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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 青花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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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传奇 青花瓷,传奇 小说故事 192653jwrf8frdu7fxxdaw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题记

    郑楚云已是焦头烂额了。没办法,他的老婆青花又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发烧,呕吐,全身浮肿,小便带血还不畅。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从生下儿子晓晨不久,青花就病倒了,医院说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一种全身免疫性结缔组织疾病,一种比癌症更可怕的疾病!

    五年来,青花三天两头不是发烧,就是腹泻,或是全身青一块紫一块,鼻子、牙龈出血。五年来,郑楚云也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带着青花几乎住遍了市里每一家医院。在那狭小的家里,整日里弥漫的都是各种中草药的味道!

    青花的脸颊烧得通红,人昏昏沉沉的,嘴里还在不断呓语:楚云,晓晨,我要走了,我爸来接我了……

    看着老婆难受的样子,郑楚云心如刀绞,可看着四壁空空的家,摸摸瘪瘪的连一个毛角也搜不出的口袋,他又能怎样?

    五年了,为了给青花治病,郑楚云花光了所有积蓄,又卖了新婚时购买的两居室,一家人挤到父亲临走时给他留下的一个破烂的单间。家里,除了一张木床,几个塞衣物的纸盒子,简单的厨房用具,别无其他,而卖房的钱,也早已进入了各家医院的账上。

    五年了,为了给青花治病,郑楚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家,还欠了一屁股债。亲戚朋友看见他都躲:郑楚云,算我们倒了八辈子霉,你借的钱我们也不指望了,只求你高抬贵手,别再阴魂不散缠着我们!也有一两个好心的,拉着郑楚云的手说:楚云,算了吧,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就放了青花吧!

    可青花是自己当年选择的准备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伴侣,怎么能说放就放了呢?又怎么狠得下心呢?

    钱啊,钱啊,我该到哪里去找钱救我的爱妻呢?郑楚云,一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痛苦地蹲下身来抱着头狠命地抓着头发。

    万般无奈之下,郑楚云来到了峡江石墨有限公司,他的单位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依然是铁将军把守,守门的樊老头叼着旱烟袋,眯着眼睛在竹躺椅上打着小盹儿。

    郑楚云知道复工又没戏,正准备转身。樊老头醒了,站起来问郑楚云:怎么,青花又病了?

    这一年多来,郑楚云每次来公司都是因为青花病了需要钱,都是来看公司什么时候复工的。现在连看门的老头都知道他来的目的了。

    唉,是呢!郑楚云无奈地说。樊老头只是摆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回到躺椅上去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郑楚云大学毕业以后就是峡江石墨有限公司的技术人员。那时他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峡江石墨有限公司也还叫峡江石墨厂,还是峡江地区有名的国营厂。

    不短不长的十年,今非昔比,工厂没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峡江石墨厂虽然没落了,可固定资产还是上亿。前两年实行工厂改制。黄厂长的儿子在国外办了个公司,早在改制的风声传来时,黄厂长已把资金渐转向了国外,到改制时峡江石墨厂只是徒有虚名剩下一个空壳。结果,改制工作组在厂里驻扎了大半年,资产清算却只有四千多万,一个国营厂就那样一多半进了黄成仁厂长、现在的黄成仁董事长的腰包。而黄成仁,工人们背后都叫他“黄世仁”,还叫得咬牙切齿。

    好在,郑楚云是搞技术的,没有算在清退之列。同样,不幸的是,郑楚云是搞技术的,没有算在清退之列。公司去年便停产了,什么时候复工,得等公司通知。

    因为停工,郑楚云已经一年多没有工资了;因为青花的病,郑楚云又不能去外地应聘、打工。对于这个贫病交加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维持生计,郑楚云只得在附近找工作,可他经常性地要往医院跑,什么工作都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干不长久,最后,只得在建筑工地上干零活。一个书生,却要与泥水砖瓦打交道,也难为他了。

    看着樊老头又睡去了,郑楚云无奈地转身,向远处走去。

    郑楚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民政局门口。

    郑楚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灯火。刚走进民政局院子,迎面就碰到了办事员老罗。老罗一见郑楚云,就像见了鬼,转身就跑。

    郑楚云在后面紧追,边追边喊:老罗,别跑,我求你了,青花又病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们。

