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饭店（60）

鹤壁淇水 · 发表于 2025-9-2 15:45

扫黑除恶小说
第六十集
许正桥拔儿子小虎的电话：“小虎，军喜说的金砖是咋回事？”/
许小虎一拳头砸在车门铁板上，疼得他揉着手，许小虎：“爸，是这么回事，水库施工时，挖掘机挖到了朝阳寺地宫，我怕民工混水摸鱼，就先把金砖转移了。是，是有二百多块金砖，我马上和当地政府联系交接的事。”
   许正桥给雷军喜打电话：“军喜，你误会了，小虎是怕民工哄抢，才把金砖先转移了，他正和当地政府联系交接的事儿。以后，你不能再和那个关英来往，听了没有？
   雷军喜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屁股，关了手机。
雷军喜一脸不乐：“烦死了，我老丈人总认为他儿子是好苹果，我是个坏苹果，动不动就削我。不说了，吃饭！”
   下午，反恐大队的影像室里要放反恐3D视频，队员们戴上3D眼镜，一个个坐好。雷军喜紧挨着左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凯子，你就把这当成游戏就行了，别紧张”
但是，视频上一出现逼真的血腥场面，身临其境的感觉所带来的强烈刺激，使许多队员们眼里充满恐慌，左凱憋不住一阵干呕，跑向了卫生间。他坚持看完，浑身汗淋淋，晚饭也没吃，睡觉时翻来翻去。
雷军喜叫上左凯和魏小安，爬到房顶，三人坐下来抽烟。雷军喜说：“小时候，晚上看了电视剧里演得白骨精，我老觉得眼前有个白骨精的爪子，我躲到床底下，还是睡不着。我穿上裤子和球鞋，不停在街上跑，跑不动了，回家往床上一躺就睡了，外面打雷下雨也没听见。小安，你也说说你的经历。”
魏小安接过雷军喜递过来的烟，开始讲他的故事：“我七岁那年，俺领居家一个爷爷死了，我看见他被装进棺材里，埋到了麦地里。我害怕我也被装到棺材里，埋到麦地里，晚上睁着眼不敢睡。”
左凯问：“小安哥，那，后来呢？”
魏小安羞涩地笑笑：“后来，奶奶把我搂在怀里，啍着小调，搂搂拍拍，我就睡着了。”
雷军喜站起，把烟蒂扔在脚下踏了一下：“行了，小安，你搂着凯子睡吧！天不早了，明天还有任务呢！”
早上，雷军喜从卫生间出来，魏小安不满地说：“军喜，今晚你搂着凯子睡吧！看他把你的脸当大闺女亲。”
一旁刷牙的左凯羞得脸红耳赤，忙端着水杯出去了。
新年临近，雷军喜带着魏小安和左凯到屠宰场练出手，雷军喜做完示范，魏小子拿着刀就动了手，左凯拿起却下不了手，雷军喜说：“凯子，你闭上眼，想象眼前是害死小戈的恐怖分子。”
左凯一刀捅进去，血溅了他一脸。宰杀牲畜使左凯吃不下饭，他的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魏小安和有家室的队员都放假回家了，雷军喜守着左凯，侍候人他也没耐性，就给林志红打电话，想让林志红趁学校放假，来陪伴左凯。
.唐河市东乡村林志霞家。年二十九，电视屏幕上在演出戏剧晚会。小春在裁红纸写对联。
林志红在厨房剁肉馅，手机铃声响起，林志红：“军喜？怎么是你？左凯呢？”
左凯躺在被窝里，桌上的电磁炉上熬着汤药，热气在升腾，雷军喜在室外，手里掂着手机，雷军喜说：“志红，凯子感冒了。啥饭也不想吃，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他也不让给他妈说。要不，你过来？”
林志霞走进厨房，林志红慌忙挂了电话：“姐，我去买个十三香。”
出了门，到东乡村小超市，林志红掏出手机：“郑涛，你在哪儿？我想回钦州。”
电话里传出郑涛的声音：“志红，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林志红在超市门口翘首等待。
林志霞喊妞妞，林志霞：“妞妞，去看看你小姨咋还不回来？”
一辆轿车停到超市门口，郑涛摇下车窗，郑涛问：“志红，后天就过年，你真的今天走？”
林志红开门上车：“快开车，别让我姐撵上来。”
车子启动，妞妞跑过来，妞妞喊：“小姨，小姨”
车子快速行驶，把妞妞甩在身后。路上，林志红不住回头望。郑涛说：“志红，这么急着回钦州干啥？”
林志红道：“你送我去高铁站，我要去新疆看个朋友。他生病了。”
郑涛笑：“男朋友？”
林志红说：“你能不能开快点？”
郑涛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到高铁站，郑涛拿出一个玻璃瓶，递给林志红：“给你，这是制药厂根据仙姑庙里的配方制成的抗疫抗寒的得胜丸。新疆那地方用得着。”
林志红接过玻璃瓶挤上车，列车飞速向前驶去。
