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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道不太平，江湖有纷争。
在纷争的江湖中有一户姓桃人家，进出的男女都只穿桃色的衣裳，配桃色的剑。江湖上传，这户人家就是赫赫有名的桃十三杀。
桃十三杀不是一个家，只是一个人。据说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可我认为这据说应该改改，桃十三杀绝对是个绝世美女。因为我就是——桃十三杀。
我不爱桃色，爱极紫色。所有的衣裳，我都只穿紫色的，除了我的剑，祖传的桃色宝剑。我是桃家第三个女儿，却被命名为桃十三，因为我的父亲桃生天在我出生的前一天离奇失踪。桃家没有男丁，也再不可能有第十三个女儿。
我一直认为我父亲的失踪是有意的，他其实是逃出生天，不再做桃家的傀儡。只是，他不做傀儡了，我却不得不做。我的娘亲被他们灌下一种叫做七星草的毒药，每月须服解药一次，否则必死无疑。
我由此被操控。
我闯江湖都用一个名号，桃三娘娘。我对所有景仰我或是鄙视我的人说：我是桃三娘娘，生来就是桃家的死对头。我杀了桃一桃二，她们是我的姐姐，也是害我娘的凶手，我杀了她们，桃家对我莫可奈何。
他们需要我，胜过我需要他们。
2．
我看到他的时候一度以为我已经升天。
他很粗暴的呵斥我，叫我不要乱动，然后温柔的给我受伤的脸颊上药。我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却继续很粗暴的呵斥我，让我不要说话，牵动神经就治不好伤。
我却微微笑。我说：只要你肯娶我，我就不做桃三娘娘。
他突然僵硬的离开我，我摸着伤口发愣，然后一把拭去他抹好的药膏，泪水在伤口上肆意的滚动。他是我唯一心动的男人，他不要我，我也不要我。
他却又折回，眼神晶晶亮。他说：你带我找到桃十三杀，我就娶你。
他抚摸着我的伤口，我偎依在他的怀里。他告诉我他叫善良，他的母亲善喜二十年前被桃十三杀所害，下落未明。我说我就是桃十三杀，他却坚决否定。我不语，二十年前，桃生天才是桃十三杀。
善良习惯叫我桃三娘娘，我偶尔不依，他便唤我桃三。
我的伤口在他每日的抚摸中已然消失，而他也已爱我至深。他总是和我说起他小时侯的事情，他说他的母亲，很美好很善良，总是帮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还说起他很小的时候也学母亲救了一个男人，并且很英勇的保护了他，事后母亲是带着泪夸他的。说要是他的父亲知道他这样有出息，一定会非常高兴。他就在那一天英勇的长大。而后来，他的母亲失踪了。
他问起我的家事。我就告诉他，我的家中规矩非常多，我的父亲逃走了，我也逃走了。善良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他甚至自作主张的认为找到了我说自己姓桃的原因。我不发一言，任他猜测。
事实是，我姓桃，我并没有逃出家。
月底，我在我紫色的衣裳上披一层粉纱，悄悄离开，回到桃家。桃家人不敢正面盘问我的行踪，却是旁敲侧击。我不语，拿了解药给昏迷中的娘服下，然后接了一锦囊离开。锦囊里有我这个月的任务。
我回到善良的身边，善良却因为我的不告而别正在生气。我靠着他坐下，安静的入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善良趴在床边，也在沉睡。
我轻轻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抱上床放平，盖好被子。又轻轻吻了他的额头，披上我紫色的衣裳然后又一次离开。
离开善良的小山林时，我竟然哭了。泪水一滴滴打在鞋尖，我竟不敢回头看。
只是一个任务，我一定可以的。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找到善良，带他找到桃生天，等他娶我。
3．
我把锦囊藏在衣袖里，擦干了泪水离开。走的时候，锦囊悄悄滑出，落在山林的小树边。我没有察觉，继续行走。