    老罗被追上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瘦弱的胸脯一起一伏得明显,好半天才轻松了些,无奈地对郑楚云说:小郑,你就别再找我了。这几年来,为了你们家青花,我们民政局已经出了上万了,我们职工还给你们捐了两千。你也知道,我们市困难户多,我们能力也是有限哪!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郑楚云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既然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就听天由命吧。他只好又回到了家。

    青花还在烧着,还在说着糊话。郑楚云重新换了凉毛巾,给青花敷在额头上。青花一把抓住郑楚云的手,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青花……青花……

    郑楚云的眼睛忽地一亮:青花?家里不是还有岳父留下的传家之宝元青花梅瓶吗?

    那年,青花把郑楚云带回了江西老家,告诉她那独居多年的老父,那就是她的夫婿,他们已经领了红本本。

    老人家什么也没说。临行前的那个晚上,老人家把青花和郑楚云郑重地叫到跟前,说:小郑,青花从小没了妈,是我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女大不由人,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还有,这是我家祖上留下的传家之宝,据说是正宗的元青花。就把它当嫁妆,留给你们当个念想吧!记住,再穷、再苦,都不能打它的主意!小郑,不是我不相信你,这是我们甄家的规矩,接收元青花前,你必须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发誓要以生命保护它!

    说完,老人家捧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就是用红布包着的元青花瓶。

    郑楚云在祖屋里净了手,焚了香,叩了头,郑重起誓:我郑楚云一生一世将会爱护元青花和甄青花,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起誓完,郑重地从老岳父手中接过了元青花。

    十年生死两茫茫。老岳父已作古近十年了。

    在青花病后的日子,在万分艰难的日子,郑楚云曾打过元青花的主意。

    去年春节前,青花又病倒了,而郑楚云所在的公司停工也已经半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无奈之下找到一个朋友了解元青花。朋友又带来了他的一个朋友,据说是辨识青花的行家。

    在朋友的家里,朋友的朋友看着郑楚云的元青花,两眼直放光:真品,真品,可惜,可惜!那个男人衣着考究,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大大的玉石板指。

    郑楚云不解。那个男人捧着元青花,有些贪婪。好久才说:你看,影青釉,有砂底,有“火石红”,还有“垂云纹”,没错,肯定是“元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只是可惜,可能是至正期以前的民窑作品,不是官窑产的,用的是国产青料。不过,就这也能值上百万呢!

    什么“火石红”、“垂云纹”,郑楚云是不懂的。不过至少他知道,这是一件真正的元青花,是他甄家和郑家的宝贝。

    为解燃眉之急,郑楚云与青花商量先当了元青花,等病好些了再想办法赎回来。

    当时,青花只是不停地流泪,只是不停地摇头。后来,当郑楚云从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青花躺在了血泊里,左手手腕处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还在汩汩往外冒。

    青花是救过来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楚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去死吧,我不能再拖累你和晓晨了。我宁愿死,也不能动祖上留下来的元青花!

    从那以后,郑楚云再也不敢打元青花的主意!

    郑楚云从靠墙的一个盒子里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衣物,之后,又捧出了一块红色绒布包着的元青花梅瓶,放在床前的地上,静静地看着。

    那瓶子静静地立着,胎体莹润透明,器身胎釉微闪青蓝,温润中又有些许淡牙黄。光透过窄小的窗户照进来,胎釉又略显出无规则的米白色丝线条纹。青色的牡丹,大气、古朴,又透着雍容华贵。

    好一个尤物啊!郑楚云摩挲着它,胎体上凹凸不平,有些小粒,倒显得有质感。

    回过头再看床上的青花,郑楚云的心在滴血,为了此青花,也为了彼青花!

    我郑楚云一生一世将会爱护元青花和甄青花,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我宁愿死,也不能动祖上留下来的元青花!

