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十四拜礼

萧翰 · 发表于 2024-5-17 11:26

当村子里震耳欲聋的锣鼓鞭炮声和不绝于耳的车笛声响起时，我知道，该祭祖了。

作为老家张氏的嫡长孙，这二十四拜礼我已经做了十九次，可我从未像今天这样郑重过。

大冷天的一袭西装站在院中，周围长辈们也向我投来严肃的目光。

老一辈已经在爷爷的带领下朝着祠堂方向跪满了一院子，他们就这样一步一叩首地向着祠堂行进，他们越近我就越慌，耳边的吵闹喧嚣声已经抛之脑后，只有心脏剧烈的跳动在胸腔之中不断打着鸣。

“孩儿，准备好。”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返了回来，应该已经好久了吧，可我没有注意到，脑子里乱糟糟的，爷爷拍了拍我肩头郑重说道。

“嗯。”没有多言，我走到了行进的起始位置，我这一辈共32人早已经齐刷刷站定，盯着我行注目礼。深吸一口气我站在他们前面，转过身子面朝宗祠。

那里面三牲的肉色隐约可见，在一片香雾的氤氲之中。

“张家孙辈祭祖！行礼，起！”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声，象征喜庆的喇叭和锣鼓散发出郑重和肃穆的气息，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回荡。

我向前跨出一步，把腰深深弯下去拜了三拜，待第三次时右腿打曲跪下，紧接着是左腿，在这一抔黄土之上重重地磕下一个响头，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一声锣鸣。

我知道我的后面有整整三十二双眼睛正看着我——他们同样跪在地上。

待我起身抱拳站定，身后响起了一片跪拜之声。鼓响，我再次跨出一步，再三拜，再叩首。

……

循环往复，待行至宗祠门口，共十二步，合三十六拜，十二叩首。

看着早已准备好的三杯酒，我端起正中一杯高举过头顶，横洒于面前，然后还杯于案上；接着是左边一杯，端起后郑重放于香前；最后一杯端起，高举过头顶，口中念祖训，念毕，一饮而尽。

身后三十二人齐跪，叩首。

平时不起眼的宗祠内，这一刻好似布满了圣洁的光，即便是只有6岁的阿照，也是一脸肃穆恭敬地跪在地上，没有平日里的一丝顽劣。

礼毕，我率先起身，先后退一步，三拜，叩首于地，身后一众皆是如此。

如此再来十二次，共是二十四步，合七十二拜，二十四叩首。

……

今年是我第一次可以坐在所谓“族长”的那一桌上，长辈与我说话也没有了往年的调笑，皆是一本正经，熟稔只间又可见生疏。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终于，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成为可以坦然面对世界的一个小分子，也许我还不够熟练，可我足够“耐打”，也许我还没有经验，可我却有了祭祀之时弥漫全身的责任感。

这夜我喝了好多白酒，飘忽之中从老家的床上坐起时，我看到夜晚的星星似乎比月亮还要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