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上) (1)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振儿,这回来城里念高中,离爷爷近了,是住校还是来爷爷这里住?” 方振:“我不念书了,想出去打工挣钱。” 于秀丽:“振儿,你咋这么想,不念书可不行。” 方富贵:“振儿,爷爷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不念书是不行的,你要是二十岁,不念就不念,现在还小呀!现在就想不念书,你想过没有?那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想法。” 方振:“爷爷,我们那个家,姥姥姥爷明年都八十,老爷现在下不了地,爸爸有心想出去挣钱,走不了,外债一天比一天增多,您省吃俭用,把钱也都给了我们,爷爷,我现在是走投无路呀!” 方富贵:“无论咋着也得念书,就是不念大学,也要把高中念完。爷爷这里有钱,振儿,你知道吗?你的岁数太小呀!去哪里干活,老板也不会因为你岁数小而给你安排轻活。快回去准备,再有三天就开学了,爷爷这里还有两千元,是前几天卖杂粮的钱,开学那天我去学校,把费用给你交上。” 吃完午饭,方振啥也没说,无可奈何地上了自行车。 (2)方继成家、日内 方振骑自行车到家,见院外有一轿车停着,急急进屋。 方继成:“两位老师,这就是我儿子方振。” 回头又和方振说:“这两位客人,这位是你高中的班主任,这位是校长,他们有话要和你说。” 校长:“方振,我们来是这么回事,听说你要辍学,我和你的班主任,昨天来你们学校搞一下调查,了解了一下你的学习成绩和在学校的表现,这里的老师和校长夸你学习和品德都不错。前几天国家下来文件,从这个学期开始,学校有特困生补助,我们调查回去后,经过评议,你符合条件,这样可以解决你的学费和书费问题,” 方振:“谢谢校长和老师的关心。” 班主任老师:“这是国家的事,不用谢我们。以后不要有辍学的打算,必须按时到学校报到。” (3)学校院外、日外 方富贵来到学校,还没进院,就被孙儿方振看见,方振急急地跑到爷爷身边。 方振:“我估摸着您这个时间到,就老向院外看。” 方富贵:“你咋估摸的?” 方振:“从方家庄到这里的公汽就是这个时间。” 方富贵:“走!领我去办公室,爷爷把学费拿来了。” 方振:“爷爷,不用了,国家给特困生补助,把学费和书费的问题解决了。” 方富贵:“那可太好了,现在这国家真好,给你留下五百元吃饭,爷爷一会就坐下一趟车回家了。” 方富贵从兜里往外拿钱。 方振:“爷爷,我留二百就行,太多了没用。” 方振从爷爷的手里拿过二百元,装在兜里。 方富贵:“星期天到爷爷那里去。” 方振:“一定去!爷爷,我有点疑问,这个学校我没来过,老师和校长咋知道我要辍学?又给了一大笔特困生补助?莫不是有人在暗中帮我?” 方富贵:“究竟是咋回事,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 (4)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刚吃完饭,方富生、方富全、领邻村的姜成山来。于秀丽赶急烧水泡茶。 方富生:“老嫂子,泡茶的活让我来。” 方富生烧好水,泡茶。给这哥几个逐个地满上茶水。 方富生:“富贵大哥,我大舅哥来,是想求你有点事。” 方富贵:“这些年来,都没人求我办啥事,我也办不了啥事,除非是谁家有红白喜事,找我去劈柴、担水、刷盘子刷碗,其他的事没人求我。” 姜成山:“富贵哥,我今天来有这么个事,听妹妹说,你要把方家四散的骨灰归拢到一起,已经挪一个了,过些天还挪。