    种种声响在郑楚云疲惫的心里撞击。思索良久,郑楚云还是决定留下元青花。

    郑楚云决定去找传说中的“板爷”。在峡江地区,据说有一股黑势力,他们开钱庄放高利贷,开鸡店,开地下赌城,有时还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据说,他们的头儿,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板爷”;据说,“板爷”倒是一位儒雅人士,不过,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他。

    思索一番,郑楚云决定先去地下钱庄借高利贷。只要能先救青花的命,只要能暂时保住元青花,就是让他做牛做马,他也心甘情愿。

    通过线人,郑楚云比较顺利地弄到了一万块。对方说一个月连本带利一起还。顾不得那么多,郑楚云一口答应了,揣着钱,打了“120”,将青花送进了市里的一家医院。

    一进医院,青花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上面写着:系统性红斑狼疮、狼疮肾、尿毒症。

    医院要求马上行肾透析。郑楚云看着一日清单上的数字,无语;只得再次找到线人,又借来了三万块,还是一个月还钱。

    行了三次肾透析,青花的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体温下来了,人也清醒了。因为钱,没有再行肾透析,只是用中药、活性炭等行灌肠排毒。

    醒过来的青花逼问郑楚云:楚云,哪里来的钱?你该不是把元青花给卖了吧?

    郑楚云不敢看青花的眼睛。一提到元青花,他想,糟糕,得准备还钱,不然,元青花就真保不住了。

    没有,元青花在家放着呢,要不要我抱来给你看?是单位又开工了,我提前预支了工资,又找老板借了点。

    青花还是将信将疑:“黄世仁”啥时变得那么好?不过也好,又工作了,晓晨也该上学了。

    郑楚云怕青花继续问下去纸包不住火,借口有事出去了,留下儿子晓晨照顾青花。没办法,郑楚云的父母早就去了极乐世界,而他又是独苗,没一个人能帮得上他。

    郑楚云必须尽快赚到钱,哪怕只能还上一部分。不然,元青花就保不住了;而元青花保不住,他老婆青花恐怕也得丢小命儿。

    情急之下,郑楚云只能再去建筑工地打工。重体力活没人愿意干,为了钱,郑楚云专捡重活上。一天下来累得半死,也能赚上几个钱。等回到家准备晚饭再送到医院伺候青花和儿子吃后,他已经骨头都散架了。

    机器超负荷工作也会熄火,更何况人呢?连着好几天,郑楚云都发着烧,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儿也没有。那天,当他扛起两包水泥准备站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医院里,身边是儿子晓晨幼稚的小脸。

    过度的劳累,加上过重的压力,郑楚云病倒了,患上了重症肺炎、感染中毒性心肌炎、感染中毒性肝炎。

    屋漏偏逢连夜雨。郑楚云躺在床上,疲累的心已不知道痛了。只是,望着儿子,他还是充满了歉疚!

    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郑楚云就出院了,不是病好了,而是没钱,一家人还得吃饭生活。

    青花也接回了家,继续服着中药;郑楚云也学会了中药灌肠,每天都给青花灌上一次。

    那天,青花又开始发烧,而且全身又肿得厉害了。郑楚云束手无策,茫然地在小屋里转来转去。

    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冲进了屋子。一进来就揪着郑楚云的衣领吼道:小子,期限到了,该还钱了!

    青花不知是怎么回事,吓得艰难地缩到床的一角,紧紧抱着晓晨发抖。

    郑楚云知道讨债的上门了。利滚利,郑楚云自己都不知道欠人家高利贷多少钱了,只是央求着再宽限几天,只是央求着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小子,你不是有元青花梅瓶吗?只要把它交出来,板爷说了,过去的就一笔勾销。领头的黑衣人奸笑着说。

    元青花?我穷得叮当响,哪里会有什么元青花!郑楚云分辩说。

    啪!黑衣人一拳砸在郑楚云的脸上,我看你老不老实!

    郑楚云眼冒金花,鲜红的鼻血一滴、两滴、三滴,滴在地上的尘土里,碎了,宛如一点点残梅。

    青花不停地摇头,眼泪早就流成了河。

    大哥,元青花在这儿呢!另一个黑衣人从纸盒子里找到了元青花,抱给了他们的头儿。

    板爷,终于找到您老人家日思夜想的元青花了!黑衣人无比虔诚地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鞠了个躬。

    一伙人大摇大摆地从郑楚云眼皮底下走了,抱走了他的元青花,抱走了青花的元青花!

    看着没瓶盖的元青花,郑楚云满脑子疑惑,脑子里又忽地闪现出了那个戴着大大玉板指的男人,板爷?

