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摩托车维修店前

鹤壁淇水 · 发表于 2025-7-30 15:26

站在摩托车维修店前

站在摩托车维修店前，
恍惚又看见同学王斌的笑颜。
时光如光，
记忆带我寻找他的从前。

孙悟空不知道父母是谁，
王斌也为这个问题痛苦万千。
他像一件商品，
在一次次买卖中茫然，
父母的名子是谁他已无所谓。
第一任父母因无子而买了他，
又因为生了儿子而转卖了他。
第二任父母眼里满是嫌恶，
拳打脚踢像一日三餐相伴。↖
当他走进第三个家庭的时候，
已是十二岁的少年。

这一次他很欣慰，
因为这一次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父亲去给母亲家盖房子，
从房顶上摔下来，
永远闭上了眼。
心怀愧疚的母亲立志不嫁，
收养王斌为已死的丈夫传递香烟。
没有父亲，意味着没有穿皮鞋的脚来踹，
没有父亲，象征着没有大巴掌朝脸上搧。

除了上学，王斌还要种地，
他不抱怨，吃饱穿暖还能读书，
没有打骂的日子，
他有了心情看蝴蝶自在翩翩。
转眼，他到了十七岁。
因为日常的劳动，
他的肌肉很发达。
身体里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
像一株青春蓬勃的树，
美出自然。

不知何时，
母亲的眼晴开始围着他打转。
她像饥渴的庄稼渴望着雨水。
母亲说，斌斌，
来给妈妈捶捶腿；
母亲说，斌斌，
来给妈妈揉一揉肩。
直到在玉米地里，
母亲像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向他，
吓得他拼命逃窜。

母亲出嫁了！
王斌木讷地望着空空的院子，
一切的温情都已走远。
辍学的他，
决定打工挣钱。
当地煤窑多，
王斌干活儿从不偷懒；
闲瑕时，
王斌喜欢捧着书本看。
女工李燕对他一见钟情，
花前月下表露少女的心迹。
李燕的父亲勃然大怒，
没有房子没有车，
臭小子，凭你长着一个鼻子两个眼？
李燕振振有词：
婚姻自由，俺和王斌结同心，
两匹马情投意合愿往一个槽上拴。
租个房子当婚房，
有个板床鸳鸯就能眠。

下井的工作苦又累，
下井的工作有危险。
每天晚上，
李燕都要看着比包黑子还黑的丈夫安全升井；
每天晚上，
李燕都等着下班的丈夫回家吃饭。
可是那一个雨夜，
井口突然塌方，
王斌和队友被困在井下面。
九天过去了，
矿工家属哭得泪涟涟。
第十天，
救援队打通了生命通道，
被困的矿工奇迹般生还。

李燕不允许王斌继续下井，
王斌学修摩托开了摩托维修店。
刚开的店铺生意少，
俩人的爱情结晶接踵而至，
一个闺女一个儿，
每天要担心奶粉钱。
李燕父亲骂咧咧，
当个男人就要能挣钱，
当个男人就得顶住天。
下井的工人有恁多，
出事的都能轮着咱？

王斌瞒着李燕又去下井，
他想攒钱买房子，
他想妻儿过得舒坦。
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井下瓦斯爆炸，
王斌这个班无一生还。
噩耗传来，
李燕哭得死去活来。
一个鲜活的人，
从此成了挂在墙上的照片。

每次路过摩托维修店，
我都止不住驻足观看。
恍惚王斌还在店里忙碌，
客户多得数不清，
李燕领着一双儿女在一边，
笑语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