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搦脖害事件后,苏大可去了一趟毛乌素沙漠。沙漠的软,令苏大可为之惊叹,一脚踩下去,若有若无,力度越大,陷入越深。巨大的天赐温柔,试图软禁徒步者的锋芒和锐气。往深处行走,他发觉自己的事情,搁在无际的大漠中,实在微不足道。萌发走沙漠的初衷,苏大可已经记不清楚,站在天地间,只有蓝色的天空和黄色的大地,那一刻,他像一只安静的兔子,孤单而自由。当他远远望见一抹绿意,他致敬的目光,顽强地注视许久。走出沙漠的时候,苏大可用小棉布袋携带了两捧沙子,在他看来,说一粒沙子有一段故事,似乎一点也不算过分,他庆幸,沙漠和徒步馈赠自己的思维,胸襟,修炼之悟。
归来的夜晚,苏大可与父亲喝酒聊天,酒桌上面放着那两捧沙子。沙子肯定还是沉默的沙子,它们静卧着,并没有特别震撼的东西显露,父子俩爱不释手。二两酒过肚,心窝子话掏出不少,也不带半点酒意。
苏大可:每一粒沙,都是渴死的水,每一滴水,都是流泪的沙。
父亲:水是水,沙是沙,谁是谁的爹,谁是谁的娘,谁有谁的秉性的起源。本事多大,不能轻易离群索居,我和你,你和他,他和他,都有相交的缘分与机遇。这些那些,久远的眼前的,古旧的新鲜的,巨大的渺小的,善良的丑恶的,平凡的卓越的,世间的万物万事,各有自个的根系和灵性,却又是相互盘根错节着。
苏大可:培养自己非常艰难,自由和弹性,是我在旅游中享受的最大快感。我时刻明白,向预定的途径努力在沙漠里的至关重要,一如生命历程中的指南意识不可或缺。
父亲:吃饭的时候,遇见沙子硌牙,俺常想,俺这是接地气咧。
苏大可:从沙漠走出来,觉得生存其实不复杂,毅力,目标,水,简单的食品。
父亲:打娘胎生出来,奶水充盈就是全部的美好,一股节有一股节的荣华。你老姥爷船上患难与共那股节,是他活着的巅峰。
苏大可:细节是自己品质的累积。过去了,才知道,沦陷自个构想的对手,有时候恰恰是自己。
父亲:事情是祭出来的,用心才能制胜。
苏大可:回首往事,我们自个携带着悬崖,并且常常忽略。
父亲:喝酒呗。
苏大可:喝酒呗。
父亲:慢慢抿,抿酒知味。
苏大可:慢慢抿,抿酒知味。
父亲:抿茶,抿酒,抿嘴,抿其它。
苏大可认真倾听着父亲的借酒造句:
酒摊上不扯酒官司,
作陪者常常有青梅,和竹马,
这两个人心底纯正,
不会玩花花肠子。
有时候也喊李白,
李白站着,不瞅菜,
顺手端一盅,杯底朝天,
再劝,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喜欢鲁迅家的孔乙己,
尤其吃不惯他拿的茴香豆,
老孔吃醉了,
嘴不把风不算,还怕他酒驾。
酒至半酣,六小龄童趁我迷糊,
把那仅有的半只猪脚啃了。
此时,苏轼过来,携阴晴圆缺与婵娟。
结束的时候,苏大可的父亲嘱咐说:把沙子放生了吧,它们有它们的世界。它们待你不薄,给了你很多。
花椒连续喊了苏大可几声:苏大可,夜色朦胧,你搁那发啥癔症呢?
苏大可从回忆中返回,急忙哦哦应付。花椒说:走吧,帮我找家宾馆。苏大可适才记起庞晓东预定的房间,说:公司庞总给你订了一间客房,我差点忘了!素不相识,咱咋能叫人家破费呢,回头替我谢谢你老板啊。哦!该不会是你苏大可孝敬婶子的吧,谢谢你,苏同学!花椒说罢,将手提袋在苏大可面前晃了晃,催促道:快点哦,到宾馆给你个小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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