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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上的乡愁

东栏一株雪 2024-10-16 10:4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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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想到儿时故乡院子里的那些藤蔓植物,还有藤蔓上的那些花儿、那些果实。甚至让我觉得,它们时不时地出现,是来慰籍我的乡愁的。

    记忆里,儿时的院子,被母亲种上各种花,还有许多藤蔓植物,比如丝瓜、挂豆角(豇豆)、老婆子耳朵(扁豆)、倭瓜、黄瓜、裂谷吊(赖葡萄)等。花开季节,小院宛若一个小花园。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花,引来蜜蜂和蝴蝶在花前嬉戏、翻飞起舞。我常常因为捉蝴蝶而累得满头大汗,捉到了自然高兴,捉不到时就喜欢在花丛里、藤蔓植物下赏花、看果实。

    母亲勤劳又能干,小院被她侍弄的井井有条。窗前先是种一排是指甲花(凤仙花),花开时节,大红、粉红、紫色等各种颜色的小花朵,形似蝴蝶争奇斗艳、娇艳欲滴。挨着它的南面,是一排秫秸花(蜀葵)。麦子成熟时节,红的、粉的、紫的、白的,各种颜色相间,不管是单瓣的还是重瓣的,花开的是那么热烈。它们把麦香唤回小院,我总是期待着飘着麦香的馒头进入唇齿间。草草儿(薏苡)必是少不了的,母亲将它种在秫秸花的南面。那时家家户户都用草草儿珠子制作门帘子,风一吹,一串串草草儿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清脆悦耳的声音。我常常呆呆地看着它们随风飘来飘去,然后就有了“一帘幽梦”。我飞呀飞,我一会是一粒无忧无虑的草草儿珠子,一会又变成了一只会飞的小鸟。

    梦里,我咯咯地傻笑声引来母亲的目光。“傻丫头,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呢?”

    母亲总是叫我“傻丫头”,缘由是四个兄弟姐妹中我最另类,用故乡的话来说就是各色。有时候他们其他三个相互吵架,我却很淡定地做着旁观者。母亲总是对我说:“傻丫头,你到时劝一劝,拉架啊!”

    我只是对母亲一笑了之,母亲说我:“蔫不唧儿。”

    儿时,我常被小我一岁的弟弟欺负。有一次弟弟把我堵在炕角里,用被子捂住我的头打我,我哭着喊向在院里干活的母亲求救:“妈,弟弟打我”。

    母亲进屋见状,冲我喊了一声:“傻丫头,你不是也有手吗?你倒是还手啊。”尽管有母亲壮胆,我还是不敢还手。

    我懦弱的性格,让母亲哭笑不得。多少年后,这件事常常被家人当笑话提起,我也是一笑了之。

    我知道,人的性格很难改变。一个人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了他什么命运。就如母亲种植的那些藤蔓植物一样,它们各有各的生长特性,结局自有不同。

    或许是我生来就不那么合群,又或是性格使然,喜欢独处的我,倒是和院里的那些花草、藤蔓植物成为了好朋友。

    记忆里,院子里最耀眼的,当属爬满老婆子耳朵和喇叭花(牵牛花)的篱笆墙,也是我最喜欢的。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谷雨时节农事忙,小院里又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因为白天要去田间干农活,所以母亲只能是在抽空打理院里的小菜园。选择一个晴好的天,母亲早早起来,先是在院子东侧篱笆墙根处用锄头按一定间距挖几个小坑,然后把事先选好的几粒老婆子耳朵种子,依次各自放入小坑里,埋好土。接下来,母亲用脚把土踩实些。我跟在母亲后边,学着母亲的样子,也用小脚踩着土。我喜欢新翻开的泛着芳香的泥土的味道,尽管小花布鞋沾满了泥土,却是满脸的欢喜。

    母亲见状,微笑着对我说:“傻丫头,看看鞋子脏了吧。”

