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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终决定离开我，这是我早能预料到的结局，只是来的迟与早的问题。
她是我的情人，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称呼她，但是事实上我找不出另外一个名词来解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在不爱她的时候对她说了我爱她，而她居然相信了，她是真的相信了。
于是我在开始的时候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马上离开我，也就是说，不要让它开始，第二，准备承受做一个情人所应该承受的一切。
对，她选择了后者。
这个白痴女人，推掉了所有关于别的男人的约会，在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念着我的名字。她喜欢我叫她亲爱的，我就叫她亲爱的，她喜欢我说我爱她，我就说我爱她，她单纯的像刚出生的婴儿，把快乐建立在我的基础上，简单的要命。
她会在我最悠闲的时候出现，打来电话，转达天气预报。事实上她应该知道，已经有人为我加上了秋天的衣裳。只是这个愚蠢的女人，把自己放在我的角色里，无法自拔。
她在我怀里呢喃着，你要想我，你要想我。她的反复的呢喃像古埃及的咒语，一点点的瓦解教堂里的诅咒，在婚姻生活中沉睡七年的激情慢慢苏醒。
我真的开始想她了。我可爱的儿子在旁边叫着爸爸，妻子从背后搂着我的脖子，递来一颗香甜的葡萄，而我，真的开始想她了。
我一直觉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或者每一个女人在男人的眼里都会觉得不一样，而我就是那个觉得她不一样的男人。我的时间很少，能给她的时间就更少，我像所有的男人一样，自私的俘虏着想要的女人，于是我对她说，你是我的。
她当然能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我也当然知道她会怎么去理解。既然是我的，那就与别的男人无关，只有这样，我才能很放心的把她留在不远的城市里，一个能诱惑我的女人，对别的男人也产生着同样的诱惑。但是，在我面前，她却是个很乖的女人。
她有她的目的，我一直这样认为，因为她有一次忽然对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个问题确实让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心里的痕迹，还要跟她留下一些什么见证。所以，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但是，我依然平和的告诉她，一个生命从孕育到出生对女人来说要经历多么漫长的痛苦，我知道她是怕疼的，她在打针的时候都会像孩子一样的哭泣，我确定她是畏惧生育的那个过程的，于是我尽可能详细的描述着。她躺在我的腿上，仰着脸，很认真的听着，然后我问她，你还想要吗？
她点了点头。
我笑了，梳着她的头发我说，可能在你躺在产房的那一天，我不能在你身边。
她猛的抽搐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她颤抖了，顷刻间泪水就漫上了她的眼睛，那一刻我为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深深的内疚。我想起儿子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像一个尊贵的女王，在所有人的呵护中等待着降生。我日夜等候着他的到来。而我，怎么就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呢？但是，你看，你还多么的年轻呵，你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你的身体充满朝气，你还很年轻，怎么可以让一个孩子来终结你的青春呢？
那颗泪水，终究还是没有流下来。
我总觉得我该为她做点什么，比如说补偿点什么，这样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付出是平等的，我想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可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却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这个柔弱的女人，在我的面前总是那么坚强，这种坚强，让我无所适从。
我想她想过无数次离开我，因为她偶尔会冒出一些让我深思半天却莫名其妙的话，我想她又无数次的幻想过离开我后的情景，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主导地位。
半夜，她在电话里嘤嘤哭泣，我躺在双人床上，假装大声的问候她你好你好，她很不听话的告诉我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她找不到我，没等她说完，我挂掉了电话，那一晚，我却梦见了她。
她向我预约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那个日子似乎非常遥远，她很小心的等待着我的回答，看到我点头时，她开心的挥动着手上的水杯，水洒了她一身，却浑然不知。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她是我的孩子。
她在病痛中挣扎，我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喘息，变的焦急起来，却不能过去看她。再次见到她时，依然微笑的看着我，宛如一朵雨后的芙蓉，憔悴的让人心疼。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吃下许多的补药，我小心的把她搂在怀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告诫她要好好爱惜自己，我希望看到她红润的脸色，如当初一样委婉的身影，她听话的点着头，于是每天，乖乖的调养着身体。
原来，我是害怕失去她的。
我想她是个非常有心机的女人，她在知道我害怕失去她的时候，却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完美的早晨，我如常的拨通了她的电话，提示盲音。那个天气真是奇怪，上午的太阳非常刺眼，下午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穿着一件绿色的毛衣，那是我送给她唯一的礼物，旁边巨大的标题上醒目的提示着她的死讯，清晨，一辆巨大的卡车，从她的身上碾过。
我麻木的看着报纸在手上飘落，儿子在旁边喊着爸爸、爸爸。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是情人节。
紫紫草
完稿于2003-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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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5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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