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城里人呗!我去过县城姑妈家,她家人早饭都吃得早。”红妹子局促又尴尬地走到黑子面前,一双毛眼眼慌乱地不知该看那儿好,一对明亮的眸子时而藏在睫毛下,时而转到眼帘间,花骨朵般迷人的小嘴角,挂着一丝娇羞的微笑,一双纤细白嫩的小手不知是摆弄衣角好还是摆弄双辫好。
看着她慌张不自然的神态,我心里直好笑,“我入乡随俗,现在是咱枫林村的乡下人了。”
“不!你永远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不是我们乡下人。”她呶起了小嘴,立刻大声反驳着我。
“你呀你,我说不过你,你嘴巴可真快。呵呵!走吧。”我笑着,刚一抬脚,黑子马上低吼着,准备蠢蠢欲动了。我忙收住脚,尴尬地看着红妹子。
红妹子立刻明白了,她弯下柔软的细腰,抱住狗头,附在狗耳朵旁不知叽咕了句什么,黑子撒着欢,几下跑的不见了踪影。
“张老师是个壮实的大小伙,还这么怕狗呀!”红妹子朱唇微启,回眸对我嫣然一笑。
我不由脸一红,忙道:“狗嘛!总归是狗。咬人还不是由着它的野性子。”
“不对!”走在前面的红妹子突然停下,很快转过身子,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静静看着我,月亮般洁白的瓜子脸对我泛起了红晕,“黑子最机灵、最忠诚、最通人性,它是看家打猎的好帮手,又是我忠诚的卫兵和朋友,那里野性子啦。”
“对对对,我的大小姐,你说的对,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忙顺她的意思随声附和着。
“本来就是么——问哈张老师,你在啥地方念书当上了老师?快说来我听听。”红妹子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渴望了解真实情况的光芒。
“我从县城中学毕业后,考上秦城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回来就分到你们村教书了。当年啊,我们班有个叫柳一诗的女学生,她长得那真叫好看,同学们都叫她校花呢。”
“啥?笑话!她咋叫个笑话哩,真是笑死人咧。”红妹子马上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那种好奇不解的娇憨样,真让我哭笑不得。
“啥叫笑话?是校花,就是全校长得最漂亮的意思。你连这个都不懂。”我笑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红妹子一脸的害臊,红晕刚褪,重上腮颊,模样一时显得更好看了。
“那她长啥样啊”红妹子嗫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我。
我稍微沉思了一下便道:“我给你说首顺口溜吧。校花就是这样。”我连说再比划着,“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鹅蛋脸,悬胆鼻、胭脂腮,丰胸翘臀细腰杆,胜西施、赛貂蝉,恰是仙宫的小七仙。”
“我的妈呀。你们文化人太厉害了。张口就是一长串,还好听的不行。”红妹子马上对我是羡慕有加,大胆地看了我一眼。
“红妹子——梁红妹同志。”我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她,激动道:“你是我们枫林村的村花,不,是我们宜州县的县花。先前,我只知道我们学校的校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没想到,大山深处藏着你这个比校花还美丽一百倍的县花。今天,我真开了眼,你美的就像嫦娥下凡”。
“啊呀!看你说的叫人多害臊,啥叫你开我的眼了,羞死人咧。”红妹子一下臊得满脸通红,就连雪白的脖颈也红了起来。她慌乱地用双手捂住发烫的脸,慌忙拧过身子,给了我个脊背。
好一会儿,我们再没说什么,几乎就并排朝前走着。她走路时的双乳微微跳跃着,简直呼之欲出!她的腹部是平坦的,走起路来,身子一挺一挺,胯部一左一右地微微摆动着,柔软的细腰就那么奇妙地一扭,和谐优美,妙不可言。真是淑女式的大美女啊!
直走到她家门口,看到院里她妈苗桂芝劳碌的身影,我才不得不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早!张老师!”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就像一尊高大的佛塔,不知从那里突然冒了出来,咧着鳄鱼般的大嘴一笑,露出两排残缺不全的黑牙来。
“早啊,这么早就上地干活啊。”见到了村里人,仿佛见到了熟人,我顺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根雪茄烟,递给皮肤坳黑、满脸横肉的汉子。
“是嘞,去后川给羊割点草去。”又高又肥的黑汉子,点头哈腰地接住我递来的香烟,顺手掏出口袋里的火柴,就势一划,火苗一下串起,他随即点上烟。就在他点烟的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他那双充满浴火的死鱼眼及其淫欲地瞅了一下红妹子的胸部,那眼神喷出的贪婪邪火,分明要把红妹子生吞活剥到肚子,融化到自己的骨髓血液里。
这个既猥琐又匪气十足的男人向我俩挤出一丝笑意,随后招招手,摇晃着高大肥硕的身躯,慢慢走下红妹子家前面麦场旁的小土坡,顺着石板河的川道大路,向一片后山凹走去。
“这个韩宝真讨厌,天天早上绕道来我家门口,就为了专门看我。看我一直就是贼眉鼠眼的恶心样。”红妹子撅着红潮潮的小嘴,以眼角余光极其厌恶地蔑视着已走远的韩宝,突然一扭头,对着地面大声“呸”了一下,仿佛韩宝在她眼里就是一堆臭不可闻的狗屎。
“咋啦!人家喜欢你的美啊。向你显示一下男人的殷勤和羡慕有啥不好。”我看着红妹子因为恼怒而更加好看的俊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哼!他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背地里整天打我的鬼主意。真不要脸。”红妹子气得咬牙切齿,脸色煞白。
“哦,他八成是看上你了吧?你妈知道吗?”我心里无缘无故地涌出酸溜溜的味道。看着眼前娇美的女娃,我也不知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地醋意大增,满身不舒服起来。
“别提我那糊涂透顶的老妈啦,她就夸他有身蛮力气,能干活,会盖房,有存粮,柴垛堆的比院墙高。就不看看他斗大字不识一个,能有啥本事,只知道在地里受罪——还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瞎事干尽了,一肚子的坏水水,没人见得的混混货。”
进屋、脱鞋、上炕,我吃着碗里饭,就着炕桌盘里的菜,突然想起苗桂芝刚才还在忙碌,一转眼咋不见了人影,忙问红妹子:“你妈呢?我见她刚才还在。咋不过来和咱俩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