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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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三年的十一月，我决定把自己封闭起来。在南方繁华的街道边里，我安静的数着天空飘落叶子。
    过了这个季节，我开始总结自己，二十四年的光阴，过的极度忧郁，极度兴奋。
    在一个紧凑的城市里，我开始收拾自己的心情。
   
    睡觉前看到电视上停留的画面，惨白的墙上有一副海报，画中是个妖艳的女子，妩媚的笑容，齐耳的短发。忽然阴风阵阵，撩动落地窗帘，女子的头发忽然慢慢变长……
    关掉了电视，我用被子蒙住头，一、二、三的数着小绵羊，但出现的全是画中女人阴冷的笑容，窗外吹进来阵阵凉风，若大的房子里，似乎到处都飘荡着灵魂。
    打开灯，让房间变亮一点。
    给朋友拨过去电话，大声的笑着，讲着电视上的画面，然后再讲到自己的孤单，说着说着竟然泪流满面。朋友说，你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你，最少，在这样的夜里你不会害怕。
    我说我该去看心理医生，白天睡了起不来，处于懵懂状态，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蹂躏着床单，拿着手机不停的查找着电话，越是夜深越清醒。于是，想起了很多曾经和我一样的女子。
   
    青岛女孩用甜美的嗓音喊着我的名字，万分亲切。半年前常联系，那段时间她似乎过的不错，找到了一个经济宽裕的已婚男人，对她还好，照顾的也还周到，钱和美女，大家各取所需各自付出。询问起她最近如何，连声说后悔死了。毕竟是红杏一颗，满足了钱的贪恋，便想着去偷吃新的感情，结果塞翁失马，两者皆空。
    我问，那住呢？现在住哪里？
    房子是租的，但房子里面的东西全是自己买的，花了好几万，现在男人没了，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每个月要自己掏好几百的房租，想换间便宜点的房子，东西太多，一来搬家比较麻烦，二来，小一点的空间也容不下这么多东西。
    那，打算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找工作呗，不过很久没上过班了，一时半会也适应不过来。
    我说亲爱的，你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不喜欢用可怜两个字来形容女人，但是对她，我还有同情。我们总是希望自己能过的很好，并用各种方式去达到目的，可是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却总是想着失去了什么。
   
    我问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电话那端，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慌乱一阵后，她开始像所有的家庭主妇一样唠叨。
    她是我很老很老的同学，大概在中学就认识了，那会只是知道对方。在一些校园文学作品竞赛时常看到对方的名字。后来同进了一所学校，一个班级，同住在一个宿舍。
    才发现，我们的性格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都是爱闹爱笑爱制造一些大大小小的新闻，写着同样的文章有着同样的朋友，说着同样的口头禅，甚至连骂人的话都是相互效仿。到许多年后一个朋友在偶然的机会见到她时，惊叹我和她说话的语气语速语调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那么的倔强。
    实习时我磨蹭到跟她同一家医院，不同科室。喜欢上一个帅气的实习医生。她在学校时便是有了男友的，于是拉着她小心的去看，她在背后出了许多点子，穷追猛打。在有一天实习医生贴近我的脸时，我却临场退缩。她知道后，责怪了我好一阵子。而大家却都成了要好的朋友。
    再后来，沉沉浮浮，看着他们俩的恋情蔓延开来。像走一条漫长的弯道，我亲眼看见实习医生将她送走时，站在湖的那一边抹着眼泪。车开动时他飞快的奔跑过来，跃过马路中间的护栏。她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想爬出车外。她身边坐着的，是她爸爸中意的男友。
    那一刻，我羡慕他们的爱情。因为，他们的执着。
    后来分分合合，磨灭了前男友耐心，也磨灭了爸爸脾气。四年后领了一张结婚证书，以为幸福从此开始。
    激情减退了，现实里最残酷的就是生存。结婚一年后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他们在广州开了一家小小的门诊，经营下来，却亏了不少。时常接到她的电话，抱怨生活的贫困，婚姻的捆扰。却是没了当初山盟海誓的坚定。
    因为我很少回家，一年多也见不到一次。妈妈打电话时偶尔说起她，已经褪去了青春的颜色，皮肤已经暗淡下来，过早的出现了许多的皱纹。我是想象不出她现在的样子，在我记忆里只是学生时代的摸样。
    有一天夜里收到她的一条短信：若不是你当初退缩，现在受苦的怎么会是我？
    那一刻，我十分愕然。
    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激烈，我问，要先把女儿哄的睡着吗？她大声的说，不用，哭哭哭，哭累了自然就会睡了。接着，又开始絮叨起生活的种种。
    挂断电话，我想起湖边飞着眼泪追车的男孩和车里痛不欲生的女孩，仿佛，那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想起来另外一个叫冰的女孩子，我们有过一段形影不离的日子。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柔软的长发，坚强的性格。
    那段时间同在一家电台上班，便一起租了个两居室的房子，一起进进出出，和谐的生活。我们发誓将来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要做永远的朋友。
    慢慢的，身边便出现了许多形色的男子，节日里有着许多的鲜花。
    男孩在一家不错的国营单位上班，样子也还不错，很斯文的那种。对她，很是坚持。我知道她是不喜欢他的，她和我一样，有着很高的理想，很多的追求，值得骄傲的是，我们都还非常年轻。
    生活就是这样，一度想飞的很高，到了一定的境界，却发现茫然的不知所措。那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色里难以协调的悲哀。
    一年后，我追随着一份遥远的感情，离开了她。她给我打过许多的电话，怀念着以前平和快乐的日子。自然，她也知道我是定了心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一直觉得，她的婚姻有我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存在，如果不是我的离开，男孩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走进她的心。
    当她决定敞开心里的一扇门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自然会变的宽容，她的抵抗力也很自然的降为零。
    后来知道她结婚的消息，我小心的问起她原因。她平静的说，他也没什么不好，工作挺稳定，也在同一座城市，相互的家长也都可以照应得到。到了结婚的年龄，也就没有了太多别的冲动。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去年春节回去时，包了一个大利市。
    她告诉我说，开了一家小小的网吧，挣钱不多，却也过的自在，儿子非常健康，在摄像头里看去，胖呼呼的。每次都会问起我什么时候回家，别忘记了去看她。
    这时我便想起来一些微妙的细节，如果只是和生活玩一个擦边的游戏，我想，一切就会面目全非了。
   
    我依然是我，固执而孤独的生活着，想起来，过去和进行着的，也没什么好悲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