我到达暴虎山庄时天已黑，暴虎山庄看起来正在进行一个大盛典，异常热闹，防备很松散。我不费力就潜入了大当家秦大虎的卧房，静待秦大虎回房。窗外刮进一阵风，伴着清香，我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梦里，善良抱着一个小孩挂着一脸的幸福，我走近他，小孩伸手向我喊着娘。我终于嫁给善良了，还做了他孩子的娘。我对着善良一脸幸福的笑，突然有人大叫着：桃十三杀你这次可完了。
我大惊，张开眼睛，望见人影无数，却不见我的善良。
桃家人竟然在人群前，他们亲昵的和秦家大虎二虎攀着交情，盛赞他们的能耐。秦家两虎却把色迷迷的目光围着我转。我闭着眼睛假装昏迷，调息内力。还好，药力不深，若能熬过三个时辰就没事了。我继续听桃家人说话，渐渐明白。
这是一个局，设计我入了圈套，再想带我回去严加教导。桃家只有我一个桃十三杀，我暗笑，带我走吧，到了桃家我便将你等杀个片甲不留。
秦家兄弟这时却不理桃家的碴，赶了周围的人走后，秦家兄弟很明确的表了态。桃家没有桃十三杀就什么都不是，两只老虎何必还卖桃家面子。桃秦两方正式交锋，打了起来。出乎我意料的，桃家竟然还算不弱，与老虎庄打的难分高下。
趁大乱，我张了眼睛，竟然看见善良跌跌撞撞跑了来。刀剑在善良身边挥舞，他完全不懂武功，每一次都险险的闪开，到我身边时身上已是遍布血迹。善良从怀里递了粒药丸给我，我服下，身上的无力感顿消。善良已经解开我身上的绳索，我飞身而起抓过案上的桃家宝剑，长驱直入杀了秦家兄弟。
我对桃家人只说了一句话：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我抱着善良离开，不出三日，我穿着紫衣潜入桃家抱走我的娘。善良告诉我，我娘其实早已死亡，只是依靠那些药丸保持着微弱的呼吸。我哭了，亲手为娘挖了一个坟，下葬。
善良在碑文上写：女儿桃三女婿善良立。
我没有将粉色的小剑归还桃家，我以为那应该是桃生天的。反正，我一定会找到他。我将剑递给善良，善良郑重的接过，上前一步亲吻我的脸颊。善良说，在我需要的任何时候，这把剑都会出现，跟他一起出现。
4．
我和善良在善良的小山林里过起了自以为很幸福的日子。善良曾在我娘的坟前要求与我拜堂，我拒绝了，我说过要帮他找到桃十三杀。
江湖还有传说，桃十三杀是不吉的。事实证明，确实不吉。
善良的小山林陆陆续续到了许多江湖客，都是一声不吭就举刀杀向我，他们甚至不放过无辜的善良。我选择了还击，善良悲哀望着我，递来了剑。一招一式，我将桃家宝剑舞的完美无隙，无一人能靠近我与善良。为了善良的善良，我没有伤害任何一人。
桃家的人又赶了来，抱着看热闹的姿态。我真的忘记了，桃家还有独步天下的信息大网，他们控制不了我，于是选择了毁灭。像当初对桃生天那样，不择手段。桃生天能活，我也一样能活。
持久的防御后，我的剑开始无力，我快要支撑不住。善良在我身后，他焦急的唤我桃三，桃三。我在一阵剑花后泪若漂泊。剑在空中划出了无数完美的弧线，终于在片刻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满地的鲜血在流淌。
我的剑尖直抵桃家人的咽喉，善良在身后呼唤：桃三，桃三。
我和善良离开了小山林，在被点穴道的桃家人的目送下。善良一直低着头，不与我说话。我亦无语，那些鲜血重新刷新了我与善良的联系。
善良终于开口说话，却是问我：你真的是桃十三杀？
我除了承认，只能承认。我将桃家宝剑递到善良手中：想做什么你就做吧。
善良提着剑，剑尖对着我，我无力的微笑。我不需要知道善良与桃生天究竟有怎样的瓜葛，我只想知道在善良心里，我有多重。
善良依然静默，良久叹了口气：善家男女注定败在桃十三杀之手。
善良横着剑划向自己的脖子，我一挥手剑落地上，善良不死心的扑过抓剑。我纵身一跃，直坠山崖。
我只觉风声阵阵，似乎还有善良的呼唤声：桃三，桃三。
5．
我活了下来，只是脸被划伤。
救下我的山林老人好心的告诉我，天下只有善家医术能医我脸。可我怎能再去面对他，再去看他伤害自己。
我缄默，留在山林日夜为老人煲汤。
每天清晨，我都摘一小柳枝在山林舞动，我将小柳枝当作了剑，使劲的挥舞它来压抑心底对善良的思念。老人每次见我练剑，都睁大了眼满面红光。老人让我认他做爹，我便喊他干爹。
