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张冬成

        好久不见。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你的城市，我相信，宿命给我安排一段段相遇与分离，和你。
        十一月，你说海口晴空依旧。偶有傍晚去吹吹咸咸海风，去感觉那个热带的城市变得微微凉，星空布满。
         我在想，冗长的海岸线留下一串弯曲的脚印，有些孤独。脚印，是海滩短暂的伤痕，一会儿便被潮水吞没。你说你去捡贝壳，寻找最美丽的带给你的好友，那是你答应她的事。
        都匀下雨了，霏霏冬雨，晚风很急。眉间锁了情事，冬天让人感性了，冬雨的到来思念开始渗透肤体。那天在食堂，蒙乐对一个女孩说，我们来的时候爬山虎葱葱郁郁，而现已苍红，献出生命最后一季的歌。我们真的隔了一个久远深沉的秋不见，隔了满楼的爬山虎葱绿变得杏红。
         我走出房门，在一班开往郊外的公交上，我要去一个公园里晒太阳。却在网上，却听一个人说一个事。周末，大晴的天。她说她亲爱的奶奶去世，心悲痛。
        上个寒冷冬天，一个昏暗午后，你接到奶奶离去的噩耗，我不在你身边。你回去，打电话过来久久不说话，一直哭，我在电话另一头惊慌失措，你说好难过，我说会过去。
        而今另一个未曾某面的女孩，她说这些心事。在公交里，初冬的阳光真的很温暖，不知该怎样去安慰。每个人都会直面亲人离世，体味死别。
       或许我好一点，因为奶奶下葬的第二天爷爷也追随而去，成了传奇佳话，老一辈说他们真的很相爱。记得给奶奶守灵的最后一天，爷爷半夜醒来。夏天的飞蛾扑打着照明的灯，风扇呼呼吹着厅堂。爷爷说，当死亡降临时，你就是拿绳子捆着他，他也会把你轻轻带走。第二天便随着奶奶去了天堂，他总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仿佛冬天真的来了，天沉下来。下了很大的雪。我下了车，在公园里，踏着白雪发出咯咯声响。我在公园里堆了一个雪人，取下围巾给它带上，用衣服的扣子做它的眼睛，钢笔做了鼻子。可惜我一个大老爷们，没有胭脂，也就没有女子的模样。
       傍晚的夕阳出来了，温暖的光把雪印得金光闪闪，雪人慢慢融化了，我怎样努力也留不住。我取下围巾、扣子和钢笔，看它慢慢失去最初的样子，像岁月雕琢的奶奶。

       我回头，你在夕阳里，对我笑。我把你拥入少了两个扣子的大衣里，在无人的公园，两个人傻傻的笑。
       我真的在公园外下车了，其实没有下雪，周末的公园人很多，我也没穿大衣，没带钢笔，没有雪人，没有你。我一个人在公园里，听一个女孩说她奶奶刚离世。阳光很暖，有些悲伤。
        夕阳下山了，空气凉了，我也该回去了。冬天到了，春天不远了，春天你回来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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