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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是麦穗儿的姑娘，卖货郎是棉花糖的继父。
卖货郎是咋样博得麦穗儿芳心，从一个孤寂的单身汉华丽转身，过上幸福生活的呢？
金秋九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整个村庄，就连狗都躲在了阴凉处不愿意发声。麦穗要生娃的那天，村里来了个卖货郎的。他吆喝着从麦穗家屋前经过：“出门买棉花糖喽，棉花糖吃在嘴里，甜在心头，小孩吃了聪明伶俐，女人吃了貌美如花，老人吃了长命百岁，男人吃了肾强腰壮。”麦穗儿挺着大肚子向吆喝的声音走去，边走边喊：“卖棉花糖的你站住，你来说道一下，我吃了你的棉花糖会咋样？”
“肯定生个大胖小子。”卖货郎眨巴着精明的小眼睛搭话道。
“就冲你这张抹了油的嘴，给自己讨个好彩头，给我来一团吧。”麦穗儿双手拖着自己的肚子，笑眯眯地对货郎说道。
卖货郎双手麻利地为麦穗儿制作着棉花糖，有一搭没一搭地讨好着自己的顾客。“好了。”卖货郎把还略带温度的棉花糖递到了麦穗儿手里。
“我倒要尝尝，是你的嘴甜还是做得棉花糖甜。”麦穗儿边说边把形如篮球，色如琥珀的棉花糖送到嘴里。
突然一声“哎呦……”把正要走的卖货郎目光吸引了过去。他看到刚刚还和自己斗嘴的女人，面目难受地捂着肚子弯曲着身子，棉花糖已经被她扔在了脚下。卖货郎想过去扶这个女人，但又不敢，怕被人看到说自己是流氓。他快速地将自己那辆老掉牙的28大梁自行车往墙角一靠，又走回到麦穗儿身旁，嘴里还不停地高声数落起这个女人：“棉花糖可还没有给钱呢，你不是要赖账吧，就算是我的棉花糖不好吃，也不至于装可怜吧。”
“快，过来，搭把手，扶我回屋，我估计要生了。”麦穗儿一手在背后扶着腰，一只手抱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脸涨得通红。
这时的卖货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了，他将这个女人搀扶起，并环顾村庄四周，高喊着：“快来人啊，帮我做个证，不是我干的。”
麦穗儿向卖卖货郎挥挥手：“别喊了，这方圆100米之内就我一人，左邻右舍嫌这个地方风水不好，都搬到别处去了。你快把我扶进屋。”
“什么？你男人呢？你这不是大白天耍碰瓷吧？我告诉你啊，我就一个做小本生意的，没钱的。”卖货郎恼怒地对着女人说。
“快帮我，到村东头叫接生婆李婶儿来。”看卖货郎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的意思。麦穗儿向他怒吼道：“快去呀，你老婆没生过孩子啊？不知道生孩子会死人吗？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你不知道啊？”
“你买的棉花糖，钱还没给我呢，我为什么要帮你？”卖货郎木讷地说道。
“这都啥时候了？帮我叫李婶儿来，我就给。”麦穗儿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好言相求道。
“咱可说好了，不许骗钱。”卖货郎半信半疑说道。
“快去吧，少废话，麻利点儿”卖货郎见麦穗儿床单上出现了一摊血后，急得哭出了声：“我去，我去。”
卖货郎生怕自己忘记了这个女人交代的那个接生婆名字，边跑边喊：“救命啊！要生了，李婶儿……”去往村东的土路被卖货郎疾驰的脚步踏起了沉沉烟雾。
村口大杨树上的知了“吱吱吱”地鸣叫着，村民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纳凉。卖货郎边跑边喊，直到面前被一个女人拦住。女人五十来岁，头围蓝毛巾，嘴里叼着半根“洋旱烟”，上身穿着深蓝色白小碎花汗衫。“谁快生了？谁出血了？说清楚嘛，看你疯颠颠的，你不会是凶手吧？”
卖货郎挥舞着双手，气喘吁吁结巴地说：“不是我……我……我干的，是……是一个女人，快要生了，我不认得，在村西边儿，让我来找李……李……李婶儿。”
“我就是李婶儿，你说的是不是村西头那个孤身一人的女人啊？”
“我不认得，快点吧，她流血了，快死了。”卖货郎着急地说。
