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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漫漫人生路,需要走好每一步。因为在路上除了风和日丽外,还有狂风暴雨、阴雨绵绵或云雾漫漫。面对跌宕起伏的浪漫人生,如我们能把控自己,就会编织出绚丽的彩虹。但如果运气不佳,碰到的人生道路障碍太多,就需要我们主动制定目标,挑战自我极限,跨越坎坷,才能奔向星辰大海。而我的人生路上就是这样起点低、坎坷多,犹如在极端天气下负重前行,每走一步,都需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汗水。
我出生在中国改革开放前的乡下,妈妈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爸爸离家在外,兄弟姐妹有四个,我排行老三。在我的记忆中,我家是村中最贫穷的家庭之一。童年时,面对嗷嗷待哺的四个孩子,我的妈妈常常愁眉苦脸,但心灵手巧的她常常用米糠、红薯、胡萝卜等杂粮做成饼让我们充饥。我们村压根儿没有幼儿园,小学老师也只初中毕业,课堂上的语言是当地土话,因此,我小学毕业时也不会说普通话。更让我失望的是,在读小学时,教师也不认真上课,经常让我们参加生产队劳动,下午只上一节课就放学了。一放学,我便匆匆回家下地干活,承担起超越我年龄的体力劳动,过量的劳动常常让我直不起腰。生活的贫穷无法阻挡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面对这样的人生起点,我知道在前行道路上必然充满荆棘,而唯有知识才是我披荆斩棘的武器。要靠读书来改变命运,必须要从自律开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激励了无数苦难中的人,也同样影响着我的成长,让我跨越人生前行中的多个障碍,最终梦想成真,考上全日制硕士研究生,成为一名基础教育的研究者。
二
对当下的初中生而言,生活充满着活力与梦幻,并有很多机会享受高科技社会和父母之爱带给自己的快乐。可对生活在落后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我而言,物质享受和父母之爱与我无缘。
在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年代,我参加了小升初的考试,被我所在乡镇的初级中学录取了。到乡镇初中读书,使我燃起了对新生活的希望,但开学不到一周我就忧心忡忡。
由于我在读小学时,数学教师几乎不上课,我的数学基础很差,因此,初中的数学科目对我来说简直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科,很难学会,只能硬着头皮去背诵相关概念和公式。月考中我的数学成绩明显低于班级平均分,为此,我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痛苦中。我常想,心中有梦,就要努力,可无论自己在数学课上再怎么认真听,都总是比其他同学慢一个节拍。于是,我想到了“笨鸟先飞”这个词,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数学学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对自己的学习进行规划。上新课前我坚持预习一小时,课后仔细复习老师讲解过的知识,碰到做错的数学题就抄在纠错本上。岁月匆匆,转眼间到了学期末,我的数学成绩终于有了起色,赶超了班级平均分。从此,我找回了自信。
与数学学科相比,我的英语成绩是班上最好的。我不仅在课堂上认真学习,而且还在每天夜晚准时收听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英语教学节目,学习成人初级英语和中级英语。虽然英语成绩好,但我也非常用心地学习。我作为乡下的孩子,节假日还是要跟母亲一起下地劳动的。我清晰地记得,在田间劳动休息时,我会不时地从衣服口袋中拿出写满英语单词的小纸条开始背诵,引得旁人哈哈大笑。有一位中年阿姨说道:“看你学习的认真劲儿,将来肯定会出息。”但有时也会引来乡亲的嘲笑,有一位大爷就这样说过:“你的家庭文化背景不好,学校教学质量又不高,你就是拼命学习,考上大学几率也很低,还不如死心塌地地认真务农。”乡亲的各种评论,都会对我的心灵产生一定的冲击,但我心想:既然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就要敢于面对。要前进可能障碍很多,但我的内心要强大起来,要有勇气去跨越,哪怕希望很渺茫,也要坚持往前走,也许曙光在不久的将来会到来。
为此,无论是炎炎夏日,还是寒冬腊月,我坚持收听英语教学节目并背诵英语课文,英语水平突飞猛进,远超了当时所学英语教材的水平。在每学期的期末英语考试中,我的英语成绩总是排名第一。在英语课堂上,我成了英语老师的助手,不仅担任英语课文领读的角色,而且还帮助英语老师批改学生作业。我想,穷人家的孩子不仅要严格要求自己,还要主动地为梦想而前行,坚信人到山前必有路。
三
随着“呜、呜”的鸣笛声,初中毕业不久的我乘坐火车,带着梦想到武警部队宁波市支队服役。宁波是一座美丽的沿海港口城市,那时正沐浴着1978年后改革开放的阳光,成了外商投资的热土。这是一座充满希望的城市,因为这里的人们都在拼命地学习,惟恐自己赶不上“知识爆炸的年代”。
我所在的武警中队在宁波市中心城区。交通的便利也为我的求学提供了条件。在这座学习氛围浓厚的城市里,我开始规划自己的三年业余学习生活,打算在完成服役任务的前提下,想办法利用部队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契机,用业余时间参加当地夜校补习高中知识,同时参加当地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
部队的生活是辛苦的,有时还要半夜起来站岗值勤,但这一切都无法挡住我学习的热情。在休息日或业余时间,战友们在轻松愉快地打牌、看电视、玩耍以缓解平时艰苦紧张训练带来的劳累,而我却在如饥似渴地学习。每周末晚上,我还到宁波市的夜校补习高中课程。
为了学好外语,我自己果断地向战友借了100多元人民币买了收录机。当时,100多元是很大的一笔钱,因为当时部队发给我每月的生活津贴是5元。战友看到我买了收录机,他们很兴奋,叫我买当时最流行的邓丽君唱带,和他们一起分享她甜美的歌曲。对此,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我说:“我们的空余时间非常有限,如果把精力放在享受音乐上,我就没有时间学习了。”尽管这句话得罪了一些战友,但我明白我必须这样做,因为在军营的三年时间很短暂,要珍惜这个学习机会。虽然我喜欢听音乐,但我怕爱上音乐后就没有时间和动力去学习了,于是,那时的流行音乐与我无缘,我开启了被战友称为“苦行僧”的学习生活。之后,我买了很多配书的英文原声磁带反复听,并把这些内容都背了下来。我还经常收听美国的VOA节目和英国的BBC节目,以提高自己的英语听力。有时买几份英文版《中国日报》以提高自己的阅读能力。
