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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是我的忧愁》 海是一个迷呀, 海是有梦一般的深沉的蓝, 和白哟。那白色的浪, 是白天鹅的翅翼,梦幻般地开合着。 海是一个迷呀, 海是有梦一般的白色的胡须和长发, 而他的固有的蓝是属于我的忧愁。 我的忧愁揭自海上起了雾,起了风的日子, 揭自海上归来的人带回来的珊瑚和珠贝。 海是一个迷呀, 听那海上归来的人说起。 那从海上归来的人说: 海哟,海是一个叫做归期的迷。 而归期,那梦幻般的言辞高过了我的心的桅杆, 海哟,海是我的忧愁。 《理想》 给我一个江南,给我一段奢靡的时光, 给我一个梦吧,给我一个梨花铺满小径的午夜。 我必然还要一个黎明,必然还要一轮太阳。 为此,再给我一双向日葵般盲目的眼睛, 给我一个爱情和一块可以饱食的面包。 《偶》 1 偶有这样的兴致,我会弯腰去捡 童年时的欢笑声, 那片片的落叶,片片的黄。 2 偶尔会在季节的风中想你, 每想你一次,便有一朵花开。 啊,香如故—— 3 掩入泥土的, 是一种超脱; 夹入书册的, 是一种禅。 《一切》 渡口旁,我是一朵寂寞的小花开放, 风来过,雨也来过, 如今,阳光穿过我的手掌。 阳光也会消逝,在每一个黄昏之后。 在每一个黄昏之后,爱听那少年的琴声, 但是,我感到: 一切都在来临,一切都在消亡。 《晚归》 随一盏叫做时间的小灯,向你游去, 向那往昔花红杨柳绿着的故居。 而小灯上犹悬着风雨的潇潇----- 哎,哎,怎凭得那潇潇的风雨,那花落的忧郁, 向你游去,如一尾游鱼,如若少年时。 哎,哎,我知我是一个晚归的汉子, 小灯上犹悬着风雨的潇潇。 《抑或——》 抑或是你,抑或是山的栅栏, 我便不再作深也一脚浅也一脚的旅行。 我的妻呀,抑或是年岁的日益增长, 我才这般饶有兴致地弯腰去捡 那些置于庭前的欢声笑语。 喔,那是一些芬芳着的微卷着发的菊, 开满庭前。抑或在你扑哧的一声笑里, 抑或是黄昏的栅栏,我才恍如庭前那丛菊, 慢腾腾地开放着,在这样的一种年龄。 《乡愁》 蝉鸣时,已经老了, 他高歌着,在最后的时光。 在一棵古榕树的荫里, 唱一支树叶的歌吧,直到 变成一枚金黄色的叶子。 而我,也有一支歌儿要唱, 唱那辽阔的北方,而北方, 是我的心脏。 《说是-----》 1 说是有些冷了,说是 点一盏夜灯吧,于是, 我们饮酒,说一些星星般的话语。 而冬天最后一场雪, 是融入深潭处的静默, 钟声不再空茫,我们的足呀, 不再闲荡着…… 我们醉了的言辞,已悄悄, 悄悄,绿如春色了。 2 从雨中走来了晴好的脸庞,便是你了, 便有了游云般路过的旅人的步子, 来看我新画在枝头的桃花。 说是已经春了很久很久,而我, 也美如你手中摘下的那支桃花了吧。 ……等你,在春了很久很久的今朝。 《那是——》 1 那是,别小花于衣襟的日子, 我们仰看,山峰的缄默, 而饮鸟声如酒。 在山峰与山峰之间,我们的春呀, 轻啄我们空了又满的杯子, 而我们,已自在地如游云了。 2 拢一拢衣袖,秋渐深去, 薄的蝉翼化作山间的雾水, 而我回顾,来时径路, 亦作那蝉声空空的怀想。 那时,华年不再,杯子见底, 我们以种种的方式用于遗忘。 而我们睡在残破的莲叶间的年龄, 忽被雁翅惊起……那是, 以老气横秋的疾呼系入天空的虹。 《无渡》 无渡,便不作那渡, 便容身于窄的山谷。 来一些风,一些雨, 描画我两侧的植物。 也该是那春日深深了吧, 当燕子斜斜地飞过。 我的两臂长满青藤, 而落于我的唇间的, 是凉如晨露的一记亲吻。 四溅即为鸟声。但,但, 那啄木鸟啄着我的,我说: 不作那渡,空,空,我已空空…… 《乡愁》 一饮,再饮,再再地饮下 那些蝉声,那些夏日的林荫 和疯长的草。 一饮,再饮,再再地饮…… 游子黯然地摘下草帽, 和黄昏里裹着的一盏小灯, 华发早早生。 《而异乡人,你是要去往哪里呢》 秋天是多雨且含愁的,道路是泥泞的, 异乡人,你是要去往哪里呢? 我的门前生长着一种叫做菊的植物, 来吧,异乡人,我的家中有陈年的酒。 而远方,是迷惘且叫人失望的—— 我的门前开放着一种叫做菊的花朵, 而远方是趋于圆满的美丽的陷阱。 远方总也是泥泞着的,是迷惘且叫人失望的, 异乡人,你是要去往哪里呢? 《饮……》 1 独自地饮,慢慢地饮, 像晚风缓缓刻画小村的风景。 晚风中,有少年的歌声弥散于乡野, 有少年的脚步声…… 啊,多情的少年,那一时的我, 那一时的黄昏我也是独自一人。 2 举杯的手臂突然停住, 停在表达我年龄的刻度, 然后,一饮而尽。 (我少年时的恋人, 半生的年华只合于一杯饮。) 在这个易于醉而善忘却的年龄, 我的心被铸成一口深深的井。 《我们老了》 我们老了,额头上的皱纹是我们排列整齐的年轮, 满头的白发是燃烧了的树叶的灰烬。 我们老了,正以秋天的步子缓缓前行, 到了烛灯可被任何一阵风吹灭的年龄。 但是,并不悲伤,我的恋啊, 你仍可以往枯树枝上描画你所钟爱着的桃花 ——那红色的发卡。 我的恋啊,任何一阵风都将烛灯吹灭, 而你的气息,却在点燃—— 那仍然青春着的火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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