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味道

溪水无声 · 发表于 2021-8-16 15:34

风轻云淡，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远处的田野金黄一片，又到了丰收的金秋，农民兄弟在金黄的田野挥舞着镰刀，收获金色的果实。

山野里，我挥着镐头在山间的田地里刨地瓜，黑土地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这是一种原始的生命气息，需要用心去体会。刨累了，直起腰，回头看看从地里翻出的红艳艳的地瓜，一种收获的喜悦和满足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地瓜凝聚着我一个春夏的汗水和希望，从春天刨土整地、栽秧浇水，到夏天除草松土、翻秧培垄，我辛苦劳作，把劳动当成了生活的调剂。地瓜默默无闻，悄悄生长，它把炫目的色彩和饱满的果实埋在地下，从不炫耀，只等着金秋时节为辛勤耕耘的人们奉上一份收获的惊喜。我想这份喜悦是多少钱也无法买到的。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陶公少年时也曾有猛志溢四海的豪情，最终社会的黑暗和自身性格的原因而逃离樊笼，归隐田园。对于我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生活在混凝土筑成的城市里，也一样壮志难酬。从前粗犷的山村生活此时竟变成生命的珍藏。为了生活，为了年轻的梦想，我离开了黑土地，来到了混凝土铸造的城市里，脚踏着坚硬而冰冷的混凝土，再也感受不到泥土的原始气息，感受不到原滋原味的生命，这里只有金钱的铜臭、灯红酒绿的浮华和世俗的虚伪。初到城市，看着别人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赚大把的钱，我也蠢蠢欲动，上班之余在学校门口兑了一个文具超市，为了梦想，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到头来，并没有赚到多少钱，两年后放弃了。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冰冷无情的混凝土铸就的城市里发迹，陶公不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我也不能为几个铜板而向灯红酒绿的浮华屈服。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春天我骑着自行车，西行六里，在北山坡找了一片几年前别人撇下的荒地，我从此在工作之余有了一种新的生活乐趣——开荒种地。

清晨，我骑着车来到这片荒地，爬上山坡就能闻到清新而温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芳香，锈蚀的镐翻开新鲜的泥土，一阵阵淡淡的芳香在晨风里氤氲，荒凉的原野便会响起我欢快的歌声。山下大道上奔驰的汽车、辽阔的鸭绿江和隔江的朝鲜，渐渐在晨光里欢腾起来，嘈杂的汽笛声、汹涌的江水和对岸的劳动号子，都掺杂在一起，一个崭新而充满激情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干到七点再急忙往家返，吃饭上班。每一天我就骑着自行车，早晨往菜地里赶，然后再往单位里赶，飞速旋转的车轮始终追不到时间的脚步。

无论是哪天开垦了巴掌大的地方，还是哪天又种上了几垄小菜，心里都会有一种畅快的成就感。虽然播下去的种子无声无息，收获的日子也遥遥无期，但是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份希望，每一滴汗水都将有一份收获。

这片山坡在我来之前已经有四五个人在种，我们每次相遇都会大谈开荒种菜的进展和收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也大大地疑惑我这么年轻怎么也会喜欢开荒种菜。我们说到了当今市场上的蔬菜农药化肥激素的可怕，自己动手种出的蔬菜，绿色健康而且味道好；也说到了吃自己种的菜的成就感；还有这种种菜收获的畅快心情，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渐渐地，荒芜的山坡被开垦了大片，播下的种子也从土壤里吱吱的往外冒，每一天都有一种新变化。种下的小白菜、小生菜、小油菜、水萝卜三五天就露出了新芽，一两周就舒展了绿叶，用不了一个月就长成绿油油的一片，看着鲜嫩欲滴的蔬菜，心里别提多美了。间了苗，回家用清水一洗，就可以美滋滋的享用自己的劳动果实，用不着担心有化肥农药，咬一口，还带着清凉的露水的味道。

小菜间着吃，一茬接一茬。辣椒、茄子、西红柿、豌豆、土豆、豆角、黄瓜……一样样都渐次盛长起来，我还种下了粘玉米，栽了地瓜，我便拥有了一大片的菜地。每当看着这一片绿色的菜地，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从春天到秋天一样样的蔬菜渐次成熟，从初春的绿叶菜，到盛夏的茄子辣椒西红柿，再到初秋的粘玉米，每天都有新鲜而放心的蔬菜吃。下午下了班，急忙赶到菜地，除草培垄侍弄菜地，临走时再采摘一袋蔬菜，然后骑着车赶回家。妻子兴高采烈的接下菜袋子，一样样分拣、洗净，不一会就能摆上一桌丰盛的菜肴：小葱蘸酱、拌黄瓜、清炖豆角、烧茄子，我再小酌几杯，美酒清烈，消除了一天工作和种菜的疲劳。虽然都是些普通的蔬菜，我们一家却也吃得美滋滋的，因为是我劳动的结晶，这种收获的喜悦是吃山珍海味体会不到的。今年妻子怀孕到哺乳，吃着我用汗水换来的带着泥土芳香的蔬菜，不用担心我的宝贝儿子深受农药化肥激素的毒害。三聚氰胺、地沟油、毒胶囊、瘦肉精、保鲜剂、防腐剂、膨大剂、催熟剂……在这个科技肆虐的年代，能吃上放心食品多么不容易啊。

当霜降来临，就剩下白菜萝卜还有地瓜，这些将是一个冬天的储藏。在这层林尽染，万山红遍的深秋，我也体会到了农民兄弟收获的喜悦。整日囚禁在高楼大厦里、穿梭在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能够置身大自然，体味泥土的味道，心情是多么舒畅啊。埋藏在泥土里的默默无闻的地瓜，将是我一年最后的收获，新翻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芳香，让我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体味到生命的本质意义。

人生是一种过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我热爱大山，热爱黑土地，我从小生长在黑土地里，泥土给了我生命，泥土给了我力量，泥土给了我希望。即使是现在置身城市的繁华，我依然眷恋着黑土地，眷恋着泥土的味道，黑土地不但给与我物质上的丰厚硕果，也给与我追寻生命本质的灵感。我在城市的混凝土里种出了金色的果实，在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里收获了原滋原味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