就这样，一过数日。
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干爹总会用他采集回来的珍贵药材亲自熬一碗汤，端进北面一个山洞。对于我，那是个禁地，干爹不许我踏进一步。我就习惯静静的在干爹的小屋前，听那边山洞传来石碗落地的声音，然后看干爹垂着头回来继续熬汤。如此反复，每一次至少要熬20碗才会有一碗被接受。
我猜测洞里是一个女人，因为干爹在闲暇是总是望着山洞发呆，目光一如我思念善良那样。
我依然在想念善良，想念的无法自拔。许多个夜里，都会哭泣着醒来。我脸颊的伤口不见扩散，也不见愈合，也许真的只有善良才能医治。
干爹见我经常摸着伤口发呆，终于有一日让我进那山洞。干爹说，进去吧，如果你运气够好，洞里的人会医治你。
我对那洞一直抱有好奇心，却从来不想去堪破。只干爹这一句话，我竟想一探究竟。
在洞口我加重了脚步，并且故意干咳几声，洞内却没有任何回应。我直接入了洞，却趁着洞中由上而下的光线看清石床上确实有人。我走近，那人依然没有动静。我再走进，看清了那张脸。
冷气倒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干瘪的皮肤，暴突的眼睛，合不拢的嘴竟然无一完牙。我不知怎的，竟然心生怜惜。我轻轻的喊了几声前辈，不见回应，就坐在一边等她醒来。
一直到洞内的光线完全消失，我突然听见她在问我：你还不走么？
我不知如何回答，呆坐床边。她很优雅的起身，并且点亮了灯火。这时候看她，我又呆住。俨然年轻美丽的一张脸。
她端详我的脸半晌，突就笑了：小毛病，我给你治。
我听她的话，躺在她方才躺过的石床上，任她的手指在脸颊滑动。那一刻，我又想起了善良。善良也曾经这么亲近的为我疗伤，而且我还是倒在他的怀中。我一想到善良，记忆就泛滥的不可收拾。善良的笑，善良的好，我入了梦。
醒来时候，天已亮。我躺在山洞门口，干爹远远的看着我。我起身，发现手中多了面铜镜。看向铜镜，我呆住。原先的伤口处取而代之了一株桃花，我捏紧了铜镜，飞声回到小屋。与干爹擦肩而过时，干爹说丫头你脸上的紫色桃花很漂亮。
我停下。紫色？是，紫色。紫色桃花？是，紫色桃花，哦，不，紫色的就不是桃花了。
突然想到，已经不是桃家人，已经不是桃十三杀，为什么，我还要回避善良？
6．
我找到了善良，善良就站在我的对面。他问我：你是谁？
我不肯摘下面纱，沙哑的告诉他：你去哪，我就去哪。
善良的眼睛突然噙满了泪水，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妻子，我去哪她就去哪。
我脱口而出：我就是你的妻子。
善良一下缄默起来，不理会我独自离开。而我，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善良终于忍不住回头发怒：你不要跟着我，这一辈子我只爱一个女人。
我问善良：要是那个女人突然出现，你会对她说什么？
善良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爱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风吹起了我的面纱，善良紧紧抱着我：是你吗，是你吗？桃三，桃三。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能没有你。桃三，桃三。
梦寐以求的怀抱，梦寐以求的呼唤，我终于盼到。我双手环绕过他的身体，紧紧的挽在一起。从此以后，再不分开。
我的出现是善良的第一个大惊喜，而我还带给了他第二个大惊喜。善良摸着我脸上的紫色桃花，善良很激动，非常激动：桃三，你知不知道，这伤是娘给你治的。
我有些眩晕，不知该怎样告诉善良山洞女人，只有虚弱的对他说：我好累，先休息好吗。善良担忧的带我回屋，为我铺了张床。
一夜无眠。找到善良找到爱情的快乐，山洞中善喜的现状，两个事件一直在我的头脑中翻腾，我无法告诉善良白天的善喜不成人形。
我决定编造一个谎言，美丽的谎言。可我的谎言还没能施行，就又一次遇到一个意外。意外的制造者依然是桃家。