    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晓晨早已带着哭腔在喊:妈妈啊,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回头一看,青花的嘴角正不停地往外漫着殷红的血,她的脸,也已成了一张白纸。

    郑楚云冲过去,紧紧抱着青花。青花微微睁开眼,又凄凄地笑了笑,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青花……

    屋里,撕心裂肺般的恸哭,直冲云霄……

    郊外的一处小山,绿树掩映里,藏着一座白墙青瓦的朴实四合院,从外观上看与普通农家没什么两样,可细细看过去,似乎又有些什么不同,这不同,可能就在于它周围没有什么人烟,或者其他。

    就在院子西边的一处厢房里,灯火通明。

    一个手戴大大玉板指的中年男人,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面前杵着的彪形黑衣男子大发雷霆:阿彪,你瞎了眼吗?白养了你们这群猪脑子!

    叫阿彪的黑衣男子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瞟了一眼,正碰上中年男人眼中如狼的凶光,还有耀眼灯光下玉板指折射的幽幽的光,不禁打了个寒噤,头低得更下了。

    猪脑子,真是猪脑子,长着有什么用?明明是猪脑子,他妈的偏偏长得稳!光有梅瓶,没有瓶盖,你们眼睛是当摆设的?中年男子还在咆哮。

    叫阿彪的黑衣男子总算明白了挨骂的原因。明白后又有些委屈:板爷,都怪小的不好,小的不知梅瓶还有盖呢!我,我再去找那个穷光蛋要去!说完,阿彪转身向门一阵风地扑去。

    回来!人称板爷的中年男子喝道。阿彪慌忙止住脚步,人却差点踉跄。

    你先下去,不要轻举妄动!让我静一静。

    阿彪迅速轻手轻脚出去,掩上了门。

    寒风萧萧,卷起枯蝶般的落叶,在铅灰的天幕下回旋,久久不愿停下。公墓极其偏僻的一角。崭新的墓碑,墓碑上的“青花”两个字显得格外分明。

    郑楚云侧身坐在墓碑旁,骨感的右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眼神专注地盯着墓碑上的字,深情,悲凉。瑟瑟的风鼓起他的黑色破旧风衣,衣摆一扇一合,升起,又落下……

    青花的丧事极其简单。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也就无所谓追悼会,无所谓告别仪式了。车来了,车去了,整理妆容,然后炙热,冷却,便只剩下一抔轻飘飘的灰了,再入土,便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而就是这墓穴和墓碑,也还是民政局老罗费了好大的劲,由民政局出面,才从公墓管理处给弄来的。要不然,他郑楚云只能抱着已然僵硬的青花,欲哭无泪,投死无门。

    静。真是死一般的静。就算是在墓园里,也静得不同寻常。

    晓晨拉拉郑楚云的衣袖,又拉拉他的衣袖,再使劲拉拉他的衣袖:爸爸,妈妈已经睡了,我们回家吧。

    郑楚云没有动。

    晓晨带着哭腔,再拉了拉郑楚云的风衣带子:爸爸,冷,我们回家吧。爸爸,这个给你。

    郑楚云总算回过了头。可接过晓晨递过来的东西,他怔住了,元青花梅瓶盖儿!

    郑楚云紧紧搂住晓晨,问:晓晨,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晓晨有些透不过气,小声说:那天你和妈妈都在医院,我从家里的纸箱子里翻出来,带到学校写大字时装墨汁用了。后来,后来,我就忘了放回去了。

    放开晓晨,捧着梅瓶盖儿,郑楚云的心里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悲伤。也就在霎那间,他的心里,腾起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透过窄小的窗户钻进来,带来短暂的些许温暖。

    晓晨望着正在忙着收拾衣物的郑楚云,有些哀伤地说:爸爸,我一定要去方刚叔叔家吗?

