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香，果甜

梅耀辉 · 发表于 2025-7-20 12:23

中午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老婆对孩子说：“你一个人不能去，叫你爸爸陪你去。”我知道她是担心孩子独自去超市不安全——怕过马路出事，或是遇到坏人。我立刻坐起来：“汉堡，爸爸陪你去。”

说实话，这么做，一是想表现一下，二也是给孩子做个榜样——说到就得做到。平时在德智体各方面，我也总想给她正面的引导，盼着她长成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

出门时，孩子戴了帽子。我提醒她外面太阳毒，带把伞吧。她马上拿了伞跟我出来。路上，遇到没有树荫的地方，她就踮起脚，努力把伞举高，想罩住我。我心里一暖，笑着接过伞，撑在我俩头顶一起走。

热浪滚滚，太阳白得晃眼，怕是有37度？不只是身上燥热，连心里都跟着发慌。这几年夏天，动辄就是漫长的酷暑，真让人吃不消。只想快点买完东西，躲回空调房里吃西瓜。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了超市，孩子轻车熟路地去挑她要的食材了。我知道她想做炸鸡，要买四样东西。看她对照着笔记本上的清单，认真搜寻的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哪个父母不盼着孩子独立、健康又快乐呢？

我也没闲着，在超市里逛起来。走到水果摊前，目光立刻被桃子和西瓜吸引。

看到桃子，思绪一下子飘回童年。我家屋前屋后种了不少桃树、枣树、杨树，还有几棵“苦子树”。桃树有五棵，可惜都是野桃树，没什么好品种。结的桃子小小的，多半青绿，只有少数熟透的带点浅红。味道也常是又涩又硬。不过，那些熟透后用手一掰就裂开的桃子，果肉倒是红红的，很甜。最麻烦的是洗桃子，绒毛多得烦人，沾到身上痒得不行。可即便如此，每年桃子熟了，我们还是会吃个不停，直到树上一个不剩。

我们那儿管这些野桃树叫“棉花桃树”、“黄豆桃子”——意思是摘棉花时熟的桃子叫“棉花桃”，摘黄豆时熟的叫“黄豆桃子”。这些树苗都是从田间地头挖回来栽的，一棵像样的“家桃树”（结的桃子又大又红的那种）都没有。隔壁大叔家有棵“家桃树”，年年硕果累累。他是生产队长，很有威严，我们都不敢去偷。倒是有户人家种了棵蟠桃，结的果子特别大。有次和小伙伴忍不住偷摘了几个，结果一点也不甜，从此也就断了念想。

小时候，总巴望着每个季节都有东西吃。现在想想，那时候村里都穷，物资匮乏，孩子又在长身体，馋嘴是难免的。记得有位远房叔叔外出打工回来，给了我一个苹果，那是我童年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了。似乎也就吃过那么一次苹果。我们那地方，常见的水果只有桃子、梨子、香瓜和枣子。过年时，糖和饼干就是顶好的零食了。

桃树多，桃花开得也艳。女孩们喜欢编桃花串、桃花环，我跟着弄过几次就没了兴趣——大概男孩女孩天生喜好不同？这让我想起有次问女儿：“楼下黄浩宇不是你同学吗？怎么不找他玩？”她说：“他们男孩就爱聊游戏、玩具车，我们女孩喜欢贴纸和聊天，玩不到一块儿去。”是啊，男孩女孩确实不一样。我们那时玩桃花，是把花瓣全扯掉，只留下花蒂下那点小小的肉质部分。那切面会渗出粘液，我们就把它粘在鼻尖、脸上、额头上，像小丑似的，互相打闹追逐，有时还趁人不注意，“啪”地贴在对方脸上。

我挑了桃子、梨子和西瓜，孩子也选好了食材。付完钱，顶着烈日回家。到家后，她一头扎进厨房忙活。我则切好西瓜，招呼大家来吃。看着红彤彤的瓜瓤，不禁感慨：如今真是想吃什么水果都有，只要舍得花钱。时代确实不一样了。

晚饭时分，孩子烤的鸡翅端上了桌。金黄油亮，夹起一个咬下去——嗬，外焦里嫩，香得很！我连声夸奖，忍不住倒了杯酒，就着这好滋味，一盘鸡翅转眼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