    “妈妈,我喜欢泥土的味道呀。”我乐呵呵地跟母亲说。

    种完老婆子耳朵,母亲又会抽空在她事先整理好的小菜园里,种下一畦丝瓜、一畦黄瓜、一畦挂豆角,一畦芸豆等蔬菜。平平整整的小菜园,生机一片,泛着泥土的芳香。一畦绿油油的韭菜随风飘摇着,像是在向新成员招手。相对于以上这几种藤蔓植物,窝瓜、裂谷吊的种植,大体跟老婆子耳朵的种植方法一样。母亲选择在院子南面的篱笆墙处种植它们,那里的篱笆墙自然也就成了裂谷吊的藤架。不同于老婆子耳朵和裂谷吊的是,窝瓜可以不用攀附于任何而生长,它只是附着地面向前攀爬。大大的叶子,黄得耀眼的花,黄灿灿的,宛若一个个张开的大喇叭。

    没过几日,勤劳的母亲已种植完所有应季的蔬菜。一切交给时间,小菜园看似寂静了些,其实那些种子是默默地在泥土里积蓄着力量。我天天去小菜园、篱笆墙边,盼望着那些种子早一天发芽。当看到破土的芽,头顶着星星点点的泥土,瞪着好奇的小眼睛张望着外面的世界时,我高兴地手舞足蹈。一场雨后,小菜园已是一片绿。

    “老婆子耳朵”,多么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啊,叫着亲切。我时常在想,是儿时的乡村生活经历,让我有了对故乡的乡俗文化有了略知一二。它不仅丰富了我的一生,也是蔓延在我的血液里的一种抹不掉的乡愁。即便是进城生活后,去到菜市场我也这样叫它。常念一种蔬菜的名字,与我来说,也是一份乡愁的慰藉。

    老婆子耳朵是一种很亲民的藤蔓植物,很好打理。别看母亲只是撒下来几粒种子,等到它们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篱笆墙是它们天然的藤架。篱笆墙成了它们的天赐良缘,它们努力地缠绕着篱笆墙向上攀爬。喇叭花(牵牛花)貌似是一个第三者,毫无声息地缠绕住老婆子耳朵的身子,又不放过篱笆墙。盛夏时节,疏篱已藏在繁花与绿叶间。一时间,紫色的蝶形花,与各种颜色的牵牛花上演了一场花事。

    我喜欢看早霞和晚霞里爬满各种藤蔓的那个篱笆墙,喇叭花的这个花名并不是徒有虚名的,张开无数个五颜六色的小喇叭,“嗒嘀嗒、嗒嘀嗒……”,小喇叭开始广播了。霞光灿烂,篱笆墙宛如一堵瀑布花墙,云蒸霞蔚缤纷多姿。这样的场景,怎么会少了花蝴蝶们,它们飞舞着蜂拥而来。小蜜蜂“嗡嗡”地,也来凑热闹。纺织娘栖息于浓郁的绿叶下面,偶尔探一头又缩回去。“轧织,轧织”声,与地上的虫、树上的鸟儿和知了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由远到近、由高到低,仿佛是一场演唱会。

    老婆子耳朵是豆角家族成员中最容易种植的一种,首先,它对土壤及生长环境并没有特殊的要求,给点眼光和水就能灿烂一生。其次,从它开始结豆荚,就不畏酷暑和秋霜,一直结豆荚到深秋初冬时节。可以说,它是豆角品类中结豆荚周期最长的一种。它汲取大地之精华而生,不仅丰盈了大众餐桌上的食味,回馈与人间美味,也默默地把它的一生奉献给天地,站成秋冬里农家院里的一道风景。

    记忆里,母亲总是变着法把鲜嫩嫩的老婆子耳朵做成可口的菜。它特有的豆腥味,在巧手母亲的料理下,一盘人间美味在唇齿间留香。

    “孩子们,今天我们吃老婆子耳朵咋样?”母亲的话无意间勾着我们的馋虫。

    母亲的话音刚落,篱笆墙边就有小手在采摘老婆子耳朵了。我似乎总是最欢愉的那个人,不一会儿,小小的柳条篮子已装满。邻居二奶奶隔着篱笆墙逗我:“丫头,你家的老婆子耳朵都跑来我家串门了,你把它拽回家呗。”

