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札] 狼

梦回徽州 · 发表于 2024-9-29 21:00

还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狼，这不是从“狼外婆”的故事里知道的，那时没有人给我们讲过“狼外婆”故事，而是山区确确实实有狼，而且经常叼走小猪小狗之类的小动物。

山区的狼不象草原狼有庞大的种群，一般是以家庭生活，父母带着三四头小狼。可能是山区事物比较丰富，捕捉一些野兔、猪獾等小型动物不需要大规模群体狩猎。而且狼还很少靠近村庄活动，只有在哺育幼崽或饿急了的情况下才偶尔光顾村庄寻找家禽家畜。狼叼孩子的事情我没有见过。但狼叼走小猪崽还是经历过。

我父母曾经喂养过一头老母猪，有一年生下八只小猪。由于很长时间没有见倒狼进村的痕迹，也就大意，猪圈供小猪进出的洞口没有堵，深夜突然听倒老母猪发出急促的“嗷嗷”叫，父亲一听，知道狼进猪圈了，披了衣服，拿了土铳冲出去，到猪圈边一看，狼早已叼着小猪跑远了。父亲知道，由于今晚狼没有受到惊吓，第二天还会再来。在第二天晚上，父亲拿着土铳在猪圈边守侯，可狼也很狡猾，它很警觉，在距猪圈月二三百米的地方停滞不前，可能是闻到人的气味，一对蓝幽幽的眼睛向四周东张西望，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感到确实没有动静和危险，就慢慢靠近猪圈，当离猪圈还有四五十米远的时候，父亲跃起朝狼开枪，可惜，狼太机灵，在父亲跃起的时候，就被它发现，迅速掉转头飞跑，瞬间就消失在漫漫黑夜里，枪放空了。经受这次惊吓，狼知道它的行踪已经被人察觉，就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狼如果没有被惊吓，狼就不会轻易放弃，会不停地试探，直到得手或确实无法下手才会善罢甘休。

我的堂叔曾喂养一条大黑狗，很凶悍。一个寒冷的冬夜，一条大公狼进村寻找事物，大黑狗发现侯狂吠，并和大公狼发生激烈的搏斗。搏斗声惊动了堂叔，它点亮灯，起来看看究竟，大公狼一见到灯光就跑了，没了动静，堂叔也就没有出来。狼可能没有跑远，或者愤怒，过了一个多小时，搏斗声再次响起，堂叔又点亮灯，这时狼早就跑了，在窗子跟前望了望，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训斥了大黑狗一顿就睡觉了。

大公狼两次与狗撕咬没有惊动人，它知道人不会对其造成威胁。第二天堂叔发现大黑狗也没有受伤，也没有过多注意。

可是在半夜以后，撕咬和狗叫声又响起，安静的冬夜这样吵闹搅得大家不安宁，堂叔这次起床将大黑狗唤进屋里关了起来。没有大黑狗看护，当晚村里丢失了一头小猪崽。

天亮后，大家除了修好自家猪圈外还一起议论怎样除掉大公狼，家家准备好木棍，一听见又撕咬搏斗声就从各个方向冲出，在各条通道拦堵，打死大公狼。当夜在人们焦虑地等待中快到凌晨了也没有响动，许多人放松了警惕，也有的认为不会狼再来，睡觉去了。

有了昨晚丰盛的事物，大公狼不仅力气充沛，更意想不到的是还找了一位帮手。在人们松懈时突然窜进村，在大黑狗发觉吠叫时，两头狼猛扑上去，可怜的大黑狗连应战的机会都没有，喉咙被咬住，两头狼抬着战利品飞速奔跑离开。等人们明白过来冲出房屋时，星光下只看到两个模糊的狼影子抬着黑狗迅速朝山坡上消失，一路上只散下大黑狗的点点鲜血。

