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组合
| 每次散步，都会想起梭罗在瓦尔登湖森林的小木屋，想起瓦登湖的水色，春天的，夏天的和秋天的，冬天雪地里的一排排的脚印，梭罗的，地拨鼠的，还有麻雀的，这些歪歪扭扭地脚印，应该是最富有写意的。我的城市没有森林，也没有瓦尔登湖，更没有冬天的雪，只有一条条的马路，四通八达地穿行在楼群中间。好在楼群下有树，偶而会落下一两片树叶，砸在我的头上，让我仰望一下天空。 七岁那年，听祖母说，七夕这天晚上，小孩子藏到黄瓜架下，就能听到织女和牛郎的对话。祖母家没有黄瓜地，就只好偷偷地溜到邻家的地里，躺在黄瓜架子下的地垄沟里，头枕着双臂，仰望着牛郎织女星在银河的两岸遥遥相望，想那些喜鹊怎么还没有把天桥搭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耳边就听到有人在悄悄地说话。 男生：“怎么才来？” 女生：“喜鹊拉肚子，带她去茅房耽误了一会。”（喜鹊还拉肚子还要上茅房？我差点笑出声来） 男生：“想我了没？” 女生：“当然想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我的郎啊，你有没有想我？” 男生：“做梦都想。” 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只是在以后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只听到呼哧呼哧地喘息声。我以为是邻家的大黄狗来了，吓的起身就望家跑。跑到家里兴奋地跟祖母说：“奶奶，奶奶我听到织女和牛郎说话了。”奶奶笑呵呵地看着我说：“织女和牛郎说什么了呀？”我气喘吁吁地说：“织女来晚了，牛郎等啊等啊，终于把织女给等来了。可织女说喜鹊拉肚子给耽搁了一会儿，后来牛郎就问织女，想我了吗？织女说，当然想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完了，织女就问牛郎，我的郎啊，你有没有想我呀，牛郎说，做梦都想。”奶奶停下了手里的针线，问我：“还说什么了？”我摇了摇头说：“后来大黄狗来了，把我吓跑了。”奶奶哈哈地笑了起来，爷爷在旁边说：“喜鹊他妈这个女人要不得。” 这是我七岁时在黄瓜架下听到的牛郎织女的对话。 就在我徜徉在马路上，仰头遥望牛郎织女星的时候，收到了一则短信：当阳光还未爬上布满蔓藤的篱笆，朝霞还来不及染遍情思的丽空，迫不及待地红玫瑰早已缀满了你的窗台。七夕流韵，斯人有情。节日快乐。 这是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发来的，他在我犹豫和迟疑的时候，走进了结婚礼堂。没有惊喜，只有一份感慨和祝愿。不希望他还记着我，只希望他现在能让他的女人幸福。 一辆车从人行道上缓慢地驶过，车后的灯鬼魅地闪烁着，我看到车尾有一行红色的字：离我远点。一个骑车自行车的人靠在路边，等它经过。路上行人很少，有的只是呼啸而过的汽车。这是我右边的情景。左边是一块草地，草地上有排排低矮的树，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有一棵枝头开满了粉红色、像杜鹃花一样花朵的树散发着幽香。枝头上的花朵探过旁边的铁栅栏，栅栏里面是一辆辆待售的轿车。如果是篱笆，或者是木栅栏，而里面是一群牛羊，或者是一群马，该是怎样的一翻景色呢？ 画面一：栅栏里是一片青青的芳草地，有一群牛羊，有的在低着头吃草，有的仰着头眺望着，有的在悠闲地散步（像我一样），一匹黑色的高大的种马站在木栅栏的里面，仰这头，嗅着花香。 画面二：一群野马冲破木栅栏的门，四踢飞扬，咆哮着奔腾而出。 这两幅画在我的脑海里都没有背景。 人行道的中间是一条半米多宽的盲路。我试着把眼睛闭上，用脚掌感觉盲人路上的凸凸凹凹。许是我脚上穿的鞋子太厚，或者是我的脚掌感觉迟钝，凸凹的感觉不是很明显，想这对盲人应该是足够了，盲人是靠感觉走路，而我是靠的眼睛。一直有一个念头，想装一次盲人，体会一下盲人的行走姿势，是不是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这个念头一直有，可一直也没有去做，因为从来没有在大街上看到哪个盲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倒是看见过几个的迷失的孩子站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哭。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六一路。站在马路上，能看到朋友家的窗户还亮着灯。六楼，有一点点地高，爬上爬下的，应该是很费力的。一直梦想着能有一间不大的平房，一步就能迈到院子里。院子里有花，有草，还有一棵葡萄树，在葡萄藤架下支一张桌椅，静静地能听到阳光攀缘篱笆的声音。 继续望前走。一只小鸟落在了我的前面，撇拉撇拉地走着，边走边低头啄着地面。在所有的动物中，最像人的应该是小鸟了，瞧它的那两步走就像人一样，时不时地张望一下，然后在低下头寻找食物。我的脚步惊动了它，它立刻飞走了。小鸟飞翔的姿势也非常地像人类，飞的不是很高，但是却能展望一下天空，满足一下飞翔的滋味。小鸟的天敌很多，最可怕的是猎人的眼睛。但是小鸟还是经常地栖息在枝头上，也许站在枝头能让它看到更远的风景。 越往前走，离家越远。在五一路我转过身来，开始往回走，只走了两步，就不愿意再走了，伸手招了一辆的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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