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十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以来,自由之观念如三月的春风一般吹遍中华大地。婚姻自由作为自由之一种,成为年轻人追求的时尚。受新思想影响的知识分子勇敢地反抗旧礼教的束缚,与包办婚姻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结婚成家,甚至已经生儿育女,但是,为了追求爱情,为了追求自由,他们纷纷与包办婚姻的原配离婚了。 胡适是二十世纪中国最有影响的思想家和学者之一,是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他毕生致力于提倡民主、自由思想和理性主义。婚姻自由也是他的追求,他的向往。但是,胡适却没有离婚,他是民国少有的终身仍与包办婚姻的原配夫人一起生活的人。他的原配夫人名叫江冬秀。1904年胡适13岁时就与江冬秀订了婚,15年后两人结婚,此后一直相伴终生。 胡适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物,他一方面追求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一方面接受包办婚姻,不肯离婚再娶。原因何在? 第一个原因应该从胡适的人生追求中可以窥见一斑。1929年,胡适在《新月》杂志上发表《人权与约法》一文,标志着人权运动的开始。随后,胡适又发表《我们什么时候才可有宪法——对于建国大纲的疑问》、《知难,行亦不易—孙中山先生的“行易知难”说述评》等文章。1930年,胡适与罗隆基、梁实秋等三人有关人权问题的文章结集为《人权论集》交新月书店出版,后被国民党政府查禁。从这些著作中可以看出,人权是胡适的人生追求。胡适在追求人权的同时,也非常注意尊重妇女的人权。如果他与原配江冬秀离婚,而江冬秀又不愿与他离婚,他就伤害了江冬秀,在胡适看来,他就侵犯了江冬秀的人权。这与他尊重别人人权的理念相违背,他不愿意这样做。至于其他人,胡适管不了,但是,胡适能管得了自己。 第二个原因应该与胡适的渐进式改革思想有关。胡适一生在政治上追求民主、法治、自由、人权等价值的实现,反对暴力革命,坚持渐进式改革。这一思想也反映出他的性格比较温和,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不主张采用激烈的态度和方式,而是主张采用缓和的态度和方式。他的这一思想反映在婚姻家庭上,就是不用激烈的手段去处理婚姻家庭问题。当他流露出离婚的想法时,他的夫人就会用激烈的态度来进行反抗,他却不想用激烈的方式对待,结果自然是他作出让步,离婚之事就束之高阁了。 第三个原因应该与胡适的原配夫人比较聪明贤惠有关。从订婚到结婚的15年间,胡适与江冬秀两人连面也没有见过,但是两人有过通信。可以说,两人之间有婚姻没有爱情。胡适带着满腹疑虑与江冬秀结了婚。成婚之后,江冬秀很快就摸透了胡适的脾气,用她自己的智慧将胡适牢牢地抓住。胡适的疑虑慢慢打消了,反而觉得这个夫人也不错,此后就没有离婚再娶的念头了。江冬秀用的什么样的驭人术,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她是一个高手。如果没有几把刷子,像胡适那样的高智商人物,她哪能驾驭得了? 第四个原因应该与胡适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有关。胡适虽然没有离婚,但他却是一个风流才子。他先后与韦莲司、曹诚英、徐芳等六七个女人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也难怪。你想,胡适这样的大才子,又年轻又英俊,有多少女人在打他的主意?只是,胡适把爱情与婚姻完整地分开了,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不把爱情发展到婚姻,也不因为婚姻就放弃爱情。胡适的夫人也很聪明,知道自己的短板,就不去阻挠他的爱情。她知道,如果不松手,只会闹得不可开交,家里鸡飞狗跳的。像胡适这样优秀的男人,有很多女人喜欢是很自然的事情。她松一松手,家庭和睦,两不相闹,就可以了。 当然,这只是笔者的一些猜测和推断。至于胡适为什么在婚姻问题上如此自相矛盾,后人不得而知。人生就是这样,总有许多难以解释清楚的事情。鞋穿在脚上,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胡适的婚姻虽然与自己的人生追求自相矛盾,但胡适本人却很满意,你能说包办婚姻个个都是不幸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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