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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风,灰尘却在天空中肆略,弯曲的隧道里,我听不见自己的呼吸,被枪声覆盖的轨道里,带着热气的血液,夹杂着浓烈的腥味。
远出,传来阵阵惨叫。在倒下的人群里,我依稀能感觉到活着的****。
我叫果子,和所有的队友一样,靠着一百滴血在维持着生命,当血液干枯的时候,生命,便是终极。
果子:游戏,还是人生?
我不怕黑,虽然,我曾经在夜里恐惧过。
我经历了无数场厮杀,踩着对手的尸体放射出任性的子弹,当他们全部灭亡时,我会彻底的欢呼。我曾经问过队友,我们是在游戏,还是在人生?但始终,没有人给过我答案。
没来得及寻找到答案,便进入了另一场厮杀。
勇敢如我,那紫色的装备掀起阵阵兴叹,却无从欣赏,便只看到血液飞舞,我已习惯躲藏在对手的视线外,寻求新的突破。
这是一片美丽的土地,如果没有枪声,我想,我能听到优美的音乐。
在最隐蔽的地方,我熟练的埋下一枚炸弹,那滴答流动的声音,有着鲜明的节奏。我在不远处微笑的等待着,或者,又可以结束了。
直到,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看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拆除了我的成果,那黑色外衣在微风矫捷的摆动,眉宇间渗出微小的汗珠,来不及擦拭,便汇集,落入尘土。
我端起枪,瞄准了他……
黑木: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我从来不否认,我是个出色的战士。
从我有记忆的那天开始,长官便用冰冷的眼神教导我如何学会冷酷,他说,如果心没有了知觉,战斗中就不会有恐惧。
我从未恐惧过,因为我的心已失去知觉。
很早以前,我就学会在面对枪口时,如何去回击。只有让对手倒下,才能意味着生命还可以延续。
在战斗中,没有人性的存在,我喜欢穿一身黑色的外衣,在子弹间穿梭。
我很投入的进行每一场战斗,熟练的将子弹发送到对手的胸膛。
就像现在,我依然成功的拆除了一枚炸弹。
我想说,我见过无数双眼睛,但是,只有眼前这双,能让我明显的感觉到冰冷后的炙热,仿佛是幻觉,那轻盈的紫色明明是脆弱的灵魂,却被包装的如此坚韧。
她瞄准了我。
一刹那,我居然有了感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果子: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没有开枪。我看见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像秋天里濒临脱离的落叶,感觉不到方向。我放下了枪。
我违背了一个战士的原则。
或许生命对我来说本无意义,习惯了枪林弹雨的生活,在这宁静的角落里却体会到灵感的呼吸,被时间熏陶的灵魂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我们的身份,只能用子弹来交流。
我转身,丢下一句话,便踩着灰尘向相反的方向奔跑。
黑木:仿佛,与战争无关。
其实,我是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问她,为什么不朝我开枪。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这气氛,不是我轻易能把捏的。
她转身时,紫色的影子占据了我的视线,像一团迷雾,轻易的就抚去了表面上的灰尘,那剔透感觉,却是如此安静。
我叫果子,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这是一种非常柔和的声音,完全与这场战役无关。
果子:当只剩下我和你……
这是个很小的世界,战争,其实转眼就可以结束。
我看见遍地的尸体,如干枯的老树,失去了一切新鲜。甚至,我渴望过这种终止的感觉,可是,在我的血没有流干以前,我仍然要继续。
我们要让所有的对手倒下,或者我们倒下。
“果子,可能只剩下我和你了。”
我从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了他的心里,这居然是个很容易被看穿的男人,心静的如一潭死水,在这硝烟的气氛里,他还能如此平静。
也就是说,要想结束这场战争,我们必须有一个选择死亡。
我们应该迫不及待的朝对方袭击不是吗?我们应该争取去享受胜利的荣耀不是吗?
他却安静的对我说:
“我要告诉你,我叫黑木”
黑木,这是个奇怪的名字,映衬着他,却是异常协调。就算我有再多的感觉,也来不及去幻想另外一个开始。
黑木:我想做回自己
我说过,我是个出色的战士。
可是这次,唯一剩下的,却是让我有了知觉的女人。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我想借此来继续一个开始或者是进行一个结束。
我们都只有一百滴血,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有了我们的相遇而发生任何与规则有关的改变。
“我告诉过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喜欢听她的声音,尽管,她装做很坚定,可我依稀能辨认出,她此时是多么的慌乱,甚至,有着颤抖。
我走近她,其实不管我在战役里如何表现,结果都只有一个,最终都会被毁灭。只是我们都在追求着那个过程,噬血一样疯狂的感觉,和在敬仰声中的称赞,而做不回自己。
只是一眼,便让我厌倦了这种疯狂,归属与宁静,这二十多载的磨练,却抵挡不住她一瞬间的触动。
“开枪吧,我不会反击。”
果子:如果可以重新来过
我终究是脆弱的,可是,却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忽然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悲哀,这个叫黑木的男人,如一根尖锐的针,轻易就将我刺刻。我们是有着不同使命的两个道具,这道理,浅显的让人轻易就能想得明白,轻易的就能陷入盲目。
他走的很近很近,近的能感觉到游离的呼吸。
只要我轻轻的动一下手指,这一切便可结束。可是,我却动弹不得。
“果子,如果你不开枪,时间到了,你的血也就流干了。”
他在鼓动我,他在用他的生命跟我抗衡。
“果子,如果可以重新来过”
黑木:如果可以重新来过
我会在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趁你没杀死我之前朝你开枪。那样,我就不用看着你的生命消失而无所适从。
她在我眼前慢慢枯萎,握着枪的手臂渐渐的垂了下来。
“不杀我,你的结果也是一样。”
她依然用固执的语气强调着结果,尽管已经软弱无力。
这就是生存的规则,我们都必须用毁灭性的胜利来做为结果,果子,你也知道了,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轻轻的拿下她手里的枪,连同我的一起抛了出去。在没有武器的战场上,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两个生命。
“我想知道,这是游戏,还是人生?”
“如果没有遇到你,这便是一场游戏,从碰到你的那一刻起,便成了人生。”
后记:我说,亲爱的,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傻瓜为了一个故事而感动。于是我把你带到了一个战场,直到你忘记我的那一天,你的心里都会刻着你想留住的东西,因为,我叫果子,你叫黑木。
2003-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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