我西山的坡地上,有你们方氏族里的两个坟,前些年就想找方家人说这事,就是不知找谁,因此耽搁了,现在国家有政策,凡是耕地里的坟,都迁往非耕地,我来找你,就为这事。” 方富贵:“姜成山,你说的事和我说不行,和我们哥几个没有关系,我们哥几个挪的骨灰,是我们这大支的。你说的,不是我们这支的,你找错人了。” 姜成山:“那是哪一支的?” 方富贵:“是方富中那一支的,他们那支有三位没在家,在外边工作,家里的就是,方富中、方富有、方富珍。他们哥几个是方富中说了算,要想办这个事,必须找方富中。” 姜成山:“那我去找他。” 方富全:“成山哥,那方富中不伦不类,好赖不分,又不好说话,不用说外姓人,就是我们本族的人,也很少和他办事,你不如算了。” 方富生:“去找方国华二叔,他是队长。” 方富全:“不可,找他事就多了,如果找他,他非得把事情推到村委会不可,方富中不怕官,不但解决不了事,会更麻烦。成山哥要真想办此事,不如找富业大哥,富业大哥办事会办,不单是方富中,和任何人都能说上话。” 方富生:“走!咱们去富业哥家,让富业哥陪咱们一起去找方富中。” 几个人离开了方富贵家,去找方富业。 (5)方富中家、日内 一行数人,来到方富中家。 方富中:“方富生,你搞啥名堂,领这些人到我家来,有啥事?” 方富生:“富中,是这么回事,富贵哥和我们哥几个商量,把我们那大支四散的骨灰,归拢在富贵哥那啥也不长的荒地上,我们哥几个已经挪了一个,过几天还要挪那两个。现在来说,也符合国家优化土地的政策。我大舅哥西山的地头,有你们那支的两个坟,想找你商量也挪一挪,你找个地点,咱们把这事办了,以前咱们方家因为啥占了人家的地块,只因年代久远,现在就不说了,毕竟大舅哥和咱们不是一个村民组。” 方富中:“你们哥几个把我看低了,我能和方富贵相同并论吗?方富贵没事闲的,到四处修道,谁家有红白喜事把他找去,不是洗盘子刷碗就是劈柴,啥活没身份他干啥活。这回又琢磨着倒腾骨灰,羞死人,方氏家族的脸让他丢尽了。” 李翠兰:“方富中,你愿意参与你就参与,不愿参与就当哑巴,你说你不三不四地说这些话。人家方继梁的大舅看你像个人,才来和你说话,可你自己不拿自己当人。” 方富中:“你个老娘们家家的,别参与这些事。富业哥,你陪着来,我高看你一眼,就不说别的。我才四十岁,那两个坟已是前两辈子的事了,究竟是不是我们这支的,我也不知道。姜成山大哥,咱们亲戚里道的,我就不说别的,这么办,方富贵要说放他那里行,你们就放到他那里,方富贵要说不行,你们就把骨灰扒出来扔了,或是把坟包一平,就种地,我二话不说,反正以后不影响你们种地就行。” 李翠兰:“富业哥,你们别生气,他们这支远处的不说,跟前的还有方富珍、方富有,他们的岁数都比方富中大,再找他们商量商量。如果他们也和这个不要脸的人一样,说一些不要脸的话,成山大哥就随便吧!” 姜成山:“那我们再去找方富有和方富珍说说。” 方富中:“你们根本就不该来。” 方富业:“富中,如果哪一天挪时,你帮忙捡一会骨灰行不?” 方富中:“大哥,你咋这啰嗦!有那功夫还不如打两把扑克,玩一会麻将,那两个坟,从来就没人填过土,其实,直接在上面种地比啥都强,多此一举。” 方富业:“富中,今天的事,如果就咱们家园的的哥几个,咋说都行,人家富生的大舅哥来办事,你咋还学着又臭又硬又不是东西了。” 方富中:“男子汉大丈夫,办点大事,我最见不上那些不看大方向,尽办钻牛角尖事的人。” 方富全:“富业哥,快走!再不走太阳就往北转了。” (6)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业、方富生、方富全、姜成山,一行数人又回到方富贵家,方富贵迎进屋里。 方富贵:“咋样,方富中咋说的?答应了吗?” 