李婶不急不缓地说：“死不了，生孩子就那样，一看你就没见过生孩子，年轻人，没老婆吧？你等着，我拿些东西，咱就走。”她转身扭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肥臀回了家。
卖货郎在门外大喊：“你倒是快点儿呀。”
“着什么急？反正她也没有男人，生下的孩子也是野孩子。”李婶边说边拍打着衣服，整理着头发，手腕上挎了个青色粗布包袱，走出了家。卖货郎看李婶扭姿作态，一把将包袱抢过，把李婶拦腰抱起。李婶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吓了个半死。待她缓过神来，卖货郎已经抱着她跑出了百米之外。
李婶儿拍打着卖货郎的前胸，双脚在半空中挣扎着，嘴里轻声说着：“你快把我放下来，被人看见就羞死个人了。你这个该死的野驴，再不放下我，我就喊人了。”李婶儿越是挣扎，卖货郎越是抱得紧，但丝毫没有减慢脚下的速度。眼看反抗不过这个男人，李婶只好用双手拽紧了卖货郎的胳膊，乖乖地钻进男人的怀里。为了能加快步伐，他又把李婶从怀中平移到腋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飞奔在乡村的小路上。不出一刻钟的时间，李婶已经出现在麦穗儿屋前。
一进屋子，卖货郎放下李婶，手指向躺在炕上的女人。此时的麦穗儿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力气全无，她低吟着：“李婶，快帮我，我快不行了。”
李婶儿安抚麦穗儿道：“不怕，不怕，孩子，我帮你。”并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剪刀，向麦穗儿的裤裆剪去。站在一旁的卖货郎挡住了李婶儿的剪刀，高声喝道：“你干什么？想谋杀？”
“你懂个屁，快滚开。”李婶呵斥道。
床上的女人开口说话了，“你别管，我要生孩子。”
见炕上麦穗儿的身子下血已经流了不少，李婶毫不留情地快速剪开了她的裤裆。冲着卖货郎喊道：“打壶开水、拿条毛巾、点根蜡烛、再找点不用的棉布来。”卖货郎像是机器人一样做着繁琐而又莫名的工作。
“快，拿一块毛巾放进她嘴里；拿一些干布子垫在腰下；双腿屈膝，脚踩在炕上。才开三指，使劲儿麦穗儿。”屋子里紧张的气氛来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来自李婶的加油声，也来自手忙脚乱的卖货郎。
“看到头皮了，再使劲儿。”
“我没劲儿了。”麦穗低吟着。
“麦穗啊，你再不使劲，李婶儿可就给你剪了。”此时的李婶已经开始乱了阵脚。
“李婶，我快不行了。李婶，我想拉粑粑。”
“拉粑粑，这是生孩子时很正常的，不要有顾虑，婶儿不嫌你脏，加油啊麦穗。”
麦穗儿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麦穗啊，再生不下来，婶儿真给你剪了。”麦穗已经几乎奄奄一息地小声哼哼着，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站在一旁的卖货郎急喊：“婶儿，快救救她。”
“把剪刀放在蜡烛上烫一下，消消毒。我一旦剪下去，可能会出血。麦穗儿的产程太长了，前期流血也不少，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假如小的保不了，大人还在。”李婶解释道。
“别磨叽了，快剪吧，再不剪大人也不行了。”李婶在开水中把手又重新洗了一遍后，拿起被火烧过的剪刀，对着麦穗的下体就是咔嚓一刀。剪刀还未离开，一个肉球顺着血液滑落到了麦穗的体外。只见一个闭眼张嘴、双臂伸屈，两腿乱蹬的小生命诞生了。麦穗儿如释重担似的喘了一口气，就晕了过去。
“孩儿他爹是个女娃。”李婶把包好的婴儿递到卖货郎怀里。
“孩儿她娘休息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你给她弄点儿红糖水喝，补充一下能量。孩子我检查过了，很健康。”李婶边收拾自己的包袱，边交代事情。
“孩儿他爹，幸亏是女娃，要不你还得给我煮糖水蛋、包大红包呢，这下省了不少，就收你十块钱吧。”李婶得意地说着。
“十块……”卖货郎睁大了眼睛。
“我又不是孩儿他爹，为什么问我要？你问那个女人要去。”卖货郎气愤地说。
“你请我来的，就问你要。”李婶蛮不讲理地说着。
“是我叫你的，但我不是娃她爹。”卖货郎极力地辩解着。