    郑楚云没有抬头:是的。

    为什么呢?我要与爸爸在一起。晓晨有些不情愿地嘟着小嘴。

    郑楚云的心一阵痉挛,停下了手中的事,紧紧抱着晓晨,摩挲着他的脑袋,无语。终于,又放开了,开始继续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是背对着儿子晓晨,似乎心就好受一些。

    总算收完了。郑楚云一手拉着晓晨,一手拎着一个小包,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那个破烂的家门。晓晨默默地跟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来到一个小区。远远地就看到小区门口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就是方刚,郑楚云儿时的伙伴,现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知己,一个离异多年的男人,刚从西藏工地返家不久。

    方刚迎过来,接过郑楚云手中的包,又拍了拍晓晨的头:欢迎晓晨到我家来,我终于又有伴儿陪我度假了。

    郑楚云拉拉晓晨的手,说:晓晨,快叫方叔叔。晓晨怯怯地叫了一声。郑楚云又冲方刚说:老伙计,劳烦你了。你嫂子走了,我也是没法子。

    方刚捶了郑楚云一拳头,有些责怪地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谁跟谁呀,你的儿子还不就是我的儿子?只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当初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说说呢,我好歹也是一个人过,多多少少也还有点积蓄。你看青花嫂子病了、走了,我都没有尽上一份心。

    一听方刚提到青花,郑楚云的难受又冲上来了,有泪不轻弹的七尺男儿,眼泪又在眶里打转儿了。他背转身,摩挲了一把胡子拉碴的脸,又转过来,拉起晓晨的手交到方刚手里,说:那我就不上去了。晓晨,听叔叔的话。

    晓晨点了点头:爸爸,早点来接我。

    接?郑楚云的心里再次痉挛,好!爸爸答应你,爸爸的事一办完就来接你!说完,掉头快步离去。

    望着郑楚云离去的背影,方刚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还是郊外那座四合院。人称板爷的中年男子坐在老板椅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元青花梅瓶。没有盖儿的梅瓶,顶部空洞洞的,一如青花幽怨的眼神。

    阿彪砰地撞开门飞了进来。

    中年男子有些愠怒地抬头望着来人,正待发作。阿彪却说:板爷,那个小子竟然找到我们地下钱庄了,说手中有元青花梅瓶盖儿。

    你说什么?他说他有元青花梅瓶的盖儿?中年男子有些激动。

    是的,板爷。可是……阿彪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别婆婆妈妈的,痛快点!

    阿彪稍稍抬头看了看中年男子:他说,他要您亲自抱着元青花梅瓶去他老婆的墓前,他才交货。还说……

    还说什么?你就不能一次说完?

    还说,您要真是个男人,要真是传说得神人一样的板爷,就一个人去!

    中年男子不屑地笑笑:一个人去?好!我去,在峡江这块地方,我还怕你小子翻了天?

    阿彪有些担心:板爷,您不怕他报警?要不,小的带几个人偷偷扮成扫墓的,潜在那里?

    不用,你们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报警?有谁能证明我是板爷?我就是一个拥有没盖元青花梅瓶的主儿,想给自己的梅瓶配个盖儿,犯法吗?

    秋高气爽,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浮云。郑楚云仍穿着一件旧黑风衣,双手紧紧插在口袋里,在青花的墓前静静立着,都立了大半天了。

    老婆,你就看着吧,我会拿回我们的元青花。

    老婆,你一个人很孤单吧,你等着啊,我们不久就要见面了,我就要来陪你了。

    老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方刚那小子说了,我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他不会亏待了咱们的晓晨的。

    公墓的大门外,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也穿着黑风衣,戴着墨镜,手里抱着一个黑布包,四处张望了一下,快步进了公墓的大门。

    蜿蜒的甬道,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一行人突地出现,拦在了上山男子的面前。

    郑楚云正在沉思,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回过头,却见方刚领着晓晨走了过来,后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一个黑布包。

    郑楚云望着方刚,还有晓晨,还有那个黑布包。

    抱着黑布包的人上前,说:郑楚云同志,这是你的青花梅瓶,现在物归原主。

    郑楚云充满疑惑,还是从口袋里掏出双手,那把早就出了鞘的匕首偷偷地留在了口袋里。接过黑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真就是他和青花的元青花梅瓶!

    郑楚云同志,要不是你,我们还请不到闻名遐迩的板爷,我代表我们刑警大队谢谢你!先前抱黑布包的人对着郑楚云说,顿了顿,又说,你儿子很可爱,很懂事,你朋友也很够朋友,别辜负了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我们走,去看看板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传得三头六臂似的。

    晓晨扑上前去,一声爸爸,已泪如雨下。而郑楚云与方刚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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