狼虽然执着狡猾，确也有失算的时候。邻村有一个养猪场，猪圈是砖砌的，为了采光和通风，在上半部留有窗洞。就是这样离地面一米多高的洞口却成了狼的通道，在一个深夜，从这个洞口狼叼走了两头刚刚出生三四天的小猪崽。养猪场离的饲养员没有惊动狼，对于这样的美事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们将小猪和母猪转移，用一头死小猪放在这个圈内，在洞口上面挂上一块木板，从里面用细竹竿撑起将洞口开着，狼一旦从这进入猪圈一定会碰倒竹竿，失去支撑的木版就会自动压下关闭洞口。果然半夜后狼进来了，它这次怎么也不会想到进入了陷阱。刚刚从窗洞跳进去，木板关闭了。木版关闭的声响唤来了早已严阵以待的人们。用梯子爬上圈顶，掀开简易屋顶，狼拼命地向透光的地方窜跳，可惜人们早有准备，在刚跳起时就被捣下去，在猛烈的棍棒的击打下，狼终于躺倒闭上了眼睛。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头正在哺育的母狼，全场的人决定斩草除根，第二天开始了追剿狼巢行动。沿着零星的前夜小猪崽的血迹，在离养殖场四、五里远的一座深山里，发现了狼巢，四头小狼崽才刚会走路，全部成了俘虏，被摔死在洞口。

这以后的晚上，总能听见狼长长的嗥叫，那是大公狼在寻找母狼。这时的公狼变的异常凶狠烦躁。在我们去砍柴禾时与它遭遇了，这是我迄今为止的唯一次与野狼近距离接触。临近晌午，我们感到饿了，准备去放干粮和水的地点吃点东西，快到地点时，一个小伙伴抬头一看，放食物的地方坐着一条大狗。他急忙大声问是谁带的狗，我们没有带狗，也没有谁家的狗有这么的身材。“狼”，我们同时尖叫起来。狼也用眼睛紧盯着我们，我们腿都吓得软了，想跑却难以挪动腿，不跑又怕狼扑过来，几个胆小的哭了起来，还是我大哥比较冷静，他叫大家一起后退，他在最后。我们连滚带爬地朝后面退却，狼也起身步步紧跟。“我们用石头砸”，不知谁喊了一句，“不行，那样激怒了狼会上来咬死我们的”。我大哥急忙制止了这个办法，“再往后到那山岚上喊大人。”就这样人和狼相持着直到我们上了山岚。一到山岚我们就拼命大喊，终于惊动大人，他们拿着工具上来了，浪也一溜烟跑开了。现在想来“狼来了”故事里的小男孩在大灰狼真来时也是这么喊的吧。

人们也意识到这头狼可能就是那头寻亲的大公狼，现在已经对小孩构成了威胁了，一两个小孩如果再遇到，可能会遭到狼的攻击，于是又想办法除掉大公狼。大家合计采用兽夹捕捉。

为了尽快捕捉到这头大公狼，决定利用一头羊作诱饵。在一块陡峭的山岩边，拴一头山羊，山岩下边埋好兽夹。夜晚，山羊爬上岩石凄凉地“咩咩”叫着，终于大公狼循声而来，眼看一顿美味到嘴，可一脚踩上兽夹，后退整个爪子被兽夹紧紧夹住，铁齿深深扎入狼腿里。狼再无暇顾及美味，而是想办法挣脱这兽夹，终于将兽夹的铁链从钩紧的小树上挣脱，不管有多么疼痛，先跑离这个是非之地。

天明以后，人们还听见小山羊的凄惨叫声，也许昨晚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咩咩的声音带着颤抖。走近一看，狼和兽夹都不在，大家循着点点血迹和兽夹托过的痕迹追寻，直追到太阳偏西，翻过五道山梁，走了五六十里路，才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精疲力尽的大公狼。兽夹的铁链被灌木根部挂住，狼没有力气挣脱了。也许是饥饿疲惫，或者流血过多，大公狼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只是龇着牙躲闪着，喉管里发出可怕的“呜呜”声。眼看被人包围，突然长吼一声，暴跳而起，“哗啦”一声脆响，狼带着兽夹重重摔倒，就是这拼命一挣，狼爪子断在兽夹上，大公狼用三条腿一瘸一拐地想冲出包围，可惜力气不济，被赶上的人们用棍棒打死了。

经过这次围剿行动，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我们那里没有了狼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