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在苦旅中绽放幽香
据植物谱介绍：荠菜是一年生草本野生植物，它又名地菜、地米菜、田儿菜、护生草、鸡心菜等，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荠菜就悄悄从泥土里钻出来，田埂、草地、溪滩边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一】 荠菜的花大多为白色或淡黄棕色；花开一至二周，序轴下部常有小倒三角形的角果，它们长得绿色或带点黄绿色。开花的季节，去地头踏青，到河畔和山野寻找荠菜的花开风景，会有悠悠的快乐感觉。 我对荠菜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那时的故乡还很贫困，粮食缺少，特别到了长夜三春，俗称为青黄不接之时，我便和母亲一起，拿着小刀去荒地野滩寻找野菜，除了婆婆丁、野水芹外，荠菜就是必寻的对象。 我们常常来到麦田边、油菜地，河湾的滩边荒地的野草边，那里长了许多荠菜，它们匍伏在草丛里，贴土堆边上、荒野石堆中间，叶子有宽有细的，它们的叶子呈锯齿状，叶子上长出茸毛，整片叶子看上去像是从地底下生出来的一样，颜色有的呈咖啡色，有的深绿色，有的灰紫色，有的是嫩绿色，这和它们见到阳光的多少很有关系。我们看到荠菜就挖，有时一天能挖到十多斤，可以缓解米粮的不足。 荠菜有顽强的生命力，当冰雪一退，它们就开始从冻土中钻出新芽，然后独居一偶与小草争雄。它们不怕春虫和鸟兽的残踏，一直欲霸一方地长呀长，到了清明时节，就亭亭玉立地开出白色的小花。那些小白花躲在茎上，像一粒粒白色的珍珠，在金色的阳光下摇曳着，闪烁着，似乎这个时候在草丛里有鹤立鸡群之感。 荠菜十分讨人喜欢。它的茎叶清香，全株可食，是绿色野味中的上品。虽然刚挖出来看上去有点焉黄又颜色不一，但奇怪的是，当你把洗净的荠菜用开水一烫，立刻会变得鲜绿起来。细细的咀嚼，慢慢的品味，鲜嫩中虽然带有一点点微微苦涩，但从葱翠里散出的幽幽清香却会醉人的心。 挖回家的荠菜用途多多。把荠菜放进锅粥汤里煮成的粥，荠菜的清香就会飘逸满屋。除了荠菜粥外，还可包馄饨时和肉做馅、米团子馅、春卷馅、馒头馅，还有煮肉丝豆腐羹等。凡用荠菜做的食品，吃起来特别鲜美和有天然的香味，就像放过麻油似的。 【二】 荠菜是繁衍能力极强的野菜，每年似乎是被挖尽。但每年春节一过，荠菜就开始在冰雪消融后发芽长叶，到了阳春三月初，产籽的花蕾就在枝头迎风绽放，那一丛丛小白花，挂在细嫩的苔杆上，杆近乎通直，多的有二三枝，它们的顶部一个劲开花，下面就生出一串串小三角形的籽儿来。绿色中带点黄色。它们年年被人们追寻，但常常割不尽它们生命的种子。有人说荠菜有隐身的本领，常常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有着生生不息的魅力。还有人说：荠菜是天上仙女赏花时撒落的花瓣和种子，所以年年源源不断生长，这虽然是神话，但长出的荠菜是真的，也是神奇中的神奇，要不它们早已绝种了，真是遥想无限。 那时，我们每天上学时常常要带一只口袋放在书包里。等到一放学，就一路回家横穿田间小埂找荠菜。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一处河滩边找到了一大片野荠菜，它们蹲伏在地上的草丛里，嫩绿色的十分可喜，我和几个伙伴就兴高采烈地挖起来。谁知道我们的举动被村里一个二流子看见了，他板着面孔追上来，厉声喝斥我们是偷了他养护的荠菜，还把我们口袋里的荠菜倒得一棵不剩，我们吓得逃回家中。后来我们才知道，此人是个好吃懒做，常常会用不劳而获的手段在小孩面前玩花招。那懒汉后来被众乡亲骂得从此抬不起头来。 吃一堑长一智，从此我们懂得劳动的成果不能随意被人宰割。每次去挖荠菜的时候，我们总是多了一份警惕。我们下地挖荠菜的时候，总是要用鼻子去闻一下荠菜发出的清香。荠菜开花大多没规律，当发现附近有荠菜开花的时候，旁边地里有的荠菜还刚贴在泥土上，这也许就是挖不完野荠菜的根源之一。荠菜开花了，我们还常常蹲下身来，或者坐在草地上、田埂边，用手摘下一枝荠菜花捧在手里，生怕它们掉下来似的。有时，看着荠菜身上长的三角形的黄绿色的籽儿，就舍不得将它丢去，玩够了就轻轻地把它们撒在附近的泥土里，盼望它们来年早点长出新芽来。 荠菜是最具独特习性的野菜。说它独具习性，就是它一年四季都能生长。除夏季炎热极少看到外，秋天的田野也有它们的身影，在农民种植的棉花地里，在蔬菜田的田埂上，在河滩的草丛里，只要你仔细找，就会看到它们，不过深秋的荠菜经经风浴霜后，它们不像春天的荠菜碧青有绿。