    “二奶奶,我妈妈说了,老婆子耳朵结的豆荚如果在您那边,就归您所有啦,您随便摘啊。”二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在儿时的故乡,左右邻居家篱笆墙上攀爬的藤蔓植物,过界、串门是再寻常不过的了。没有谁会去计较那些果实究竟是谁家的藤蔓结的果,邻里之间相处的似一家人。

    母亲麻利地用水洗净老婆子耳朵,择去两边的筋,再放入滚烫的开水里焯一水。为了保持豆荚的翠绿不变色,母亲事先已经在水里加了几滴油。焯完水后再用凉水过凉,接下来斜刀切丝入盘。淋上虾油和香油,再配以蒜末搅拌一下,一盘飘着淡淡的豆腥味的凉拌老婆子耳朵,就到了炕桌上。一碗秫米粥、一个玉米饼子与之是绝配,一会功夫,上演了清盘行动。

    天气转凉,篱笆墙上攀爬的老婆子耳朵,结的豆荚越来越多。母亲采摘鲜嫩的送给左邻右舍,你一篮子,我一簸箕。即便是送给左邻右舍不少,可是它的花貌似开不败,有永远结不完果实。一篮子又一篮子,老婆子耳朵堆在眼前,吃不了也不能浪费不是。母亲尝试着用开水焯一下,晾干水分备用。腌制一部分,一部分晾晒成干豆角。这样,一年四季,全家人就可以吃到老婆子耳朵了。不管是鲜嫩的,还是腌制的、晒干的,它们各有各的特色,留在舌尖上的美味,它既有是母亲的味道,又有故乡的味道,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读到清代黄树谷的那篇《咏扁豆羹》,诗人笔下的扁豆,正是小院老婆子耳朵的真实写照:“负郭无农课,他乡学圃能。短墙堪种豆,枯树惜沿藤。带雨繁花重,垂条翠荚增。烹调滋味美,惭似在家僧。谷雨方携子,梅天已发秧。枝枝盘作盖,叶叶暗遮旁。伏日炎风减,秋晨露气凉。连朝憧仆善,采摘报盈筐。”

    我不晓得,诗人笔下的扁豆是不是他的乡愁。但我晓得,儿时故乡小院篱笆墙上攀爬的老婆子耳朵的藤蔓,是牵扯着我的那个藤,引领我不迷失方向的藤。它攀爬的方向,就是故乡的方向。

    母亲的小菜园里,相对于其它藤蔓植物,母亲用在挂豆、芸豆、丝瓜角身上的精力往往相对多些。

    我的饮食习惯很像母亲,母亲喜欢吃挂豆角,我也喜欢,所以对挂豆角的种植和习性关注的更多些。

    我常常蹲在小菜园种植挂豆角的那一畦,巴望着它们快点发芽。

    “给你们喝点水吧,喝饱了快快发芽啊。”一瓢、两瓢……我一边给它们浇水,一边数着数。

    “傻丫头,不能天天给它们浇水,那样种子会烂掉的。”母亲看到我天天给它们浇水,阻止了我。

    盼望着、盼望着,挂豆角终于发芽了。阳光普照、日月兴辉,挂豆角努力地生长着。当幼苗长到一米长的时候,植株开始“甩蔓”,母亲又忙碌起来。这个时候,需要给它搭架引蔓。目的是通风透光,还有就是防止藤蔓们相互缠绕。

    母亲先是在挂豆角的每个藤根部大概10厘米处挖一个深坑,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竹竿插入坑内,再将相邻的两根竹竿用麻绳交叉捆绑结实,接下来母亲还要在竹竿交叉处放置一根长长的竹竿,再用麻绳捆绑结实作横梁。最后再把竹竿处的土踩实,一个个牢固的藤架就搭好了。藤架搭好后,母亲还需耐心地将挂豆角的藤蔓按逆时针方向引蔓,挂豆角就有了生长方向。

    “妈妈,你为啥要给它们搭架子引蔓啊?”幼小的我不懂妈妈此番操作的目的,一脸好奇。

    “傻丫头,炎热的夏季,挂豆角长势很快,不能让它们疯长,我们是在引导它向正确的方向向阳而生呀。”母亲微笑着对我说。

    “你看啊,就像你读书写字用的田字格。如果没有田字格,你写字是不是就没有了方寸、歪歪扭扭的,甚至张牙舞爪了不是。”母亲边说边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田字。