姜成山:“一句好听的话没有,不但如此,我们又找了方富有、方富珍、那两个人说的话和方富中一样,也没有好听的。” 方富贵:“要我说算了,别想那事了。” 姜成山:“不行,咋也得挪,出于对逝者的尊敬,你那里接受,就埋到你那荒地上,你那里如果不接受,我就挪到别处,这样,以后种地机械化了,方便,我要直接平了种地,不但外人笑谈,主要的是对不起你们方家的人,让我妹妹以后没法说话。” 方富业:“富贵哥,不管咋地,那坟里埋葬的也是方家的人,这事我就替你做主了,中也得中,不中也得中。姜成山,你们就把骨灰埋在富贵哥的那荒地上吧!哪天干,我和富贵哥去划一下地块。” 方富贵:“既然你们哥几个都在这,我还能说啥。不过,我可啥都不管。” 方富生:“大哥,不用你管,你只要画出地点来,我帮大舅哥。不就是捡骨灰吗!反正是方家的人,我啥也不在乎。” 方富全:“大哥,你找人做骨灰盒,等挪了第二支的那两个,把咱们这支的那两个也挪了算了。” 方富贵:“那就依你们。” (7)方富贵的荒地、日外 姜成山找了几个人帮忙,把骨灰埋上。 方富贵、方富生、方富全,哥几个把骨灰从别处用简易的骨灰盒装来,也在这里埋。 方富贵的荒地上,一共是五个坟包。 (8)村当中的柳树下、日外 秋收还早,人们没啥活,聚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的谈古论今。 甲:“方富贵这是想做啥,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这样傻的人,闹闹哄哄地,把那些不相干的骨灰归拢到他那荒地埋了,他图个啥?” 乙:“要我说方富贵是吃饱了撑的,他是看别人的荒地栽的树都成才了,他的荒地啥都没有,这才弄几个坟包包。” 丙、小声地说:“听说那荒地不是他的,开始单干后,分那荒地时叫别人调……” 有一人上前把这人的嘴捂住。小声:“咱们各扫门前雪,别说这事。” (9)方富贵家、日内 于秀丽:“你这穿戴整齐想去哪?” 方富贵:“去学校,看看孙子。” 于秀丽:“上个星期看了,还去,去多了会惹人烦。” 方富贵:“明知别人烦也得去,我并不是单单看孙子,是不放心继成,儿子的家时时在我心中。” 于秀丽:“吃了饭再去吧!” 方富贵:“不行,下趟车就是下午了。” (10)学校、日外 方富贵没有进学校的院内,在院外向一名学生招手,那个学生来到老人跟前。 方富贵:“你给我喊一声方振。” 那个学生:“方振吃完饭就走了。” 方富贵:“他去哪了,你能领我找他吗?” 学生:“能,跟我走吧!” 那个学生领方富贵来到学校东边的一个院子。 学生喊:“方振,有人找你。”那学生见方振出来,回学校了。 方振:“爷爷,您咋知道我在这?” 方富贵:“刚才的那个学生领我来的。” 院里有一位四十五六的男人向方富贵走来。 方振:“爷爷,这位是这个饲料厂的冯老板。”又接着说:“这老人是我爷爷。” 冯老板和方富贵握手,让到屋里。给方富贵泡茶。 方振:“爷爷,冯老板可好了,经常给我买学习用品,还喊我来他家吃饭。” 冯老板:“你这孙子,天下少有,没课时经常到我这来,啥活都帮我干。他到我这里,实在的就像我的亲弟弟一般。” 方富贵把孙儿拉到院外说:“振儿,家里啥样?我惦记你爸爸呀!” 方振把头低下,掉两滴泪,说:“还能咋样,姥爷姥姥天天闹病,姥爷比较严重,爸爸说,过些天再不好就去住院。爷爷,我一点念书的心情都没有。” 方富贵:“孩子,别那样说,天空中的云层再厚,也会有晴天的时候,” 方振:“爷爷,您也老了,不要太为我们家挂心,要保重身体。” 方富贵:“孩子,你说的不对,咱们两家其实是一家。” 方振:“爷爷说得对,咱们是一家。” 方富贵:“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听了就少惦记,我回了。” 