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丝淡香,那一份细碎的白(8首)
◎木槿花 嫩紫色的木槿花,扶着深秋的熹微 在晨风浅浅的香味里出走,沿一条大街 向着东方漂泊 被一阵蓝色丝雨 撩回到 我的心上 轻轻的响雷 助我从城中有限的地域 遁出了当下,换一种视角,以另类的形式 在比地球大的地方 蓦然憬悟,快速重造自己 加入沙洲疏疏的草丛,自由 生长 天空濛,隔开了浮尘 我的灵魂,在一枝木槿花上怡然禅修 ◎雁阵 辽阔的绿色里 闲卧着胡萝卜花 细碎的白,像我的心 散失在天边 晚风,长成了一湖幽波 浮动着灵魂,和 一大片凹凸的山谷 远处,森林宽广,一行刺破黄昏的雁阵 期期滑过了我浩茫的胸膛,与 树梢一起,流进了时代僻远的角落 如轻灵的影子 溶解在 梦里 ◎野鸭 风吹落叶 像幻觉,在鬓边袅动 曾经浪漫过的季节,潸然萎蔫 月光下,只有两尾被遗漏的谷穗,和 成蓬的衰草,在颤栗中枯瘦 野鸭 渡过了河水的伤痕 在月落之前整理出一支扇形的队伍 泅向对岸,来不及觅食 不宣誓,也不吹号角,披着无语的霜花 振翅朝着回归线默默起飞 夜幕,漫无际涯 天之南,异乡如一首歌,流荡着惆怅 ◎飘散的气球 很偶然 摆脱了一道束缚,获得了自由 意外的别绪,好似空中的小路飘飘悠悠 大面积的北风,打开了整个心的门扇 云涛撞击着灵魂 那种惯常的沉默,和 内敛,需要有天火点燃 如我,从迈出第步起,一直渴望着开放自己 此刻,世上只剩下 最后一个词,如果被人说破 那些流动的云,没有颜色的气体,以至 每一粒被植入血肉的音符 都会裂变 一个宇宙程序启动之后,不思复归 ◎海潮 海水漫到了天边 世界成了一片纯蓝 人群,包括 我 如草蔓,攀行着,游曳着,盛衰跌宕 雪浪般的旋律 亮锃锃地 空阔 尖利的鹰啼,追赶着海岸左边铜锈色的晚云 潮水上涨,潮水 又回落 摇滚的涛声,跨过了一枝绛红色的野菊 ◎羊和坟岗 很不整齐 非常地狭小 一片坟岗跳跃不定 有几只羊,在坟岗间吃草 景色,很委婉 我怜惜所有的英灵,也眷顾羊 竟然,耽搁在阴阳两界 羊鸣轻如大地的呼吸 散落的坟头,像褪色的古画,一片清幽 暮色,渐渐浓密 云朵拖着焦黄的尾巴,越来越矮 落日 坠下了羊背,烧着了坟岗边缘的西河 ◎飞机 大坨 带雾的阳光 歌唱着,飘扬在北方 我乘一架橘黄色的飞机 变成了天圆的切线,闪烁,锐利 隆隆轰鸣 看不见纽约,上海,伦敦,惠灵顿,悉尼 热盼垦种的天体 设法打破规程,扩大时节 我的心决然度到舷窗外,溯行在云上 丈量天空,统计星辰 由此开始明白,生死都是幻觉 或许,往日过分看重了自己 而与发生在宇宙间的许多大事相隔遥远 鸟瞰时 正当日出大海 ◎烟火 火,如某一类情绪 在田野上生成了灰烬,宣告 又有一次燃烧进入了最后的过程 天边有一丝青烟在我心上依稀诉说 且有少许温度,非常像我逃出沉思时的 瘦骨嶙峋的记忆 远望时,浅浅的江岸橙红朦胧 唯有通过深呼吸才能体会得到的亲近 可可地贴心,磅礴的感觉 竟然异常柔软 不知为什么,凡此一刻 移步换景,长久不能抵挡的泪水,总是要 把我的想法 牵扯得 很远 很 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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