深秋的荠菜叶贴在泥土上，有点绿中带咖啡色彩，也许它是看到野草开始枯黄也伪装起来了。贴近地面的咖啡色荠菜，有的大如碗口。但也有的仍然是绿色的，它们钻在常青草边，这些野荠菜的生命力十分顽强，有的荠菜居然又开出了小白花，为秋日的田野增添了一抹亮色。 寒冷的冬天，你若走在田野里，特别是在那些还没有拔去棉花梗的田里，弯腰细看，地上依然可以看到它们贴在地面的鲜活身影。它们的存在总是让人感动。在那白雪皑皑的冬天，承载了多少希望与未来？荠菜，在不断地生长，但又不断地被挖走，在经风沫雨中长大，它们是苦旅者，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它们是野菜中的精灵，野花中的骄傲，展示着无限的神奇。 【三】 国人品味荠菜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宗早就有吃荠菜的习惯了。《诗经谷风》“谁谓茶苦，其甘如荠”的诗句中可以知道，荠菜在祖宗的眼里，不但可以充饥，而且还很甘甜。 晋代夏侯谌的《荠赋》“钻重冰而挺茂，蒙严霜以发鲜。舍盛阳而弗萌，在太阴而斯育。永安性于猛寒，差无宁乎暖燠。”诗意为一般草木只有天暖了才出土生长，而荠菜则是破冰凌而出。在诗人眼里，荠菜还是顽强向上的象征。 北宋文学家苏东坡的“时绕麦田求野荠”，这是一幅惟妙惟肖的醉春图。春季，在散淡的阳光下和料峭的春风里，返青的麦田里长出野荠菜，给春寒料峭的初春带来无限生机；苏东坡还赞美荠菜“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他把荠菜推崇到食荠极美的程度。 南宋诗人陆游最爱食荠菜了，他在四川吃了东坡羹后留下了“荠糁芳甘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莼羹下豉知难敌，牛乳抨酥亦未珍”的咏荠佳句。 南宋词人辛弃疾对荠菜也情有独钟：“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成为咏荠的名句。可不是吗？荠菜在早春季节就从泥土里萌出，带来了春天的信息，在城中的桃花和李花害怕风吹雨打而凋落的时候，野外小溪边的荠菜花却不畏风雨，正在喜气盈盈、朝气勃勃地迎春盛开，让人不由脱口而出：春天在这里！ 清代郑板桥诗也有诗云“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面对荠菜之美，诗人忘却漂泊异乡的寂苦。由此可见荠菜之美味非同一般。 可见荠菜在历代文人墨客的眼中，也是充满着灵气的野菜，读来浮想联翩，诗意顿生。 【四】 荠菜不仅仅是上好的菜肴，而且又具药用价值。《本草纲目》谓其能“利肝和中”、“明目益胃”。现代药理研究又证实，荠菜汁能预防小儿麻疹，效果极佳。 荠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和胡萝卜素，有助于提高机体免疫功能，还能降低血压、健胃消食。同时，荠菜中丰富的维生素A可以治疗夜盲、白内障等眼疾。荠菜含有大量的粗纤维，食用后可增强大肠蠕动，促进排泄，从而增进新陈代谢，有助于防止高血压、冠心病、肥胖症、糖尿病、肠癌及痔疮等。 倡导初春的郊游与挖荠菜和结合起来，是一件大好事，既可以锻炼和有益身心健康，又可品尝到野荠菜的美味，何乐而不为。 但需要指出的是：从农历二月二开始及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到农历的三月初三至清明时节，大部分的野荠菜就进入开花期，这时的荠菜就只能欣赏而不能吃，这在农村已经成为一个节时规律，留着它们就是留下了它们的种子和美丽的希望。 【五】 荠菜每年在为春天拉开序幕，荠菜每年又轮回地书写秋冬的风景，用它们灿烂的生命展示走过的历程。无论怎样的艰难，面对的总是无限的骄傲和潇洒。 在春天和秋冬季节里，我们要为荠菜而歌唱，歌唱它们的顽强品格，歌唱它们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歌唱它们执着依恋大地的终身不悔和代代相传的品质。 啊，每每看到荠菜，就会想到它们生命的辉煌和价值。荠菜花开，不变的常绿里藏有松竹梅的因子，是它们在奉献中把一个美丽的季节带给人类，传宗接代地将生命的希望交给可爱的大地。 没有遗憾，只有追求。只要生命的种子埋入泥土，守望与追求便在苦旅中绽放无限的清丽与幽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