他们是带着我的桃色宝剑来的，真是想不到，掉落在崖边的宝剑竟又重回桃家。也罢，我不要便是。我遣客，客不走，坚持要把桃色小剑留下。可他们越坚持，我越不想要，有意出了难题：若能告知我桃生天的去向，我便要这小剑。
话音落，桃家人松了一口气：这原本是是我们找你的第二件事情。
要是自己挖了一个坑怎么办？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跳进去。这个坑还非常的大，桃家人给的地址赫然就是我刚离开的干爹的山林。
一边的善良又呆着，我知这一趟非去不可，桃家人走后，我如实和善良说了山洞中善喜一事。善良闭门三天后，和我一道出发去那个山林。
6．
一路惊险不断，总有江湖人士跳出来直指桃十三杀。为避免撕杀，我索性在肚中塞了棉花，装作大肚婆，信誓旦旦的指着脸上的花和隆起的肚子：谁是桃十三杀谁就该杀，你看我像吗？
一直装腔作势，渐渐不再有人骚扰。善良偶尔摸着我乔装的大肚皮，故意问我：咱的孩子何时出生。我则巧笑回他：我这胎怕要怀个十年八年。善良也会忍不住了笑，但更多时候，我们都彼此沉默。
我们的心里各有一个结。我的是桃生天，善良的是善喜。
终于到了那片山林，干爹背对着我，生涩的说：丫头，你还是回来了。
我想不到自己竟然很冷静，平缓的说：你就是桃生天。
说话的时候，我的桃色小剑一直握在手里，很紧。他慢慢的转身，我看见他眼里干瘪的泪珠，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我最想扑过去抱住他喊爹，可善良在旁边，善良的眼睛一直在冒火。
桃生天没有在看我，他在看着善良。他问看着善良自言自语：这就是丫头心心念念不忘的小子，看起来是个好人。
善良瞪着他，拿走我手中的桃家宝剑，举起，对着桃生天。我的父亲，就这样与我深爱的人对峙着。桃生天转而问我：他是善家人？我点头。
桃生天悲怆的大笑：我生平只做这一件错事，竟然也连累我的女儿，你动手吧。
桃生天不再有任何动静。善良的剑离桃生天的心脏越来越近，我大喊了声父亲，善良的手颤抖着，却依然向前递出。我不能看着悲剧发生，我只有恳求善良：善良，等到天黑再杀他，等到天黑。
善良的剑放下，背对我坐在一边。我一点点靠近桃生天，捧起他的手，我喊他：爹。泪水哗哗地落，桃生天悲伤的看我。再后来，我们一直都望向那边的山洞，我期待善喜能够出现。
天黑。再天黑。再再天黑。善良举着剑，走了过来。我抱住了桃生天，我使劲的喊爹。我完全忘了这些年来因为他的离开，我受的所有的苦，我只想把爹留下。桃生天推开了我。
我问善良：你还娶我么？
善良问我：你还嫁我么？
剑尖已经抵皱了桃生天的衣裳，桃生天在那一刻一直盯着对面的山洞。我跟着他的目光，看见善喜一步步走来。月光下，善喜穿着桃色的衣裙，拿着一串桃色的铃铛。善良也看向善喜的时候，善喜温柔的笑，并摇起了手中粉色的铃铛。善喜在歌唱，歌喉已然老去，歌声依旧动人。
当我踩着月光，用娇美的容颜笑着望你。
当我踩着月光，用桃色的铃铛奏着爱曲。
当我踩着月光，穿上你送的粉色衣裙。
我爱的人，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成亲，让我们相爱。
我爱的人，一切都不复存在，只除了，我们深入骨髓的爱恋。
……
善良唤了声娘，善喜却不看他一眼，善喜自始至终只看着善良身后的桃生天。善良的剑已经完全没进了桃生天的心脏，桃生天依然站着，胸口的血跟着铃铛声滴答滴答。我听见桃生天也在轻唱。
我爱的人，我们再不分离。
……
我还看见，桃生天脸上不加修饰的欣慰的笑容。善喜走到桃生天身边，抱着他，让他不至倒下。善喜亲吻桃生天未闭合的眼睛，亲吻到眼睛闭合。善喜将头趴在桃生天的肩上，抽出桃生天心上的剑，舔舐剑上的血迹，然后突然抱着剑从插入桃生天后心。剑没至柄，剑尖穿透善喜后背。血，一滴一滴。
我和善良不由自主都跪了下去。善喜在最后说着：我们再不会分开，再不会错过。
直到天亮，我和善良才回复了知觉。而桃色小剑挂着的二人依然紧紧抱着，站的很正。善喜说：桃三，我们把他们合葬了吧。
我不吭声，动手开始挖坑，挖的十个指头鲜血淋淋，也不停下。泥土，混合着血液，散发着不知是香是臭的味道。善良扑过来，抱住我的手，我一把推开他。