东乡村张保平家，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张保平端着酒杯，喝酒，突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张保平：“娘啊，你咋还不回来？这都过年了呀，娘啊，保平想你呀！”
秀琴抚着丈夫的背，也抹泪，孩子哭着叫奶奶。秀琴：“保平，大过年的，咱别哭了。过了年，咱去找找咱娘。接她回家。”
保平娘穿着黑色偏襟袄褂，黑色宽裆裤，打着绑腿，臂弯里跨着一个印花布包裹，和一个四十多岁，穿一件军大衣的蓬头垢面的男子，站在北京信访局门岗。
保安说：“信访局真的放假了，你们赶紧买车票回家过年吧！”
保平娘问：“那，恁这儿啥时候上班？”
保安又说：“到初六了。”
保平娘和穿军大衣的男子从门岗出来，在街上行走，寒风吹拂保平娘额上一缕白发。保安拿起电话拔号码：“喂，李科长，那俩河南老上访户今天又来了。这大过年的，可别弄出啥事儿来。”
唐河市公安局，王有良正在办公室收拾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王有良接电话：喂，我是王有良。这事儿您找驻京办，啥？驻京办没人？好，我给保安公司联系。
一辆金龙面包车前，站着一队穿制服的保安，保安队长站在队伍前面，保安队长说：“记住，这次去北京接上访人，动作要敏捷讯速，干脆利落。好，出发！”，
众保安上车，金龙车驶出保安公司大门。
年三十早上，简陋的出租屋，屋里有七八张木床，中间桌子上电饭锅里煮着翻滚的饺子，门口吊着一个旧棉帘子。屋外窗下，摆放着废纸箱和饮料瓶。保平娘拿着红对联，穿军大衣的男子站在凳子上帖对联的横幅。
保平娘说：“爱民，斜了斜了，东边低点。”
爱民挪动横幅：“大娘，行不行？”
保平娘笑：“行了，爱民进屋，外面冷。”
二人进屋。横幅上囯泰民安四个字龙飞凤舞。保平娘在观音像前摆碗，上香，跪下磕头。爱民用水果刀削苹果：“大娘，人家上访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就剩下咱俩还想碰碰运气。也不知道，大官到哪个养老院慰问，咱能截住人家不能？”
保平娘拜观音：“观音保佑，让俺俩今天碰到包青天。”
爱民和保平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疗养院门口，左顾右盼，一辆金龙车开过来，车门打开，车上涌下来一伙保安。爱民喊：“大娘，快跑。”
大娘的小脚没跑几步，就被保安拽住，爱民跑到巷子口，也被保安按住。高速路上，一辆金龙车飞驰。车内，爱民不停挣扎喊叫，保安死死按着他。保平娘：“爱民，有人接咱回家过年，也不用掏车票，你別闹了。”
保安队长发牢骚：“大过年的，你他娘的也不让俺安生，不不安生就捆住他，弄回去送拘留所。”
爱民说：“我不闹了，给我瓶水喝吧！渴死我了。”
保安松手，去拿车座下的水，爱民拉开车门滚下车，随即被急速行驶的一辆货车撞飞。120急救车的笛声响起，急救人员抬着血淋漓的爱民上担架，躺在担架上的他头脑昏昏沉沉，恍惚又回到了拆迁现场……
唐河市棚户区面临拆迁改造，棚户区办事处温树明书记召集大家开会。他梳着三七分头，刚染过的头发看上去意气风发。他说：“我原来在商场卖过鞋，后来公改私，到居委会上班，现在负责拆迁改造工程建设。咱这棚户区要盖楼，只要听我的，我保证让家家都住上楼，户户都娶上媳妇儿。”
第一期拆迁户签了协议，承包商把他们的房子夷为平地，九年了，楼盖好了，全按商品房卖了，房子让他们继续等，本来承诺的租房费用一分钱也不给，他们去上访，被温书记派的地痞流氓打得哭爹喊娘从北京跑回来了。接着第二期又动员拆迁，爱民顶着风不拆。谁知道温书记乘他上夜班，带着一伙人把他老婆孩子架出屋，用推土机把房子推翻了。他下班回来一看，啥东西都砸坏了。他就去找温书记理论，温书红摊着手说：“谁推翻了你的房子你找谁去，你哪只眼看见我推啦？”
爱民气得给了温书记一拳，派出所的人把他抓到拘留所关了七天。分楼的时候，别人孬好都有了住的地方，他啥也没有。爱民就开始上访，到上面上访，让下面处理，下面要是能处理好，他还用上访吗？他觉得他没找到包青天那样的好官，可是想见包青天，他得脱几层皮呀！
唐河市人民医院手术室外，保安公司经理焦急地踱来踱去，王有良匆匆赶来。王有良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咋样了？”
经理垂头丧乞：“局长，人是救过来了，腿是保不住了。您说拆了人家的房子，都八九年了，房子不给钱不给，去告状逮回来就送拘留所。也是把人逼急了呀！”