“嗯，那你是谁？为什么帮人家生孩子？不是睡了人家还想跑吧？今天这个钱必须你出，我这是替孩她娘要的。”李婶厉言道。
“我就一个卖棉花糖的，路过她家，她买我的棉花糖吃，然后就肚子疼，要生。是她让我喊你来的，你问她要，我没有。”卖货郎愤愤不平地说。
李婶瞪起她那双斗鸡眼，气呼呼地说：“你不给是吧，信不信我把这个孩儿塞回她肚子里去。”李婶抱起小孩儿就往麦穗儿的身边走。婴儿像听懂了李婶的话，哭声不断。
“你个死老婆子，想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是吧？我给你还不行吗。”卖货郎坐在小凳上，脱下黑色的灯芯绒布鞋，从鞋里拿出一沓子平平整整的，一毛、两毛、五毛；一只鞋不够，又脱下另一只鞋，数了数还是不够，又从上衣内兜里摸出了些零钱；站起身将带着臭脚汗味儿的十元钱塞到了李婶的怀里。
李婶儿拿起包袱，笑盈盈地对卖货郎说：“孩子他爹走了，别送，记得给麦穗儿补补身子啊。”
送走李婶儿。卖货郎又从身上搜刮出了点儿钱，到村里的小卖铺买了点儿红糖和鸡蛋。当他返回屋时，麦穗儿已经苏醒，正搂着婴儿哭泣。见卖货郎进屋，立马抹干眼泪说：“辛苦了，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娘俩就命悬一线了，死了也不知道啥会才能被发现呢。”
卖货郎问：“你男人在哪里？我去帮你喊回来”
麦穗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他把我娘俩留在人间受苦，自己五个月前就去极乐世界去了。”
“极乐世界在哪里呀？你告诉我地址，我把他给你抓回来。”麦穗听到这憨憨的话语，扑哧笑出了声。
“他是出车祸死掉了，非得我说得这么明白，你才能听懂吗？”
“哎！我就是个受苦人，爹妈去世早，被大嫂养大，前两年大嫂也走了，我只能出来做点儿小买卖维持生计。”卖货郎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那你家里哪里的？”麦穗儿追问。
“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就靠贩卖各种小吃，走村串户挣点儿零用钱。”
“是这样啊！娶媳妇了吗？”麦穗儿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
卖货郎不好意思地手挠头说道：“还没呢，好的姑娘看不上我，不好的我还不想找，咱是癞蛤蟆想吃想吃天鹅肉，有癞蛤蟆的贼心，却没有癞蛤蟆贼胆。”两人哈哈地笑出了声。
“这样的话，这几天你先在我家伺候我，等我坐起月子来，把孩儿他爹留下的东西处理一下，变卖点儿钱给你，算你这几天的工钱。”
“谁还没个难处？算我帮你吧，反正我也得吃饭，不是吗？”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麦穗儿给孩子起名叫棉花糖，以此来感谢卖货郎的救命之恩。
时间飞逝，转眼从早秋，进入了初冬。棉花糖和麦穗儿在卖货郎的精心照料下，身子骨日益健壮起来。
起初的几天，麦穗儿在给小棉花糖喂奶时还会背过身去，卖货郎也有眼色地躲出外屋。但日子久了，互相也就有了信任感，麦穗儿会当着卖货郎的面袒胸露乳，大尺度地喂棉花糖奶。每每看到喂奶画面出现，他会用双手摸脑勺，在炕前转圈儿。
洗尿布，做月子饭，收拾屋子，干农活。一天下来，忙得卖货郎还等不到月亮爬上树梢便倒头大睡。午夜听到棉花糖哭闹，也会起床帮麦穗儿哄孩子。
村子里的长舌婆们戴着有色眼镜议论他们俩，有说麦穗儿不守妇道的；有说卖货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但年长的老人们看法就不同了，说麦穗要是能和卖货郎成为一家子是件好事儿，她们娘俩孤儿寡母的也有个人照顾。
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孤寡女人共处一室时间久了，往往都会日久生情。眼看着一个月的约定即将到期，麦穗儿觉得卖货郎老实厚道，干活麻利。心想，不如将麦货郎留下做孩子的父亲，但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初冬的一个夜晚，麦穗儿把孩子早早地哄睡。将正在洗尿布的卖货郎叫到身旁，直截了当地与卖货郎摊牌：“做棉花糖的亲爹，你愿意吗？”