    “植物的生长应该有规矩,做人、做事也一样。”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笑着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懂得母亲教我做人的道理。

    不几日,挂豆角的藤蔓撒欢在藤架疯长。再后来,就有紫色蝶形的花开、花落,长长的挂豆角垂在藤架下。有风吹过碧绿的叶子随风起舞,青绿色的挂豆角也随风摇曳飘逸,凭添了几分灵动。我站在藤下一根接一根地数着垂下来的长长的挂豆角,数也数不清。累了,就采摘一根嫩嫩的挂豆角嚼在嘴里,唇齿间瞬间溢满豆香,还有一丝丝淡淡的回甜。

    “傻丫头,不能生食挂豆角,吃多了会中毒的。”母亲的眼里,总是充满着爱怜。

    我淘气地向母亲吐了吐舌头,只是总是不长记性,偶尔偷吃一次还是有的。生食挂豆角的那个味道,一直是留在味蕾的一种特别回味。如今,也变成了一种乡愁。

    说到窝瓜,想起一件趣事,也是儿时的一个小秘密。

    有一次,小伙伴英子指着小兰家篱笆墙上攀爬的窝瓜藤开着的一朵特别醒目的花说:“这个窝瓜花炒鸡蛋可好吃了。”小兰不高兴了,上前拦住英子的手说:“别用手指去指那些窝瓜的花,不然它会化掉,就结不了窝瓜了。”我在一旁很好奇地听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好奇心驱使我去验证小兰的说法,有一天,趁着没有人在场,我特意用小手指着我家的窝瓜藤其中一朵最大的窝瓜花说:“你是开的最大、最漂亮的一朵窝瓜花噢。”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担心那朵窝瓜花是不是会真的化掉。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偷偷去看它是否还在。傍晚时,也去跟它说声:“明天见噢!”这是我与那朵窝瓜花的小秘密。

    夏天的风雨说来就来,院子里的那些藤蔓植物,经历了风雨,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而我的那朵窝瓜花,结出来的窝瓜,是那棵窝瓜藤上最大的一只。

    “妈妈,这是我的大窝瓜。”有一天,母亲看它已经成熟能吃的时候,打算把它摘下来做菜,我在母亲旁边说的这句话让母亲一头雾水。

    “傻丫头,窝瓜是一家人的窝瓜,啥时候成了你一个人的了呢?”母亲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是呵呵地傻笑,不与母亲辩解,因为我不傻。

    母亲将摘下来的那个大窝瓜,切了一大半送给奶奶。余下的一部分,做成了一大盘虾皮炒窝瓜,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我时常想起母亲做的虾皮炒窝瓜的味道,没有多少油水,清清淡淡中融入了海的味道,却是人间美味。

    离开故乡四十多年,我变成他乡的游子。而不变的,是心中的那些藤蔓长青。不管它伸展多远、多长,根在故乡,乡愁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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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如菊
人淡如菊 2024-10-14 11:39
好文笔,送上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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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河渔翁
沂河渔翁 2024-10-14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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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徽州
梦回徽州 2024-10-14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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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如菊
人淡如菊 2024-10-14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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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伊人
秋水伊人 2024-10-14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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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邂逅
美丽邂逅 2024-10-14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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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华
王子华 2024-10-15 06:46
问好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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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邂逅
雨的邂逅 2024-10-15 07:45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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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布衣
三峡布衣 2024-10-15 08:09
好文笔,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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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鹤
乡鹤 2024-10-15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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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之律
旋之律 2024-10-1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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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苍桑
浮华苍桑 2024-10-1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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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福
优福 2024-10-15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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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地老头
极地老头 2024-10-1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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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顽童
不老顽童 2024-10-1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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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醉
凝月醉 2024-10-15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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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盏
紫盏 2024-10-16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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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月冰清
幻月冰清 2024-10-16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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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心的竹
虚心的竹 2024-10-16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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