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山水共知音

彭州作协 · 发表于 2017-9-20 06:01

　　彭州作协会员：杨德茂

　　山，自青藏高原踏云破雾而来，千山峭立，群峰嵯峨。洪荒之年，找一方净土安放。

　　一群蜀人，高擎祭祀的火把，跣足披发，在十万大山中流浪。追随水流的方向，飞鸟在前，百兽在后。他们的头颅镂刻星辰与大海，心里装着大地与山河，在风尘中，伸长迷茫的眼眸。

　　就在这里，豁然平博，众山巍然环峙，千峰叠嶂，欲去还留。平川是丰腴的腰腹，高山是挺直的脊梁，金钟玉鼓分列左右，白鹿河是流转千年的呢喃。

　　祖先的舟楫，在白鹿河里摇出无边风月，清纯的子午莲是波心飞舞的裙裾，每一句轻言微语，每一个喘息，都吐出脉脉的清香。

　　大秦的脚步前赴后继，风沙掩蔽凛冽的刀锋。行遍祖先走过的千山万水，那些旧时的灰烬尚有余温，头骨依然硬朗。昂起头，就能亲吻远处亘古不化的寒冰。

　　晨钟暮鼓，铿锵有序，穿透遥远的时空，激荡伤疤上久远的尘埃，唤醒那些低哑沉重的呼吸。时至今日，人们仍在这呼吸里生长，浮沉。麻雀和乌鸦，不知疲倦地飞翔，试图擦拭忧郁的天空，只是在黄昏，听见他们在枯树林中，空洞的呼号。

　　隔着枯败的新草，跌落的黄花，飘零的红叶，坚硬的墓碑上，仿佛长出了洞穿世事的眼睛。你看那白鹿顶微云不散，山之巅风在徘徊，那是山，隐在苍老的时光之后，对水，最深情的告白。

　　炊烟里的村庄，仿似旧梦，沉重的无需再提。白鹿河静静流淌，无视晨昏，沿途走过五彩的田畴，捡拾鲜花与枯叶，在风烟缭绕中，留下烟火的况味。云雾与淡月，在四季的天空，洒下清澈的雨水，让河床长出琴键，流出或喜或悲的乐章。无论悲凉或者沉郁，都不再重来，每一个瞬间，其实都是对当下，一场绝美的告别。

　　这个清秋，并没有水落石出，你怀揣春天的花朵，心甘情愿浪迹天涯。沿途的花开花谢，灯火黄昏，都是最美的风景。

　　白云在天外漂泊，白鹿顶像一位老人，平静注视逶迤远去的白鹿河，紫楸渐渐长出红叶，野菊在篱笆外骄傲绽放。花开寂寞，水流风歌，世间苍茫种种，终归遥遥无期。

　　而蜀人千年不灭的火光，始终照映这斑驳的山河，白鹿河奏响美妙的流音在秋意渐凉的时光里，弹拨古今。

　　山水知音，旧梦不旧，让远古炽烈的火焰，将那些沉重的呼吸，扶上饱经沧桑的马背，在天地之间，星河之下，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