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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冷月的房子在一片居民小区里,不时有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
李婶提着一篮子菜,见到冷月,神神秘秘地一把拉住她,脸色略带兴奋,用手掩住嘴,悄悄地对冷月说,“你知道吗?你家对面的那两口子吵架才被人劝好,他们从屋里一路撕扯到楼下,那男的下手重,把女的脸都打肿了,嘴角还出血呢。”
冷月并不惊诧,那两口子是经常吵,刚开始冷月和邻居还会去劝架,可是时间长了,冷月发现,越劝他们打得越不可开交、越来劲,可事后不久,两口子又和好如初,说说笑笑,亲亲热热,没事儿人一样,冷月便不去了,两口子的事儿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也许吵架是他们婚姻生活的保鲜剂。
冷月不喜欢李婶,她就是小区的广播,又爱说三道四,谁家的事儿都想掺和,冷月对她一向敬而远之,所以她从冷月嘴里也套不出她家啥情况。可李婶从不放弃打听别人家事的机会,这不,李婶儿又套上了。
“你家庆阳还没回来吧,现在在哪里工作呀?”
冷月不想回答,但又不想驳她的面子,也为了维持自己的一点自尊,“他和朋友们出去办事儿了。”
“那办啥事儿去了。”李婶追赶着问。
冷月最烦她这不顾别人感受刨根问底的神情了,“我不管他,男人嘛,要有自己的空间。”
“那可不成,别怪李婶儿没提醒你,现在的男人啊,别看他表面老实,内心却不知道咋想的呢,不是有句古话说,老实人害死人,闷头鸡啄白米嘛。”
冷月脸色稍有不悦,“李婶,谢谢你的好心,我家庆阳也是个老实人。”
李婶面带尴尬,忙说:“我不是说你家庆阳,是提醒你,防着总比不防强。”
“嗯,多谢。”冷月不带表情地回答,便往家里走去。她不用回头,知道李婶一定撇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这样的人横竖是得罪,管她呢!
冷月知道,这一转身,不知道李婶又会咋说她家呢。
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冷月到从来没担心过庆阳。
学校里的时候,有个女生对庆阳有点意思,主动帮他洗衣打饭,给零食他吃。傻傻的庆阳,硬是没懂人家的心,竟乐呵呵的,以为就是同学之间的礼貌。后来成家了,有一次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吃饭,一男同学提起此事,庆阳不相信的摸摸脑袋,“真的吗?她真对我有意思?”一脸的懵懂样,让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只说冷月捡了个纯情大宝贝。冷月也笑,庆阳是属于情商不高的那种,天生的,没法。
这些年,庆阳的手机从不避着她,不玩手机时随手扔在沙发上、茶几上、床上,用的时候就满屋子找。冷月说他好多次了,总改不了这毛病。可这一年到变得手机不离身了。
一天晚上,两人在客厅看电视,庆阳一直在微信聊天,冷月没有翻看他手机的习惯。看他一直没停,便凑过身,随意问了句,“谁呀?”哪知道庆阳快速扭身,很快把微信对话框关掉,“没谁。雪峰和他老婆吵架了。”雪峰是他要好的同学,“他们怎么了?我看看他怎么说。”“有啥好看的,还不就是你们女人事多。”庆阳一脸不耐烦,转身进了卧室。
冷月心里堵啊,没事儿,你关什么手机,进什么卧室呀?但冷月没继续追问,心里的疑惑像水圈一样慢慢扩大。
其实她可以给雪峰的老婆发个微信,打个电话啥的,她们关系不错。但她没有,她不想把事情扩大化。
有天晚上父亲打来电话说把钥匙忘家里了,让庆阳送钥匙回去。父亲住在老家,开车十几分钟就到。庆阳走的急,把手机落床上了。
冷月拿起手机,还是用原来的手势密码一试便开了。
冷月翻看聊天记录,有一个叫云心的人和庆阳聊得多,看对话,前几分钟他们还在聊天。
庆阳问云心,“你在干嘛?”
云心很快回复:“刚洗完衣服,你呢?”
“我在和你聊天呀。”
“那你老婆呢,你们没聊天儿?”
“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聊的?她在书房看她的书。”
“那你老婆蛮爱学习的嘛。你可要担心哦,你不学习,小心你老婆把你甩啦。”
“甩了才好呢,那我就来找你,收不收留啊?”
“怎么不收!你和我老公合理分配,挣钱的挣钱,养家的养家。”
“你想得到挺美呀。”
“当然!那你可得想好,是养自己的老婆,还是帮着别人养老婆。”
“我老婆不用我养,她能干着呢。”
“谁的老婆不希望被自己老公养着,有老婆养是男人的福气。”
“你们女人呀,怎么都不满足。”
“人都是不满足的。”
“这天儿要聊不下去了。”
“哈哈,互撩模式今日就关闭呗。”
接下来,云心打出一连串的笑脸,庆阳也回复一串笑脸。
冷月看完这段对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翻看他的同学录,发现云心也在其中,看来他们是同学,同学之间聊聊天也没什么,且冷月从这段对话中,对云心的印象还不错,不是那种专门勾引别人老公的女人。
点开她的朋友圈,在仅显示的十天的时间里,她发的朋友圈有关家人的就有四天,应该是一个顾家的女人。
冷月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快。哼!竟敢和别的女人调情。但这实在没有什么,中年人了,和异性说说荤话,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有什么呢?
冷月曾见过几个女人在网上撩帅哥的对话,那个泼辣大尺度的对话,看得冷月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再继续看下去。她不明白,看着漂漂亮亮的人,说起话来咋这么不知羞耻,简直和三陪女没什么两样嘛。后来听说她们还真有这么点事儿。难怪呢!
冷月叹息,贾宝玉说,女儿都是水做的,浑浊的是男儿身,也不尽然啊。
庆阳回来急急的就去拿手机,问冷月:“你动我手机了?我掉家里了。”
“怎么,动不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冷月的神情漠然中带有挑衅。
庆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谁爱看谁看,不做亏心事,我怕啥?”
“你不怕问我干什么?”冷月扭过头,不再理他。
结婚这么多年,两口子在这方面对双方绝对忠诚,哪怕现在冷月对庆阳非常不满,也从没想过在外面找寻安慰,她觉得那都是镜花水月,看着好,一旦沾上人间烟火就变味儿了。
冷月从没觉得,让女儿有两个爹两个妈是一件好事情。女儿曾对她说过她有一位关系要好的同学,性格大大咧咧的,一个疯丫头。爹妈离婚又各自再婚,妈妈还给她生了个小弟弟。她两边跑,有时放假,是爸爸与后妈来接她,有时是妈妈与后爸来接她,有的同学背后议论她,她也不在乎,后妈与后爸对她还算好,可她心里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爸妈能在一起。女儿说,那一次同学和她说起时,眼眶都红了。孩子的痛不比大人少,甚至更多!冷月从没想过要给女儿再多个爹或妈。当然,长大成家后,女婿的爹妈不在此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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