为了参加成人高等教育,我在宁波当地报名参加了浙江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我报考的第一门学科是哲学。我听人说,哲学是一门深奥难懂的学科,但我没有打退堂鼓,坚持自学。除了把哲学的基本原理全部背出来外,我在日常的夜晚还试着用辩证法去分析社会问题,并把感悟写在笔记本上,一个学期下来就积累了厚厚的一本。对于从未系统学过高中政治课程的我来说,对哲学科目的考试结果是不抱希望的,但我还是以平常心参加了考试。过了一段时间后,考试成绩终于发榜了,我通过了哲学这门课的考试,拿到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哲学单科合格证书。这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使我从中学到:只要敢做并努力去做,追求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四
退伍对老兵来说尽管有点不舍,但也是高兴的事,因为他们没有了以往严明的纪律和艰苦的训练,开始踏入自由的社会,张扬自己的个性,贡献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于是,他们便开始工作、结婚,享受家庭之乐。
我于1986年退伍后,在自己的家乡——浙江省嘉兴市从事汽车修理工作。我没有走以往战友们的老路,而是计划进入下一站的求学中。当兵三年的自学和夜校学习,让我基本学完了高中文科课程。于是,我参加了浙江广播电视大学嘉兴分校的入学考试,成绩发榜的那晚,我一夜未眠,因为我远超夜大英语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这进一步增加了我的学习信心,同时我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白天当工人,晚上当学生。白天干活时,只要有空,我就抓住点滴时间学习,预习和复习学习内容。尽管周围的同伴嘲笑我为“书呆子”,但我毫不在乎。
夜大的学习不同于中小学的学习,期末考试时每门课60分为合格,因此,很多夜大学生以“60分万岁”为学习目标。对此,我与他们的想法不同,我感到夜大为自己提供了好的学习环境,我应该利用好这次学习机会,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争取每门科目都能考到优异成绩。为此,我在上课前预习所学的内容,学后再复习。由于自己住在集体宿舍,为了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从并不宽裕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钱用于租房子。夜晚,我到电大学习时,总是第一个到学校,最后一个离开学校。为了拓展知识面,我还买了很多课外读物。因此,每次期末的各科考试成绩,我在班级中总是名列前茅。
我的夜大专业是英语语言文学,所以,为了学以致用,我辞去了原单位终身合同工的岗位,开始当一名临时英语代课教师。虽然代课教师收入少,工作不稳定,但我仍然全身心地工作。为了培养学生的英语学习兴趣,我以个人身份专门从当地的全日制大专院校中请到外籍教师,参加我所在学校举办的一个英语口语交流活动。学生们听到老外要来的消息,都情绪激昂地参加了。那次交流活动气氛很活跃,学生提出了很多问题,外教都认真地用英语进行了回答。遇到学生不能听懂的话,我就翻译给学生听。学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好奇,通过我搭建的交流桥梁,学生们能从老外的言语中了解到外界的信息,增加了学习热情。
漫长的学习使我的生活显得单调、乏味,但我深深理解“水滴石穿”的道理。要干事业,必须要有很强的克制能力,并要排除外在的干扰,在求学的道路上坚持到底,才能有所作为。当时我所在的城市商业气氛很浓,人一走到街上,就到处能听到叫卖声。到了晚上,卡拉OK、舞厅等娱乐场所灯火辉煌,耀眼迷人。这对年轻人来说有很大的诱惑力。当时,我就克制自己,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规划,并从未出入过那些地方。三年的夜大学习很快过去了,鉴于我的勤奋和学习成绩,我还被夜大评为优秀毕业生。
正是我在求学道路上养成的自律习惯,培育了我的意志力,并让我的全部精力用在学习上,使我在求学的道路上拾级而上,最终在我退伍后的第七年考取了全日制硕士研究生。
五
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曾说过:“当自律变成一种本能的习惯,你就会享受到它的快乐。”的确,当我们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地严格要求自己,制定有效规则,合理安排好时间,集中所有精力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奋斗时就会让自己的自律变成习惯。当我们静心地回顾自己的奋斗史时,会感悟到自律带给我们的远不止是奋斗目标的实现,而且还有那些养成的意志力和克制力带给我们的收获。
就我而言,在自己成长的道路上为了求学,我远离了那些坏习惯,从不抽烟、酗酒、沉迷游戏、熬夜、大吃大喝等,由此我养成了简单的生活方式,虽然我已到知天命之年,但我仍然保持着以往青年时的矫健身姿,以及对生活的满腔热情。在基础教育领域有所建树的同时,我还爱上了文学,创作并出版了两部少儿科幻小说《三个星外小侠客》和《星外小人国奇遇记》。要知道,一个从未写过文学作品的人要在三年内用业余时间来完成两部长篇小说,要是没有自律精神,是不可能完成的。正是这种自律精神,让我放弃节假日的休息时间,一心一意地写作,才让我的两部文学作品很快问世。当我看到全国各地的读者阅读后在网上表达出他们的快乐时,我感到无比幸福。他们的赞赏与鼓励使我品尝到因自律而开花结果的甜蜜,享受到奋斗带给自己的实实在在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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