更加崇敬父亲。 父亲是一本书，装满做人的经验与智慧。 父亲是一本书，让后人翻阅着做人的哲理。 父亲是一本书，这本书将是我们世代必读的教科书。 父亲啊,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2023-6-17写于父亲节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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