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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荷》
1
自钟声里走着,默数钟声,
如数我年华的落寞。
而颂经声传来,我便要
循着这声音的径路找寻。
那少年的你呀,应小如,
小如一支荷吧。
那少年的你,应是等我,
如季节的风的路过。
2
你是俊朗的少年,我也长大,
长成你梦中的荷。
而我焦灼不安地开着,
也瘦着,忧愁着。
少年的僧侣啊,当你念道:
“万般皆苦”,我便要应声而落,
复立于你的空上。
空,空——
空也是苦,也忧愁着。
空是一种诱惑,
无异于我的声色。
《无题》
我笑说自己是个野惯了的汉子,
爱与饮酒和远游,而你沉默着,
亦如小小的静的岛。
于是我走了,赌自己
今生做一个天涯的游客。
而我惊奇地发现:
我的旅行的步子中间,
充满了你的沉默的歌。
于是我归来,归一切的我于我中,
我归来,亦如我离去时那般迫切。
而你沉默着,微微笑着。
那是,你的暖暖的小手,或许
正织着一件给我的线衫吧,我的妻。
《别言开花的树》
(一棵开花的树: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们是两个顽皮的完全中国式的孩子,
喜读“之乎者也”,爱在雨夜跑进树林。
于是,说风雨的人也会说起我们,
他们爱把雷声和闪电混为一谈。
我们却是,立于推和敲的动词上,
不知所措的一对生人。
罢,罢,任由他们说风说雨,
外赠一段撒欢了的旅程。
言语的喧嚣原是为了掩住灯火,
然后流入永恒的静与暗中。
于是,劫缘不问,于是我们,
以满树的花开去到静中取仁。
劫缘不问,幻想生翼,
我们是两个顽皮的完全中国式的孩子,
任由说风雨的人赠我们一段撒欢了的旅程。
《遥远的村庄》
可不就是你吗?可不就是一双
泥土的手,筑以泥土的城堡。
那也是泥土的酒罐,注满了桃花瓣儿的芬芳。
可不就是你吗?从桃林中笑吟吟地走来,
说要扶我这个病怏怏的醉汉。
村庄已远,村庄又近,恰似故乡无异于天涯,
恰似我的情侣,玩捏着泥土的酒罐,似有还无。
恰似我的情侣,悄然于十二月的风雪之中,
说要医我治我这个爱于开怀畅饮的情郎。
《如荷》
1
静夜里,我是一个年轻的僧人,
微微笑着看你,
彷佛在看一支好看的莲。
而你芬芳的话语却在灯火处明灭,
话语很轻,爱也是很轻的。
于是我猜测你如猜测一支好看的莲,
得度此生。
2
我来过这里,又彷佛从未有过踏足,
青青的草地实在太多,池塘也是太多的。
但是我记得:那一时正值年少,
我青春的踝上还系有莲花瓣的钤铛。
年轻的僧人,我仍记得呀,
在那个美过生命的黄昏,
我们因相逢而爰,
而生我莲子的心。
《写下远方的名字》
写下远方的名字,于水上,
写下美好的祝愿……
定然有船经过,定然有人歌唱,
自船舷,定然有风吹皱那湖水……
或许有人会微笑,或许有人会怀念。
而我写下远方的名字,于水上。
于水上,写下过美好的祝愿……
《致青春》
翻开书本,无声地滑落的
是昨日的凝露的清晨——
吹过小树林的风,吹动着檐下的风铃。
有人要从远方走来,有人又向远方走去。
而我们,如同两滴露珠,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猜测着下一位来客的性别。我们猜测过
风的言辞和古老树丛里的一切声音来源。
我们的书就放在我们的膝上,
呵,我们不是苦心于书本的孩子。
于是,我们从林间找取枫叶做成美丽的书签,
也做成过一只只满怀心事的飘向远方的小船。
我们的书就放在我们的膝上,
而远方,自然界固在而安好。
翻开书本,无声地滑落的,
是昨夜的星辰,昨夜的风。我们是路人,却说道:
昨夜的山实在太高,雾水也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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