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飘逸，甘居贫土

梦回徽州 · 发表于 2024-11-29 18:44

我是一株茶树，一棵平凡的灌木，其貌不扬，四季常绿。在偏远的深山里繁衍生息，没有艳丽硕大的花朵，也没有甘甜的果实，更没有婆娑的身影。

春天草木发芽抽枝，共享阳光雨露。可在秋风吹拂中，许多树叶凋零青草萎枯，只有我依然绿意盎然，绽放朵朵洁白的花朵，嫩黄的花蕊散发淡淡清香，偶尔也会有小蜂虫光顾，可我很含蓄，将花朵隐藏在绿叶下，花瓣羸小，颜色单调，不象与我同期而放的菊花，高昂着花朵，招摇张扬。

南方灵秀的山水给了我内秀的品格，我不怕寒冷，严冬依然绿装一身；贫瘠的土地给了我坚韧的耐力，虽然我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在云雾缭绕的山涧、流水飞瀑的溪水边，大自然的精华潜移默化着我，我接受大自然的馈赠，舒张着柔软的枝条，迎送夏雨冬雪，积蓄醇香。把所有的甘醇贮存在我的嫩叶里，一片片茶叶就是我的魂魄。

我很早就走进了人类的生活，神农氏在尝尽百草后发现了我的甘洌，于是我成了华夏民族的普通日用饮品。人类也给了我无尽的赞誉。可赞誉却是给离开我身躯后的茶叶的，那是我保持本真的灵魂，灵魂里保留了我低调的品格，在开水的冲沸下，清香弥散。因为茶叶，泉水也被划等排名，天下泉水靠茶叶博得了何等荣耀；茶叶，也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远涉重洋，周游八方。烦琐的制作工艺，华丽的包装，精美的茶具，优雅的茶艺，甘冽的泉水。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贫民百姓，谁不品尝茶叶？茶叶受到世人推崇，衍生品种万千，辉煌腾达，飘洋过海，身价倍增。人们喜爱，衍生了不同品种的茶叶，派生多少茶艺茶道。这都是我身后的事情。谁在品茶时会想起茶叶长在哪一棵茶树上？

人类的大量需求，我被移栽至富饶的土地上，肥沃土地上我生长得茂盛，茶叶产量也很高，可品质却大大降低。和野草灌木一起生长在荒岗时，我努力向上，可以长成大树，可在肥土中，我只能是一丛矮矮的灌木，人类的双手不仅改变了我的外形，也改变了我的内在品质。我原本没有固定的生长形状，枝干虬曲，横斜随意，可人类却让我长成整齐并排，修剪成高低一致，貌似培养，实则摧残。沦落风尘，我无可奈何，高雅扫地，随乡入俗，汲取着化肥农药，也把残留物积蓄。人类对我独有情钟，可我无法随人类的意愿改变我的坚持，自古至今，我风格依旧，远离尘嚣，偏居贫土。在我的内心深处，云雾笼罩、悬崖石缝是我的立足点，艰苦的环境才能炼就绝伦的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