终于流出桃生天和善喜死后的第一滴眼泪，我听到善良在叫：桃三桃三。
7．
葬下桃生天和善喜，我一病不起，善良抱我上的马车，我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我每天做梦。
很多粉色的衣裳，围着我飞，我抓来抓去，却总是抓出看不见的紫色。我突然变成了婴儿，号哭不止。桃生天出现，抱着我说丫头乖不哭。桃生天突然变成了善良，他推开我去追桃生天。善喜又出现，在我的脸上画花。我大哭，不停的喊着善良善良。
偶尔我睁开眼睛，看见善良一脸焦灼的抱着我，不停的喊桃三桃三。我又睡下。
我拿着桃色的宝剑，到处杀人。我在空地上大喊我是桃十三杀，我要杀杀杀。眼红了，剑红了，大地红了。又出来一个桃三，抢我的剑，我一剑刺过去，桃三的胸口开了一朵血红的花。善良又跑了出来，抢过我的剑追着桃生天。我红着眼睛高喊善良善良。
再睁眼，看见善良趴在我身上睡着，像个孩童。善良抓着我的手，很紧。我的喉咙很痒，咳了几声，善良立刻醒了过来，端水给我。我对着善良笑了，我发现自己太爱他。
桃生天和善喜没有给我们故事的开始与经过，只给了我们结局，而我想拥有桃三和善良的全部故事，开始、经过、结局，统统都要。
善良带我回到他的小山林，那里的血腥味已被天然清空。桃十三杀依然是江湖人都欲铲除的名字，善良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在善良的照料下，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已经能够下床行走。每天清晨，他都扶着我在山林间漫步，看阳光，听鸟叫。善良说，等我身体一恢复，我们就拜堂成亲。我盼望那一天，我拼命的让自己赶快好起来。
善良为我刻了把和桃家宝剑一样木头剑，要上紫色，我却拉着要他上粉色。善良问我为什么，我笑着说：因为我是桃三，所以我要桃色。
我以为，有了善良我就无所畏惧，可我又错了。有了善良，我对生命的畏惧到达极限。
这一次我们又被包围，且插翅难飞。我和善良还是偎依在山林小屋中，屋外人大声的喊着要桃十三杀纳命。我问善良你怕不怕。善良说不怕。我说我怕，非常怕。善良抓紧了我，我抓紧了小木剑。
吹进小屋的风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小屋被扔来的带硫磺的火把燃烧，我和善良被困在屋中。这次桃家人又到，并且帮助我们与外围的人打了起来。趁这间隙，我带着善良飞出小屋。可我只看到了代表桃家人的粉色一晃而逝。与桃家的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火势愈重，身上的衣裳都快要燃烧。
我说：善良，我们成亲吧。
善良看着火势：桃三，我们的仪式简单些，就要一吻，可以吗。
我们都流着泪笑，善良抱着我，要吻下来。我却说：善良，等等，我要舞我这辈子最美的剑法做我的嫁妆。
火光在身前身后跳跃，我持着善良送我的桃色木剑舞的绝美绝艳。一个转身，我说这叫百转千回。一个回眸，我说这是情深意长。一个腾飞，我说这是同命鸳鸯。一个侧目，我说这是修成正果。最后一个下扑，我说这是永结同心。
我扑进了善良的怀里，吻我的唇滚烫滚烫。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善良在我耳边说：桃三桃三，我多么爱你。我在善良耳边说：善良善良，我多么爱你。
终于，滚烫侵袭了我和善良所有的意志。最后，我听见火光外的呐喊声：桃十三杀终于被烧死了。
我脑海中最后的那个人，依然是我念念不忘的善良。
文 / 碧水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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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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