王有良对身边人：“你去，弄点钱先给他老婆送去，大过年的，別让她闹，房子的事，给办事处说，抓紧解决。”
王有良问：“那个老太太呢？”
经理挠着头：“老太太？她自己走了。”
王有良生气地说：“下这么大的雪，她说自己走你就让她自己走？”
回东乡村的路上，大雪纷飞，一辆警车在路上行驶，田军开着车。保平娘吃力地走在风雪路上。田军停下车，挽住保平娘，田军问：“大娘，这么大的雪，您去哪个村？”
保平娘说：“俺回东乡村。”
田军说：“大娘，上车，我也去东乡村，咱顺路。”
保平娘恐惧地：“俺不去拘留所，”
田军扶老人上车，老人挣扎。
田军说：“大娘，您别害怕，我送您回家。”
保平娘不敢相信：“上回警察也说送俺回家，俺上车就睡着了，睡醒了，已经在拘留所了。”
田军安慰道：“大娘，您放心，我一定把您送到家。”
雪地越来越滑，汽车行进困难。田军打开车门，看着不远处的村庄，弯下腰，田军说：“大娘，车子走不动了，我背您回家。”
保平娘慌得摆手：“这可不行，你是警察，俺能让你背？”
田军不由分说，背起保平娘，向村子里走去。雪花飞舞着，张保平一家闻讯向田军这边跑过来。张保平双膝跪下，抱住娘失声痛哭：“娘，您可回来了。以后，咱不告状了，咱不告状了行不行？”
田军扭过身去，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雪花。田军说：“大娘，我还有事要办。我走了。”
警车向风雪中开远，保平娘喃喃地说：“这个警察真是个好人呀！”
赵东方和赵卫国站在赵家营垃圾填埋场边上。赵卫国用脚丈量着地的尺寸，笑着说：“东方，你好眼力，我咋没发现这儿是个宝地呢？占用垃圾填埋场，一分钱不用掏，建筑批发市场就成了。”
赵东方笑：“哥，地皮有了，我投资盖房子。咱俩一人一股，到时候租金对半分。咱写个协议，我马上就动工。”
赵卫国哈哈笑：“一笔写不出俩赵字，好说好说。”
回到家，赵东方把协议交给老婆，他老婆有点不放心：“东方，赵卫国这个人横行霸道惯了，咱跟他合伙，能行吗？”
赵东方若无其事地说：“他白捡半个建筑材料批发市场，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再说，都是姓赵的，他能坑我？放心吧！”
赵东方找的车队开始一车车往垃圾填埋场拉石子沙子，准备打地基盖房子。
新疆反恐大队。雷军喜把车停下，穿着红呢大衣的林志红迫不及待地提着包向宿舍楼跑去。雷军喜喊：“凯子，林志红来了！”
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左凯一下掀开被子，下床，动手整理衣服，走廊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顷刻，门被推开，林志红向他走来。左凯张开双臂，两人紧紧相拥。一下午，两个人说着悄悄话。林志红把带来的药让左凯吃了一个，左凯像被打了鸡血，浑身都是劲儿，不再赖在床上，林志红忙着和面包饺子，左凯也在擀面皮，留下的队员们围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队长王建说：“凯子，你这病好的可真快。”
雷军喜哈哈笑：“啥感冒，也不发烧也不流鼻涕，夜里睡觉喊志红志红，这一搂一抱一亲嘴儿就好了。”
队友们哄的一声笑了。左凯拿起一根香蕉剥了皮，塞进雷军喜嘴里：吃你的吧！
林志红问：“军喜，你过年也不回家？”
雷军喜吃着香蕉：“许芳又怀上了，我回去她也让我睡沙发。”
王建说：“军喜，我听说，有个新疆姑娘天天在单位对面等着见你，还给你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你可给我老实点，别弄出啥事来。”
雷军喜环顾队友：“谁说的？谁说的？”
众队友都摇头，雷军喜：“吃人家送的零食，背后还打我的小报告，我查出是谁非揍他不可！”
林志红把捞出来的饺子递给雷军喜：“行了，快吃饺子吧。”
深夜，左凯寝室。林志红向雷军喜：“军喜，你把小安屋里的钥匙留下。”
雷军喜手一摊：“我没拿，真没拿。”
林志红：“没事，我去对面住招待所。”
林志红站起身，拎起随身的小包欲走，雷军喜只好把钥匙递给林志红，手指点着左凯和林志红：“你们俩可真能装。行，我瞧恁俩能装几天！”
   大年初一早上，天上雪花飘飘，雷军喜从门口出来，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转悠。马路对面的一辆豪车里，钻出来一个着白狐皮草的女人，向雷军喜招手。雷军喜问：“米尔尼亚，今天大年初一，你在这儿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