冯老板见方富贵要走,说:“老爷爷还没吃饭吧!要不咱们吃点饭去?” 方富贵:“已在家吃过了。” (11)方富贵家、晨内 于秀丽:“这都过了小年了,每年不管是有东西没东西,过了二十儿子媳妇准来,今年咋没来?” 方富贵:“就是继成没时间,振儿也应该来。再等两天不来,你应该坐公汽去看看。” 于秀丽:“要去也是你去,那两个老将都下不了地了,我去咋说。” 方富贵:“我这心里总是长草,要不明天我就去。” 于秀丽:“你手里还有多少钱?去时给儿子拿点钱才对。” 方富贵:“我手里哪有钱,粮食一点没卖,这些天我花钱都是和别人借。” 于秀丽向院外看了看说:“院外停下一个摩托车,你出去看看。” 方富贵还没下地,来的人已经进了屋。方富贵一看,原来是孙儿和李青山。 方富贵:“振儿,你们这早来,有啥事吗?” 方振低头不语。 方富贵:“李青山,到底啥事?” 李青山:“老哥哥,我就直说吧!我姐夫入院十几天了,家里没钱,一开始去,我给拿两千,昨天,王强给拿两千,估计还不够,实在没有办法了,继成叫我和振儿来,说叫老哥哥想点办法,振儿我俩来就为这事。” 方富贵:“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去就回来。” 过了一会,方富贵回来,把手里拿着的钱,给了孙子。 方振:“爷爷,这是多少?” 方富贵:“这是三千,不够再来,爷爷再想法。” 方振满眼是泪的说:“爷爷,这些年您老付出的太多了,在学校给我的钱您都不叫我和爸爸妈妈说,您岁数大了,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再有两年半,我就高中毕业了,到那时我出去打工挣钱孝敬爷爷奶奶。” 李青山:“以后的事,你们爷俩以后再说,咱们走吧!医院的人还等着钱呢。” 方富贵:“咋没来县医院?县医院咋也比乡卫生院医疗条件好。” 李青山:“在乡的医院,离家近,因为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再说,姐夫的治疗也是县医院去医生。” 方富贵:“你们先走,一会我坐公汽,去看看亲家。” 方振:“爷爷,您也岁数不小了,别去了。”说完,两个人上了摩托车。 方富贵和于秀丽送出院外,看着摩托车远去的背影,都叹了一口气。 于秀丽:“你在谁家借的钱?” 方富贵: “是在方富业家借的,他把钱放在我手里的时候说,这就是春天时你诉说了你的苦衷,要不然我不会借给你。” 于秀丽: “你咋还人家?” 方富贵:“过几天卖了玉米就能还他。多亏这几年粮食涨点价。” 于秀丽:“当初你逼着儿子再去那家,闹的儿子有了把柄,没有钱花就来找你。” 方富贵:“如果不逼着他回去,你有这个懂事的孙子吗?这个孙子是咱们拿钱买的呀!” 于秀丽:“你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孙子身上,让儿子在那里受憋屈,是不公道呀!如果孙子不领你的情我看你咋办?已经离七十不远了,还能跳达几年?” 方富贵:“其实咱们两个人都没病,要是有一个有病的,现在就不行了。你没看有的人还不到六十就吃止疼药顶着干活了。认命吧!真要是孙子也不行,那就只有自杀那条路了。” 于秀丽:“自杀是你的事,我可不犯傻,真要自杀了,儿子的脸面往哪放?你以为那是光彩的事吗?” 方富贵:“到哪河脱哪鞋,到啥时候说啥话,真正到一定的地步,啥路都得走。” 于秀丽:“你不说去看亲家吗!快吃饭,吃完饭好去坐公汽。” 方富贵:“这都二十几了,也不知这个年儿子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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