这句话一出，着实吓到了卖货郎：“你没发疯吧，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因为欠我一个棉花糖的钱，就说出这话，不觉得自己太那个了吗？”于是转身又开始洗尿布。
卖货郎看似外表粗笨但心思比较缜密。一个三十好几的大小伙子，还从未谈过女朋友，不是自己不想谈，而是自己的家境奠定了卖货郎无缘结交女朋友。在麦穗家的这一个月里，他多少次看到麦穗儿喂孩子时露出白白的皮肤，而强作镇定；多少次看着沉睡中的麦穗儿粉嫩的脸蛋，而蠢蠢欲动；多少次看到麦穗儿蓬头垢面低头吃饭时，想为她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多少次想抚摸麦穗儿那肉墩墩的双手；多少次想把麦穗儿揽入怀中，这都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心理需求。但卖货郎强大的自制力打败了脑海中浮现的邪念。他认为这个女人原本因前夫的离世，心里经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身体又经受着生孩子命悬一线的苦。
脑海里浮现着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卖货郎很快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麦穗儿拿着毛巾给他擦拭着身体，并撩开被子钻入他的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胸口，她的手指像毛毛虫一样在自己的身上乱爬。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支起了帐篷，心里麻麻的，身体酥酥的，看着麦穗清澈的大眼睛，抚摸着她光滑的身体，嗅着淡淡的奶香味，此时，麦穗儿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双眼。麦穗儿，你好美，别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的白日梦终将在这个夜晚释放。
随着棉花糖的哭啼和鸡鸣的声音传来，卖货郎睁开了双眼，看到在地上收拾东西的麦穗儿，他立马起身：“今天起这么早啊？”
“哦，从今天起，我们约定就到期了，你就自由了，我给你弄点儿路上吃的东西，一会儿出去再给你弄点儿钱，你就可以出发了。你什么时候觉得不想在外漂泊了，就回这里来找我们娘俩。”说着，眼泪哗哗哗地落在了烧饼上。
“你傻呀，你可以找一个比我家境好的人过日子。”
“别说了，我已经痛失前夫，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你是个好男人，你不接受我们娘俩，我也能理解，毕竟你还是个小伙子，而我已是二手货。”
卖货郎见麦穗越说越动情，越说越伤心，他从炕上没来得及穿外衣，两步并作一步奔向麦穗儿，双手将她搂入怀中，亲吻着麦穗儿眼睛里的泪水，哽咽着在麦穗儿的耳畔呢喃着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和咱们家棉花糖。我要让你变成全村最美的女人，让棉花糖有个最幸福最美满的家。”
又一个初冬的早晨，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穿过高高的土院墙，透过院中那棵叶子已被寒风吹落的枣树枝，洒向屋内。
屋内，棉花糖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妈妈依偎在爸爸的怀中仰头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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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2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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