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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以此献给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
二十九.枪上膛刀出鞘
樱花白的似云,粉的似霞。幸子在荡秋千,草绿色裙子飞扬。露出纤细的小腿。李文魁不断摇动秋千绳,秋千忽上忽下,幸子的笑声在空中荡漾着。屋里的榻榻米上,李文魁和幸子搂抱在一起,尽情地欢爱着,忘了战争。跟刘红在一起,是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和幸子在一起,恍惚在云中雾里,简直是神仙眷侣!李文魁快乐得流出了眼泪:“哦,幸子,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文魁,忘了一切。让你快乐也让我快乐吧!咱俩再也不分开。”幸子头上戴的樱花映衬着她泛红的脸颊。
不知何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樱花上,那些美丽的樱花的容颜,像女人的妆容遭了水洗,显出不堪的泪痕。李文魁和幸子沉醉在爱欲中,根本没发现天下雨了。直到风鼓起窗帘,雨滴落在身上,他们才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彼此的眼睛,都含着甜蜜的惬意。
雨停,太阳出来了,李文魁和幸子在樱花树下吃早餐。幸子夹起罐头里的三文鱼,送到他嘴里。李文魁咀嚼着,觉得有些腥,但他还是咽了下去。一夜的缠绵,他身体里还有无穷的力量。他拉住幸子的手:“幸子,别去医院了,留下来陪我。”
幸子亲昵地帖着爱人的脸,把一条红色相思绳系在他手腕上,柔声说:“我会尽快把手术室搬到这里,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幸子从爱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叮嘱他:“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笑一笑,笑一笑嘛!”
李文魁笑了笑,幸子亲了他一口,像一只蝴蝶,飞出了园子。李文魁在园子里转悠着,看着枝头灿烂的樱花,如幸子的笑脸。只是高高的围墙和扯起的电网,感觉自己是在监狱里似的。园门口传来吵闹声,他走过去,看见几个日本兵在拦挡一个孩子,孩子喊:“文魁哥,我是仝贵荣,中山顶,采石坑,想起来了没有?”
李文魁忙走了过来:“孩儿,你咋找到这儿啦?”
仝贵荣招手,李文魁想出去,被日本兵拦住:“李君,请不要出去。”
李文魁推开日本兵,走出去拉着仝贵荣:“出啥事了?孩儿?”
仝贵荣焦急地说:“郭小四被日本人抓住,扔到废煤窑筒子里,给砸死了。”
“你说啥?”李文魁拽住仝贵荣的衣襟,几乎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仝贵荣哭:“昨儿后半夜,郭小四和仨民兵,都被日本人扔进废煤窑筒子里,活活砸死了。”
李文魁一下呆住,他不相信,他的兄弟小四,就这样没了?小四被害的时候,他正和幸子在床上欲仙欲死,后悔夹着罪恶感,让他的头疼愈烈。仝贵荣说:“听俺爹说,小四大嫂的东姚男人,一个叫唐二爷的,他找日本宪兵队抓的小四。他赶着马车,带着小四大嫂和孩子,要去郑州,准备坐车去香港,刚走。”
园子门口,停着日本兵的两辆电驴子。一个日本兵正在发动车子,嗡嗡的声音响起。李文魁跑上前,一把把日本兵拽下来,骑着电驴子风驰电掣般离去。
汤阴煤矿绞车一停下,刘红带着民兵们冲向矿门口,举枪结果了两个矿警,绞车不断上去又下来,民兵们持枪下绞车,跟着刘红冲向日军宪兵队。外面枪声激烈,小野摇着电话机:“高桥君,抗日分子包围了宪兵队,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大批的日军赶到,民兵们一个个倒下,刘红:“一定要冲进去,把人救出来!”
身边的人没了,刘红换上弹匣,正要做最后的博斗,一声嘹亮的冲锋号响,郭傻的带着八路军冲向了敌人。在八路军迅猛的火力攻势下,宪兵队崩溃了,纷纷举枪投降。刘红打开牢门,遍体磷伤的郭大个子老婆拽住郭傻的,哭道:“唐二爷,唐二爷带走了玉兰和宝儿。”
一辆马车在通往郑州的路上疾驰,车上坐着玉兰和宝儿,赶马车的唐二爷挥着鞭子使劲儿打牲口:“玉兰,到郑州,咱就坐车去香港。”
身后,响起电驴子的嗡嗡声,宝儿从车厢中探头往后看,高兴地喊:“娘,俺叔,是俺叔。”
玉兰伸手掐住唐二爷的脖子,唐二爷甩开玉兰,挥鞭子,鞭子在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马嘶鸣着,蹄子如飞,车轮子飞快地转动着。
前方路上,出现了土匪王金荣和胡老三的匪帮。唐二爷开枪,胡老三身体晃了晃。王金荣吼:“追上去,剁了他!”
马车疾驰,前方,等着他的是常仙甫的抗日队伍。唐二爷又举枪,被玉兰打掉。车轮被木桩跘住,马咴咴叫着,车子停下来。众人举起手里的家伙,欲向唐二爷头上砸,李文魁喊:“住手,他是我的。谁也别动!”
宝儿从车里跳下来,搂住李文魁:“叔,叔,俺知道你会来救俺。”
郭家缸村外,废煤窑筒子里的石头一筐筐摇上来,血肉模糊的四具尸体被放在门板上,春丫流着泪,在四具尸体之间走来走去。人已经看不出鼻子眼,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哪个才是她的郭小四?她想起小四的蒜锤子上有个黑曲子,她掀开尸体身上蒙的白布,四具尸体身下的蒜锤子都被砸烂了。她又念起小四脚Y子底部有块疤,那是他小时侯从树上掉下来,脚踩住镰刀,被划了一下。她扳起尸体的脚丫子翻看着,当看见第三具尸体的脚板上有块疤时,她搂住郭小四的尸体,泪如雨下:“小四,咱俩还去河沟树林子,去钻麦秸堆。中不中,小四,你说话呀!”
郭大个子老婆拿着新衣裳,流着泪给血肉模糊的儿子身上穿。
村民们都哭了,顿时呜咽声一片。电驴子轰叫声中,李文魁把唐二爷从车上挟下来,掼到地上。唐二爷一看,玉兰走向一个穿军装的英挺男人,男人抱起和他脸盘儿一样的宝儿,他哗拉拉尿了裤子。完了,唐家要绝后了,他的心一下子成了死灰。
郭大个子老婆正拿着剪子裁白布,看见唐二爷,掂着剪子冲上去,一下剪掉他的耳朵。这可是一个踩死蚂蚁都念阿弥陀佛的女人啊!
受害者家属涌上去,这个用棒子打,那个用锤子砸,还有人用嘴咬,很快,唐二爷就变成了一堆烂泥。刘红想给大家讲政策,阻止滥用私刑,可是群情激奋,根本没人肯听。理智往往是在平常,当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残忍杀害,又见到束手就缚的施害者时,再理智的人也会不理智。
一名乞丐背着个人走过来,背上的人呻吟着。他好像是个怪物,因为他身上布满了伤疤,抽线后留下的线痕像是一件裹着他身体的衣服,脸上也是交错重叠的线痕。他的一条小腿没了,老茧密布的手指上淌着血,头部侧边凹陷了一个坑。他喊着:“傻的他娘”
郭大个子老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失声痛哭:“傻的他爹,你咋变成这样了?谁干的,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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